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
清冷的聲音從遠處飄來,,歷經(jīng)時光的洗禮,,充滿了滄桑與疲憊,帶著一份揮之不去的悲傷由遠及近,。
“你們早就知道馬彥卿的事了,?”
扶起低垂的枝葉,,云墨長袍的身影緩緩走出,,灰藍的束發(fā)在風中無助的飄蕩,,她就這么從林子里走了出來,站在五人身后,。
“既然你們知道他的下落,又為何要在他口中打聽消息,?”
火絨白羽一片片在她身邊灑落,,伸出手,羽毛立在掌心,,她靜靜的注視著它,,眼眸中的憂郁揮之不去,。
“那又是為何,在他解釋過后,,突然換了幅嘴臉,?”
“你們——”
“能給為師一個解釋嗎?”
靜,。
死一般的寂靜,,在赤鳶出現(xiàn)過后,仿佛時間都停止了流逝,,風息云止,,萬籟俱寂。
五人都沒有想過這種時候,,這個地點,,赤鳶會出現(xiàn)在這。
為什么,?
秦素衣不是一直在看著她嗎,?
她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
五人如墜冰窖,,她們僵在原地,甚至不敢回過頭去看她哪怕一眼,,其中江宛兮甚至還在祈禱她是一個幻象,。
但她們心中僅存的一絲僥幸,于下一刻被打破,。
“師尊您可算出來了,,我差點就英年早逝了啊,!”
花雨落在那大呼小叫著,,表情慶幸,全然看不出先前那掌控一切的平靜與淡漠,。
赤鳶一直注視五人的目光收回,,她望向站在懸崖邊上的花雨落,眼眸中的悲哀稍緩,,莫名其妙的問道:“還能恢復嗎,?”
說者有意,聽者有心,,花雨落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沉默著,他點了點頭,。
“那便好,?!背帏S松了口氣。
花雨落律者化這件事,,她一直都知道,,他那點隱蔽的手段在她看來,和鴕鳥沒任何區(qū)別,,只是她不知該如何去面對他,,所以選擇視而不見。
收斂發(fā)散的思緒,,赤鳶再次看著她們顫抖的背影,,恍惚間,回到了幾十年前,,在神州大地上將她們帶回太虛山的日子,。
那時,她們都很小,,很乖的啊……
她的心中忽然涌現(xiàn)出一股異樣的情緒,,這種感覺熟悉又陌生,已經(jīng)幾千年沒有過了——那是痛,,宛若用最惡毒的刀,,一點點的刨開心臟的痛。
“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她換了種方式,,問出與之前完全相同的問題。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她的七個徒弟,到底是為什么才會對自己這個師尊出手,,這十余年中,,她自問沒有任何對不起她們的地方。
所以,,到底是為什么呢,?
是為了給父母報仇嗎?
那……
“朝雨和蘇湄對我抱有仇恨這點我一直都知道,,畢竟是我親手殺死了她們的父母,,我從來都沒有奢求過她們能原諒我,也沒這個資格,,但你們呢,?”
“婉兮,你們都是為師從魔教手中救下來的,,于你們?nèi)?,為師自認為沒有任何的虧欠,你們又是為何要對我出手,?”
“能告訴為師嗎,?”
一連串的質問深入人心,程凌霜握劍的手顫抖著,,她不敢回答,,更不敢回頭與她對視,只能埋下腦袋,,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蘇湄嘆了口氣,最后望了眼花雨落平靜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么,,大笑出聲:“哈哈哈,小師弟啊小師弟,,你藏的真深啊,。”
花雨落看了她一眼,,抬起手,,密密麻麻的紫色晶體砸向蘇湄,五指握緊,,紫晶砰的一聲炸開,,掀起的氣浪幾乎將整片山峰摧毀。
然而在這場爆炸的中心下,,在場沒有任何人受傷,,被貼臉轟炸的蘇湄甚至連衣衫都沒有破損,她盯著花雨落,,眉目不解,。
她確實搞不懂花雨落這波操作的意義,是生怕赤鳶發(fā)現(xiàn)不了他嗎,?
花雨落看穿了她的疑惑,,紫晶在他身后張開一對巨大的羽翼,緩緩扇動,,又在下一秒變?yōu)橐槐髣?,他控制著紫晶萬般變化,望向蘇湄,,歪了歪頭,。
“嗯,我入魔了,,而且還是這種掌握權柄的魔,,所以你想表達些什么,?”
“你……”
蘇湄一時無言,她回頭看向赤鳶,,后者的神情沒有絲毫意外,。
“別看了?!?p> 花雨落將她的注意力拉回來,,指著江宛如,說道:“你覺得師尊是發(fā)現(xiàn)不了四師姐入魔嗎,?”
“難道不是嗎……”
江宛兮小聲反駁,。
花雨落被她這反應逗笑了:“哈哈哈,看不出來啊三師姐,,我還一直以為你的智商挺正常的,。”
“別忘了,,她可是在整片神州大地上都能確定一個人是否入魔,,并且定位去清理的仙人?!?p> “哪來的信心讓你們認為在師尊眼皮子底下入魔還能不被她發(fā)現(xiàn),?”
江宛如瞳孔收縮,她呆呆的看向赤鳶:“師尊,,原來……您一直都知道……”
“嗯,。”
赤鳶輕輕頷首,,朝夕相處的弟子入魔,,她怎么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
“那……那您為何沒殺了她,?”
蘇湄的聲音幾乎是顫抖著的,,仿佛人生的信念被摧毀了一般。
“我……”赤鳶不忍去看她的樣子,,偏過頭,,低低的喃喃:“下不去手……”
此刻赤鳶像是犯錯的小孩,眼神躲閃,。
花雨落眼角抽動,,伸手揉著眉心,他無奈的開口了:
“師尊,,您是真傻還是假傻?。俊?p> 赤鳶適時投來疑惑的目光。
“您覺得能布下這等殺陣的人,,會想不到這一點,?別說她了,光是我和您相處的這段時間,,我都能確定我入魔這件事瞞不過您,。”
“這……”
赤鳶反應過來了,,她怔怔地盯著五人,如遭雷擊,。
是啊,,蘇湄明明能想到的,但她卻選擇殺了她,。
江宛兮她們與自己相處了如此之久,,這點基礎的東西應該也能想到,但她卻選擇與蘇湄和謀,。
她們都想殺了她,。
卻沒任何人考慮過。
她是否會下手,。
她們,,對她甚至連這么一點點的信任都沒有。
甚至連剛入門的花雨落都能看穿的事,,她們卻下意識回避,。
甚至他連入魔這件事都不會對自己隱瞞,她們卻只想著殺她,。
甚至……她們還不如剛入門的人信任和了解她,。
悲傷,哀愁,,痛心,,失落……
負面情緒如潮水涌來,赤鳶閉上了眼,,再睜眼時,,雙眸中已然沒有任何的猶豫。
“你先退遠一點,,這里待會兒會很危險,。”
“OK,?!?p> 花雨落打了個手勢,正要離開時,赤鳶的聲音再度響起:
“等我處理好她們的事后,,在太虛山等我,。”
花雨落動作一緩,,臉上的平靜消失,,嘴角擴大,帶著詭異的笑容,,他消失在天穹峰上,。
赤鳶沒說具體是什么事。
但他其實也不知道,,笑成那樣純粹是為了裝逼,,沒任何實際意義。
不過雖然不知道,,但多多少少也有了點猜測,。
以花雨落現(xiàn)在的身份,無論是入魔者,,還是揭穿了七位師兄姐的陰謀,,他都該跟在赤鳶身邊,因為只有在她身邊,,這些事才能得到最好的解決,。
這是他們都確定的事。
既然是雙方都確定會發(fā)生的事,,那么刻意的提醒就顯得詭異了起來,,就好像她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一樣。
這很奇怪,。
也很有趣,。
但并不意外。
他這種在七位逆徒間夾縫求生,,步步為營,,一點點的拼湊生機與勝利,將他們的陰謀粉碎的行為落在赤鳶眼中,,與七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以常理來看,現(xiàn)在花雨落最應該做的便是呆在赤鳶身邊,,畢竟這近乎是救命之恩,。
所以這時候赤鳶再提讓他在太虛山呆著,就顯得異常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