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壽宴期間學(xué)堂不開課,這日九夏閑來無事,,先去母親處問好,然后到書秋那坐了坐,,把壽宴當(dāng)日鄭府的見聞都說與她聽,。在書秋那吃過午飯后,九夏便出來院子閑逛,,迎面遇見橘兒端了一盅湯藥,,這是為王瑤安胎熬制的。
“嫂子有身孕了,,我怎么不知道,?”九夏一臉的驚喜。
“前兩日的事,少夫人最近困乏,,又不愛進(jìn)食,大少爺請來大夫,,一把脈說竟有了兩個月的身孕?!?p> “這可是徐家的大喜事,,阿爹阿娘知道嗎,?”
橘兒點頭道:“太太說添子添孫乃府里頭等緊要的福氣,,讓少夫人好生養(yǎng)著,。這補藥也是太太囑咐廚房熬的,,老爺那里也托人去帶話了,,估計過不了幾日就能得到消息?!?p> “走,我和你一起去,,給嫂子道個喜,。”九夏欣欣然地和橘兒同往,。剛踏進(jìn)院口,,就聽見小丫鬟們的嬉笑聲,原來她們正圍著看八哥戲水,,時不時投點鳥食捉弄它,,逗得那八哥不停撲騰著翅膀,上下亂竄,。
橘兒見此光景,,臉立刻唬拉下來,,斥道:“昨日的話都當(dāng)耳旁風(fēng)了,?少夫人剛有身孕,,太太叮囑要分外上心,,你們可好,還在院子里嬉笑玩耍,,都外面鬧去,,別吵著少夫人休憩?!毙⊙诀邆兟勓?,忙禁了聲,低著頭退到院子外去,。
“不礙事,,我聽著熱鬧?!蔽堇飩鱽硗醅幍穆曇簦嗽谂w的軟榻上,,一手拿著圓形花繃子,,一手拈著繡花針,,正做著刺繡,。
“嫂子,我來給你道喜了,。”九夏幾步跨進(jìn)屋里,,俏伶伶的賀道,。王瑤眉眼帶笑,,指著桌上的蜜餞棗糕,“這是今年的鮮果腌制,,快嘗嘗?!?p> 橘兒隨后進(jìn)來,,將湯碗輕放在桌案,轉(zhuǎn)頭朝窗棱走去,,一面卷起窗格,,一面頗有不滿地說:“昨日大夫才說了,少夫人要靜養(yǎng),,特別是前幾個月受不得驚嚇,。那些小娘子們手腳言語沒個輕重,要是擾著你,,動了胎氣,,我可擔(dān)不起?!彼请S王瑤來的陪嫁丫頭,,自幼的家生子,做事利索性子沖,,嘴巴也厲害,。屋里此時亮堂許多,微微細(xì)風(fēng)吹著窗格上的絡(luò)子輕輕擺動,,橘兒把湯藥端到王瑤跟前,,說:“這是太太特意叮囑為少夫人準(zhǔn)備的補湯,文火熬制三個時辰,,趕緊趁熱喝了吧,。”
望著青花瓷碗里稠稠的補湯水,,王瑤干嘔幾聲,,還是蹙緊眉頭喝了下去。十六歲嫁過來,,算來已有6個年頭,。這些年為了生育,四處拜佛求簽,,各種補食湯藥也沒少吃,,現(xiàn)在終于如愿得償,別說補湯,,就是釅苦的黑中藥都得咽下去,。
九夏拿起花繃子,摸著上面的絲線:“嫂子手真巧,,這應(yīng)該繡的是一只玉兔吧,?”人逢喜事氣色好,王瑤整個人面上團著一股溫和喜悅,,就連說話也比往日輕柔了,,她說:“明年是癸卯年,書上說生肖是兔,。有句話叫蟾宮玉兔,,我就給繡上了,不過討個好寓意,?!?p> “既然是玉兔,怎么少得了金線,,我屋里有些西域的金絲線,待會讓茗香送過來,?!?p> “我記得那些西域金絲線很是珍貴,世面都難得再有吧?!?p> “有是有,不過都在宮里,,這東西現(xiàn)在只有遣唐使會進(jìn)貢,。”
“如此稀缺,,四妹妹還是自己留著,。”
“嫂子就別跟我客氣了,,你是知道我手拙,,那些金線放著不用,霉壞了怪可惜,?!?p> 王瑤安然一笑:“那我就收下,正好繡幅蟾宮玉兔,?!?p> “蟾宮玉兔不夠稀罕,怎么也得是蟾宮折桂,!”門外傳來徐祥佑的聲音,,他的腿傷還沒痊愈,走路一瘸一拐,。
“這么早就回來了,,不是去城郊的糧倉嗎?”王瑤聽到徐祥佑回來,,放下針線,,起身迎接。
“本來是要去糧倉,,路過城門口,,想起你前日念著蕭家餛飩,我就買了趕著送回來,,現(xiàn)在還是熱乎的,,你嘗嘗?!毙煜橛影咽澈蟹旁谧郎?,揭開食蓋,滿屋飄香,。
王瑤蹙眉瞧了眼,,連忙避開:“快拿走。”橘兒手腳伶俐,,王瑤話音剛落,,她就合上食蓋。
“夫人哪里不舒服,?”徐祥佑擔(dān)憂的問,。
王瑤搖搖頭:“我先前也覺得自己反復(fù)無常是不是病了,怎的今日想這個,,明日厭那個,。昨日娘親說有了身孕是這樣,惡心,、犯困,、貪吃、厭食都是常理,,讓我不要不好意思,,不拘是白天還是黑夜,想到什么就讓廚子們?nèi)プ??!?p> “有身孕這么麻煩啊?!本畔某蛑煜橛?,打趣說:“哥哥可得上心了?!?p> 徐祥佑橫了一眼九夏,,扶王瑤坐到繡敦,小心寬慰:“不想吃就不吃,?!薄?p> “蕭家餛飩又貴又難買到,,嫂子當(dāng)真不吃,?”
“別說是吃,我現(xiàn)在聞這味都受不住,?!蓖醅幬嬷乜冢荒樝訍?。
“嫂子連味兒都不能聞,,那大哥你也不能吃?!本畔脑缇捅幌阄娥挼么瓜讶?,又怕哥哥說跟嫂子爭食,,才忍住沒開口,她狡黠一笑:“餛飩放久得壞,,我這就端回我屋里,。”
徐祥佑懶得理九夏,,繼續(xù)關(guān)心問王瑤:“那你現(xiàn)在想吃點什么,?”
“突然就饞醋芹?!?p> “醋芹?這好辦,?!毙煜橛愚D(zhuǎn)頭吩咐道,“橘兒,,你去后廚讓做份醋芹來,。”橘兒答了是,,掉身就出屋,。
“等等——”九夏喊住她,“咱兩一塊兒出門,,這地不能待了,,只怕醋芹沒來,我倒酸掉了牙,?!闭f著,提起食盒起身溜去,。橘兒抿嘴笑起:“四小姐,,我都習(xí)慣了?!?p> “這丫頭,,玩笑都開到我頭上了?!蓖醅幮αR道,。
九夏剛走沒會兒,茗香氣喘吁吁的找了來,。徐祥佑見她手里拿著一封大紅請?zhí)?,問誰家的。
“鄭府三公子下的請?zhí)??!避銌柫撕?,回道?p> “不錯啊,這丫頭沒來兩月,,都有人下貼子來請了,。”徐祥佑笑了笑,,隨口又問:“請的什么,?”
“送信人說,三公子請小姐明日去鎮(zhèn)國公主府的莊園看馬球賽,?!?p> “鎮(zhèn)國公主府?”徐祥佑吃楞了一下,,旋即露出興喜之色:“好啊,,好!”
馬球是唐朝的王室貴族最喜愛的一項運動,,臨淄王李隆基,,太平公主的次子薛崇簡等都是馬球賽場的佼佼者。鎮(zhèn)國公主府的莊園在曲池邊,,是長安最大的私家園林,,擁有寬闊的賽場,每年薛崇簡都會作局,,邀請王公名流一起打球,,而那些女兒家也會精心裝扮觀看,以求能被哪個權(quán)貴相中,。
徐祥佑深悉長安和洛陽的王公權(quán)貴都會參加,,這對于九夏是一個重要的機遇,于是在心里暗暗籌算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