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案 洗冤錄(6)
當靳佳言在接待室忙著撩司徒峪的時候,葛覃在會見室第一次見到了陳牧。
他和照片上看起來非常不一樣,。也許是因為監(jiān)獄的個人衛(wèi)生要求吧,,陳牧的外表是整潔的,胡子刮得干干凈凈,,頭發(fā)也是利落的寸頭,,囚服雖然褪色老舊,但是沒有污漬,,甚至透出強烈的洗衣粉味道,。“我剛剛在洗衣服,,那是例行的勞動教育,。”他說,。
盡管如此,,他依然看起來像一具行尸走肉。面頰凹陷松弛,,四十多歲的年紀,,卻有數(shù)不盡的滄桑感。他眼神空洞,,沉默不語,。
葛覃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破了沉默:“陳牧你好,,我是葛覃,。今天來會見,主要是想跟你確認一些案情信息,,然后我們也針對目前的情況制定了文書和庭審的策略,,來跟你做個溝通?!?p> “葛律師,,這些事我不懂,您做主,、我聽著,,就行?!?p> “放寬心,,對于勝訴,我們是有很大把握的,?!?p> 陳牧的臉上浮現(xiàn)出若有若無的笑:“那就好,就好?!?p> 葛覃以為,,陳牧知曉這些消息之后,不說多么興奮激動,,至少有些寬慰之感,,但是她從陳牧身上感受到的只有絕境中的悲哀。
“我有個疑問,,當年你為什么在審訊的時候認罪了,是因為受到了刑訊逼供嗎,?”葛覃有這個疑問很正常,,因為,陳牧就是在沒有證據(jù),、只有證言的情況下被抓的,。
“二十年前的事,別問了,,我記不清,。”陳牧不肯回答,,葛覃只好作罷,。
好不容易把該交代的內(nèi)容都講了明白,她正打算辭別,,陳牧叫住了她,。
“葛律師,辛苦你了,?!?p> “不辛苦,這是我們份內(nèi)的工作,?!?p> “葛律師,這段時間麻煩多幫我勸慰父母,?!?p> “好?!?p> 會見完畢,,葛覃、司徒峪,、靳佳言三人從監(jiān)獄走出來,,正值下午,陽光燦爛。
靳佳言說道:“哎呀,,這個監(jiān)獄修得真是不好,,坐南朝北曬不到太陽,待在里面人都要發(fā)霉,。那個接待室,,更是陰冷陰冷的,司徒警官,,你說是吧,?”
“可能,條件有限吧,?!彼就接粗瘃荒槆烂C,不敢多言,,就糊弄了兩句,。
“天氣真好,希望陳牧出獄的時候,,也能有這樣的好天氣,。”葛覃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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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卓行因為是頭一次辦冤案平反,,不太有經(jīng)驗,檢察長就讓他帶著靳佳言,,去檔案室好好學(xué)習(xí)一下近年這些冤案平反的資料,,以作參考。
檔案室在檢察院的負一層,,常年閉鎖,,儲存的都是已經(jīng)塵埃落定的案子,整整齊齊碼在書架上,。江卓行和靳佳言好一通忙活,,才把要查閱的材料都搬到閱覽桌上。
靳佳言不由得埋怨:“這些資料好沉啊,?!?p> 江卓行仿佛沒有聽見,自顧自翻閱了起來,。
做檢察官這么些年,,他知道伸冤難,卻不知伸冤這么難,。這些能夠平反的冤案,,大多都是,,當年的“死者”突然回來,或者真兇出現(xiàn),、伏法認罪,,否則,想要空手伸冤,,那簡直是不可能,。而且,伸冤的期限非常之長,,這些蒙冤入獄的人往往要經(jīng)過十多二十年,、乃至三十年才能被釋放。更有甚者,,當年蒙冤被處決,,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彌補,譬如呼格吉勒圖案,、聶樹斌案,都是無法挽回的悲劇,。
江卓行在心中默默嘆息,,他望了一眼旁邊的靳佳言。佳言可能是看不進去無聊的案卷資料,,托著腮發(fā)呆,。“現(xiàn)在的學(xué)生,,真是不了解現(xiàn)實的殘酷,。”他暗暗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