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種稀少的信紙,,取松木云杉為原料,,打漿中加入特別的膠質和絲線,,出來的紙張堅韌結實又耐水,不知道的人常誤以為是布匹,?!本畔暮芸隙ǖ卣f。
“還有這樣的紙,,枉我活了幾十年,,卻不知道?!睆埲f鶴聽了直呼神奇,。
九夏點點頭:“這種紙取材不易,加之工序繁復,,產量極低,,通常只用作隱秘的信件傳送。自漢代后,,便逐漸在中原地區(qū)消失,,所以知道的人很少。我也是偶然聽一位老師傅提起過,,沒想到今日還能見到這稀罕之物,。”
“那這信紙上的內容如何得知,?”方靖迫不及待的問,。
“將軍大人只是著我們來問出處,我既然已經告知,,是不是該放我們回去了,?”九夏不答反問。
李陸盯了她一眼:“你把密信解開,,就能安然回府,。”
“將軍說得是,?!本畔男睦锝器镆恍Γ民g駁他的盛氣,不疾不徐的道:“可你只聽其一,,未知其二。恕小女子直言,,能用這樣的紙張傳遞,,必定不是普通書信,,送信者也是妥當之人,。將軍從誰人手里得到的信,,就應該親自提問本人。我們只是商戶百姓,,不該知道的不想參合?!贝嗽捈瘸?,張萬鶴在旁驚出一身冷汗,他是個精細聰明,、善于辦事的人,,暗下里拉了拉九夏的袖口,低聲說:“四小姐,,老爺的話可千萬記得?!?p> “我有分寸,。”九夏沖張萬鶴眨了眨眼睛,。
李陸漫不經心地聽著,二人的細微動作更是看在眼里,,他嘴角現出一絲微笑,,站起了身,負手走了幾步,,來到九夏身旁:“密信是從死者身上搜尋而來,,不妨徐娘子告訴我,如何審問,?”
“死者,?”聽到密信從死者身上翻來,想到自己剛才又是摩挲又是聞味,九夏頓時一陣惡心,,只覺胃腸翻江倒海,,五臟六腑的食物就要翻涌而上,她忙用手牢實地捂住兩腮,。李陸更是彎下腰,,附在她耳旁,一字一句地補道:“那死尸還在折沖府,,徐娘子要不要親往驗看,?”
“不——必了—”九夏話未說畢,一股不可壓制的力量由下往上沖涌,,瞬間就把兩腮鼓滿,,她頭往前頃,“哇”肚里的食物一股腦兒吐出來,,不偏不倚,,正好都吐在了李陸身上。這一吐,,真是搜腸刮肚,,酣暢淋漓,仿佛把整個身體都掏了空,。
那烏漆嘛黑的嘔吐物,,或黏在李陸衣服上,或滑落在他的氈靴上,,泛著難聞的酸餿味,。李陸的臉色難看極了,在場其他人的臉色更是難堪,。九夏此刻腦門直冒汗,,怎么辦啊,?勢急心慌,,索性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張萬鶴現在是熱鍋上的螞蟻,一邊是暈倒的小姐,,一邊是怒氣難平的將軍,,不知如何處之,越發(fā)的汗流浹背,,還是顧自家小姐要得緊,,慌忙之下就要掐九夏的人中,。九夏趁機眨了眨眼,張萬鶴頓時明白,,心神也鎮(zhèn)定下來,。
李陸去書房換了一身嶄新干凈的衣裳出來,眼神示意方靖,,說:“去把我那全套銀針拿來,。許久沒練,今日就在這位小娘子身上試試針,?!狈骄复鹆恕笆恰保瑳]走出幾步,,就聽見九夏咳咳的聲音,,她醒了。
李陸深感興味地看向她:“這么快就醒了,,我還準備給你施救呢,。”
“多些大人好意,。”九夏尬笑兩聲,,說:“我賠您衣服吧,。”
李陸不接她的話,,往交圈椅一坐,,面上帶著森森的寒意:“這里是兵府,著你來問話,,就得如實交代,!”
“將軍大人別生氣!”九夏見李陸心思怒氣只在密函上,,并沒有因為自己剛才的失禮而計較,。雖說行商之人少管他事,可這也是為官府答話,,便不好再不說,。于是陪笑道,“我不瘋不傻,,不敢拿您開玩笑,。可實在的……”說著她拿眼看了看四周,。李陸揚一揚手,,門內外的差役都退了下去,。
方靖在旁道:“徐娘子,現在這里沒有外人,,你大可放心的講,。”
九夏微微抬頭,,牽一牽衣襟,,說:“將軍大人想知道什么,盡管問,,我知無不言,。”
李陸注視著她:“就說說這密信到底如何使用,?!?p> “其實這種紙的保秘性在于用一種特別的墨水書寫?!?p> “特別的墨水,?”
“是的?!本畔牡溃骸罢f來也簡單,。將魚骨膠按一定比例加入墨魚汁,然后用這種特殊的墨魚汁在密紙上書寫,。待墨汁干涸后,,字跡便會消失。我剛聞過,,這紙面確實有一股淡淡的海腥味,。”
李陸又問:“有海腥味就說明這紙已經寫過了字跡,。那如何讓字跡重現,?”
九夏答:“把紙沁入水里,濕潤后,,魚骨膠便恢復粘性,,這時撒一把細膩的沙土,字跡便會顯現出來,。因為信紙加入了蠶絲,,不容易損壞,待水干后,,字跡又會自動消失,。”
“真是太神奇了,?!狈骄负蛷埲f鶴驚呼,。
“將軍大人,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本畔耐铌懀Z態(tài)相當有禮貌:“希望不會耽誤您的事機,?!毕虢璐嘶庀惹暗氖露耍吘构偌业娜瞬荒茌p易得罪,。九夏這種理念是多年來跟隨雙親經商,,他們時常對己的教誨。
方靖拿來清水和沙土,,依照做了,,果然紙面呈現出一個個沙土紋路的清淺文字。李陸吩咐門口等候的官差送客,,然后對方靖說:“你也來看看,。”九夏離開時偷瞧他神情,,平靜自然,,讓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方靖是李陸的家臣之子,,大李陸5歲,,長得相貌堂堂,身礀魁梧,。他幼年被安排陪伴李陸習字練武,之后又追隨其從軍打戰(zhàn),。他忠心護主,,辦事牢靠得力,因此李陸的差事很多都交給他去辦,。這封密信,,也自然同他分析分析,方靖讀后,,說:“和少將軍預料得一樣,,這封信果然是李重福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