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遠(yuǎn)郊,,大永軍陣,,一處護(hù)衛(wèi)森嚴(yán)的大帳,。
主位上坐著一名面色蒼白,,身形消瘦,,看起來十分柔弱的年輕男子,。
男子身上云錦織造,,繡著龍翟獸紋及十二章紋的龍袍,,彰顯了九五之尊的身份,,他便是當(dāng)今的大永皇帝褚禎,。
此刻,這位風(fēng)評甚差,,幾乎誰都看不起的皇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他左手托著下巴,右手手指輕輕敲擊座椅的扶手,,眉宇間滿是憂慮之色,。
“謝太師覲見——”
聽到侍衛(wèi)的通報聲,褚禎一個激靈,,立刻端正坐好,,屏息凝神地看向門口。
不多時,,一名頭戴烏紗帽,,身著大紅官服,體長九尺的魁梧男子昂首闊步地走了進(jìn)來,。
來者正是永朝太師謝逸,,五絕之首的中儒,武林公認(rèn)的天下第一,。
謝太師輪耳方面,,須發(fā)烏黑,雙目炯炯有神,,旁人絕看不出他是六十多歲的老者,。
他一出現(xiàn),營帳中無論文官還是武將,,都紛紛側(cè)目,,露出敬畏之色。
“得見皇上龍體安康,,臣甚是寬慰,。”謝太師行禮道,。
京城陷落之時,,謝逸恰巧不在,,而褚禎剛剛才抵達(dá)軍營,這算是二人多日來的第一次會面了,。
褚禎站起身道:“太師為國為民日夜操勞,,也要保重身體啊?!?p> “若能助皇上平定天下,,臣甘愿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敝x太師微笑道,“對了,,老臣有事想和皇上單獨(dú)談?wù)?。?p> 褚禎微微一愣,,揮手道:“都下去吧,。”
等到左右退出帳外,,只余下二人的時候。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突然甩在褚禎臉上,,把他打回了座位。
“你可知錯,?”謝逸冷聲責(zé)問道,。
褚禎被打懵了,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也不敢直視對方,。
謝逸怒道:“棄城而逃,致使守城將士軍心大亂,,輕易便失了京城,,害得百姓慘遭屠戮。鑄下此等大錯,,你如何對得起陣亡的將士和那些百姓的冤魂,?百年之后,你又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褚禎低著頭,,聲淚俱下道:“太……太師,學(xué)生知錯了,?!?p> “不許哭!”
謝逸抓起褚禎的衣襟,厲聲質(zhì)問道:“看看你這副樣子,,還像個帝王嗎,?說!你錯在何處,?”
褚禎用衣袖擦了擦臉,,沉默片刻,膽戰(zhàn)心驚地回答道:“錯……錯在棄城而逃,,學(xué)生身為一國之君,,理應(yīng)死守都城,與百姓共存亡,?!?p> “愚蠢!”謝逸怒斥道,,“你死了,,天下豈不更亂?為師不是要讓你送死,,而是明明有機(jī)會守住都城,,等待援軍趕來解圍,可你卻聞風(fēng)而逃,,連半日都待不?。 ?p> “學(xué)生知錯,,下次不敢了,。”褚禎低聲道,。
謝逸瞪眼道:“還想有下次,?”
“不不……不會有下次了?!瘪业澾B忙搖頭,。
就在這時,帳外忽然響起一陣槍聲,。
謝逸眉頭微皺,,放下褚禎呼的一下化作一道殘影,眨眼間便出了大帳,,身法之高可見一斑,。
“袁將軍,這槍聲怎么回事,?”
守在門口的將軍答道:“啟稟太師,,近來我軍從倭寇那繳獲了一批鳥銃,,武指揮使命我等建立一支火銃隊,方才的槍聲便是火銃隊在操練,?!?p> “胡鬧!”謝逸呵斥道,,“奇巧淫技,,去道遠(yuǎn)矣。袁將軍,,你速去將那些鳥銃收起來,,統(tǒng)統(tǒng)送到鐵匠那燒熔了?!?p> “?。俊痹瑢④娬痼@道,,“太師,,與弓箭相比,火銃還是有不少長處……”
“袁將軍,,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嗎,?”謝逸面露不悅之色,“祖宗傳下的弓箭技藝不去習(xí)練,,反倒向倭寇學(xué)些旁門左道的東西,,以夷為師,如此下去,,我華夏和蠻夷有何分別?”
“這……”
袁將軍面露遲疑之色,,看向站在謝逸身后的褚禎,。
后者沒好氣道:“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按太師說的做,!”
“遵命,。”
袁將軍躬身行禮,,悻悻地離開了,。
走在路上,這位與倭寇征戰(zhàn)多年的將軍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包括他在內(nèi),,數(shù)年來多次有遠(yuǎn)見之士上書購置火器,創(chuàng)編新軍,,但皆因謝逸的阻攔而告吹,,否則永軍也不會屢屢在東瀛士兵的鳥銃前吃虧,。
“皇上?!?p> 謝逸轉(zhuǎn)身道:“武龍城身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僭越職權(quán),擾亂軍政,,理應(yīng)重罰,。不過現(xiàn)下正是用人之際,臣建議等驅(qū)除賊寇之后,,論其功過再行處置,。”
“太師說得在理,?!瘪业濣c(diǎn)頭道。
隨后,,謝逸又轉(zhuǎn)向侍立在旁的一名書生打扮的青衣少年,。
“顏落,你要記住,。為人臣子,,無論才能多高,權(quán)力多大,,都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萬不可像武龍城和李堅那般,,得意忘形,僭禮越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夫子教訓(xùn)的是,?!鼻嘁律倌旯Ь窗莸馈?p> 這個名叫顏落的少年乃是謝逸的故人之子,,因其父母亡故,,謝逸便收他作關(guān)門弟子。
顏落品行端正,,天資極高,,深得謝太師厚愛,和方仁杰一樣,,是下一任太師與圣賢莊莊主的候選人,。
謝逸看了眼袁將軍離去的方向,,不放心地吩咐道:“顏落,你去幫一下袁將軍,,記住,,一支火銃也不準(zhǔn)留下?!?p> “是,。”顏落應(yīng)聲而去,。
哪知沒過多久,,這青衣少年便神色倉惶地跑回來了。
“夫子,!”
“慌慌張張地像什么話,!”謝逸訓(xùn)斥道,“讀了這么多圣賢書,,連君臣之禮都忘了嗎,?”
“夫子教訓(xùn)的是?!鳖伮浼泵ο掳?,“草民顏落,參見皇上,?!?p> “免禮平身?!瘪业澼p嘆了一口氣,,將他扶了起來。
謝逸問道:“究竟是何事讓你如此慌張,?”
顏落還未來得及回答,,空中便驟然回蕩起一陣聲如洪鐘般的狂笑,震得士兵們紛紛捂住了耳朵,,面露痛苦之色。
“謝兄,!日前只對了一掌,,不甚痛快,今個咱們好好比一場,?!?p> 一名身披黑色狐裘,臉上帶著張狂笑意的男子從天而降,,落在對面的帳篷頂上,。
來者正是長白門的門主,,同為五絕的北夷完顏魁。
打完招呼,,完顏魁便猛地?fù)]出一掌,,一股凜冽的寒意頓時在大永軍營中蔓延開來,大夏天的空中竟然開始飄起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