平日里府里的起的最早的通常是徐媽媽,,年紀大了她總是睡得淺些,自然起來了也不打擾別人,,只自己干著自己的活,。今日她剛到廚房門口,就聽見里頭有人哼著水頭小調(diào),,霧騰騰的水汽從門縫里面冒出來,。
這日容溦兮心情大好,起了老早,,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踏實,,干脆起來了親自為容祁和林芝下廚準備早點,徐媽媽進來的時候看著容溦兮臉頰圓潤,,睫毛忽閃,,梨梨笑窩,,倒是意外的問道,“姑娘這是怎么了,?碰上了什么喜事,?”
容溦兮手下忙活著包豆沙包,也沒空抬眼的笑道,,“沒什么喜事,,只是病了許久才好,昨晚又睡得飽,,這才養(yǎng)足了精過來個夫人做些甜膩吃食,。”
鍋里燒好了水,,等一個個小豆沙包放進蒸屜里,,她這才倒出手,擦了擦手巾,,笑問道,“可是我吵醒徐媽媽了,?”
徐媽媽系上圍裙準備過來幫忙,,笑盈盈的說道,“姑娘哪里的話,,我是年紀大了覺少,,往日里這些活都是我來操持,如今姑娘會來幫我,,我高興還來不及,。”
二人一搭手,,一個搟面一個包,,廚房里登時熱騰了起來,不一會兒幾樣別致的小點心便傾數(shù)出鍋,。
閑來無事,,主臥搖鈴遲遲未響,容溦兮得了空閑,,教了徐媽媽幾類花香胭脂的做法,,又聊了聊那新房的事。
原本徐媽媽搬進去了,,心里就犯了愁,,倒不是房子怎么,只是外頭幾棵槐樹鬧得人心里不得勁兒,,自古都叫槐樹為鬼樹,,那么大的幾棵樹就在房子邊上,,真是怕極了不吉利。
可若是突然砍了,,又怕惡鬼無依進來索命,,再嚇壞了小孫子,思來想去,,她委實有些后悔沖動買了那宅子,。
還好,容溦兮善用花香,,從不信這些迷惑之言,,今日聽了這話便拉著徐媽媽講了好多槐花的妙用,好比平肝瀉火,,清熱涼血,,又講了槐花蜜如何香甜,說到最后,,弄得徐媽媽反覺得這幾棵槐樹乃是大喜之兆,。
等主臥搖鈴的時候,她這心結(jié)也算是徹底解開了,。
容溦兮步子輕盈端著小點,,穿過門前為容祁端茶送水的仆人,笑呵呵的走到林芝跟前,,利落的將桌子收拾干凈,,碟盞交接,擺出了一道精致花樣的景色,。
一夜過去,,林芝還生著悶氣,屋里酒糜之氣未散,,容溦兮瞧她黑著臉坐在床邊,,容祁則拉聳著肩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自己只是個丫鬟,,她見容祁投來的眼色,,別過頭察言觀色的說道,“今日都是奴婢下廚,,夫人可有什么想吃的拿手菜,?”
“你不必問我?!绷种ダC著袍子上的杜鵑花,,抬頭睨了容祁一眼,,冷聲說道,“你家侯爺今日開始齋戒了,,你還是問問他吃什么吧,。”
齋戒,?容溦兮昂起頭很是不識趣的呢喃了出來,,見容祁瞪了自己一眼這才明白原是句下馬威。
沒有辦法,,容祁既然敢喝的酩酊大醉就應該做好了承擔喝醉代價的心思,,不該今日起來一副吃虧的模樣。
“容溦兮,?!比萜詈鎏嶂ぷ雍暗溃[得容溦兮耳根子一震,。
“侯爺——奴婢就在您跟前兒呢,,你正常聲音奴婢也能聽到?!?p> 容祁怔住,,果然主仆一條心,有了林芝庇護,,容溦兮也不給自己好臉色了。
為了掩飾尷尬,,他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睛變得賊眉鼠眼,,來回瞟著人,半響握著空拳抵在口邊輕咳說道,,“侯爺我要齋戒了,,今日就由你做個見證人,等下個月十五一過,,任何酒局饕餮都與侯爺我無關了,。”
“又玩文字游戲,?!绷种ゲ恍己吡司洹?p> 容祁見人有了反應,,極會給自己找臺階下的說道,,“我這真心,天地可鑒,,這個月月尾又是春耕,,又是春獵,,我總不能掃了陛下的面子~”
林芝看他虎頭虎腦,沒正經(jīng)的樣子,,甩下了手里的針線活兒,,撇嘴說道,“春耕和你又有什么關系,?你又在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容祁眼睛一轉(zhuǎn),,心中已有盤算,,等笑瞇瞇的往林芝身邊一湊,便說道,,“娘子還不知,,今年有了這米糧一事,陛下心中動容,,索性春獵的時候在邊上開墾一塊地,,組織了百官同耕,與民同種,。這也是讓那些不識五谷的官家們長長記性,,明白明白一粒米來之不易?!?p> 林芝見他笑的不懷好意,,又見他這樣說,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進到了他的圈套里,,不得不認,。
容溦兮心中暗自搖頭,論道行,,林芝哪里是容祁的對手,,不過也對,林芝嫁過來前大家閨秀一個,,哪里見過這樣把死皮賴臉詮釋的淋漓盡致的人,。
容祁見好就收,朝著林芝擠眉弄眼后直起身子,,朗聲喊道,,“容溦兮?!?p> “奴婢在,。”容溦兮也是棵墻頭草,見局勢生變,,趕緊跳了陣營,,很是會做人的隨在容祁身旁。
容祁張開手臂,,等著人寬衣,,笑說道,“等這幾日拿幾塊陛下賞賜的布料去成衣店給你家夫人做套嬌艷的衣裳,,只有好看的衣裳才配的上我娘子天仙的神貌,。”
容祁笑的狡詐,,挑逗的好似林芝是他搶過來的壓寨夫人一般,,林芝哪里和他客套,直接說道,,“我看侯爺是嫌棄我穿的不好看給你丟人,。”
眼前的倆人一會恩恩怨怨,,一會如膠似漆,,容溦兮站在原地好不尷尬,好在容祁自己給自己建臺階的速度夠快,,林芝無暇反應,,便一個接一個的順勢從最高點走了下來。
等容溦兮忙活完手頭活送容祁上朝時,,一屋子的酸味和膩味才算清散,。
其實兩人的話說到最后容溦兮已經(jīng)全程神游,不過倒是一句話記得清楚,,下個月十五圣上要春獵春耕,,容溦兮聽著日子,在心里小小的估算了一下,,湄兮應該已經(jīng)帶兵離京了。
等在門口躊躇一會兒,,容溦兮又借著買香料給小九做香囊的由頭打發(fā)了他照看府里,,獨自卻朝著北面的清平樓走去。
清平樓雖是個老鬼窩巢,,但容溦兮只當自己是個不曾來這里探聽的食客,,一時望著菜單出了神。
半響,,小二見人不出錢,,也不吱聲,委實耽誤時間,,便提醒了幾個招牌菜給容溦兮,。
容溦兮搖了搖頭,,從回憶里抽絲的問道,“請問今年還有雪梅酒了嗎,?”
小二眼睛一亮,,一聽提了這款酒,便知道是個老顧客,,不由得客氣說道,,“原是姑娘在找這個,雪梅酒自然是有的,,只是每年采自梅花落雪,,不摻一滴水的酒委實數(shù)量太少,我家掌柜的便私藏了起來,,若是像姑娘這樣念念不忘的老顧客要,,才舍得賣?!?p> 容溦兮自然知道這酒不但價格不菲,,且花錢也不是人人都喝的上的,她因而能知還虧了當年容祁留戀酒肆的往事,,只可惜,,現(xiàn)在夫人在氣頭上,她想買回去給他嘗嘗怕是也不敢了,。
不過若是買來一壇給湄兮送行來用,,在二殿下那里看來也算自己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