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安安靜靜。

　　只有細密的梳齒梳理發(fā)絲的沙沙輕響,。

　　秦衍風(fēng)怕江嫻不自在,，一邊給她梳，一邊絞盡腦汁與她聊天,。

　　“小時候我不允許丫鬟小廝碰我頭發(fā),，頭發(fā)總是亂糟糟。即便要梳頭,，只準(zhǔn)一個人給我梳,，夫人猜猜那個人是誰？”

　　江嫻一愣,，下意識猜是嘉云郡主,。

　　“不是，再猜,?！?p>　　“難道是秦隨星？”

　　“也不是,?！?p>　　“……我想不到?！?p>　　裕國公府沒有老嬤嬤,，也沒有高齡的丫鬟，江嫻實在猜不出來,。

　　秦衍風(fēng)笑了笑,，給出答案,，“是我祖母?！?p>　　江嫻訝異地睜大眼,。

　　那個吃齋念佛，將自己關(guān)在佛堂的老夫人,？

　　老夫人什么事都不管,，也不許府里人去打擾她，哪怕天塌下來,，她都不會過問一句,。

　　嫁來這么久，江嫻差些以為那是個隱形人,，甚至不知道她長什么樣,。

　　“這次你病愈，去告訴她了嗎,？”

　　“我去過佛堂了,，她不見?！鼻匮茱L(fēng)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江嫻意料之中,。

　　畢竟秦衍風(fēng)數(shù)次病危,，那位老夫人都不曾露面。

　　提起這個,，江嫻多嘴地問了一句：“祖母以前也這樣嗎,？”

　　“當(dāng)然不是?！鼻匮茱L(fēng)見她感興趣,，侃侃而談起來，“祖母與文孝皇后是閨中密友,，關(guān)系極好,。后來文孝皇后突發(fā)疾病而亡，她便潛心禮佛,，不問世俗事,。”

　　為什么老夫人會性格大變,，裕國公府的人都想不通,。

　　只能歸咎于她和文孝皇后姐妹情深，一方故去,，一方始終走不出陰影,。

　　江嫻當(dāng)做逸聞,，“哦”了一聲。

　　秦衍風(fēng)接著說：“你應(yīng)該知道,，祖母的佛堂是裕國公府的禁地,。”

　　江嫻點點頭,，心里卻不停打鼓,。要是被人知道，她曾經(jīng)和“宋七”總在佛堂房頂看月亮看星星,，那可就慘了,。

　　“秦信宇那小子，從小就目中無人不守規(guī)矩,。五歲那年,，他覺得佛堂的琉璃窗好看,，便偷偷拿石頭將佛堂的窗戶砸爛,。”

　　江嫻驚訝極了,，忙問：“他沒受罰,？”

　　她記得老夫人非常偏愛二房的嫡子。

　　秦衍風(fēng)低低一笑,，“當(dāng)然罰了,，二叔讓他跪了好幾天。最可笑的是,，秦信宇夜夜夢魘,，聲稱在佛堂看見了女鬼，這事兒一度在京城里傳得沸沸揚揚,?！?p>　　“真的啊,？”

　　“嗯,，那段時間裕國公府門口行人都少了許多?！?p>　　江嫻問：“那此事如何解決的,？”

　　堂堂裕國公府鬧鬼，傳出去都滑稽,。

　　“母親請來一群道士和尚,，做法三天三夜，這才消停,?！?p>　　秦衍風(fēng)勻稱修長的五指插入她發(fā)間,，從頭皮輕輕順到發(fā)尾，仿佛掬了一捧清水,。順了幾遍頭發(fā),，便用干燥的指腹幫她按揉腦袋，不輕不重,，不疾不徐,。

　　聽杜太醫(yī)說，經(jīng)常這樣能調(diào)整陰陽,、舒筋通絡(luò),，有助于江嫻的身體健康。

　　江嫻渾身一僵,。

　　但很快便屈服了,。

　　他輕輕地梳著她的頭發(fā)，將她長久以來的疲憊勞累全部一掃而空,。她恨不得像小毛團子一樣,，舒服地打一個滾兒。

　　秦衍風(fēng)想到剛剛翠濃說過的話,，突然有感而發(fā),，溫言道：“夫人，你放心,，在你身體痊愈之前,，我不會讓你懷孩子的?！?p>　　江嫻一下便從舒適的狀態(tài)抽離,。

　　她硬直著脊背，望著銅鏡中的秦衍風(fēng),，期期艾艾,，“萬一我的病一直都不好……”

　　“那就一直不要孩子?！?p>　　秦衍風(fēng)捻她一縷頭發(fā),，放在鼻尖輕嗅了一下，熟悉的木蘭幽香撲面而來,。

　　他喉結(jié)微微滾動,，喑啞道：“惟愿夫人平安，與我歲歲長相守,?！?p>　　江嫻霎時覺得臉頰滾燙。

　　透過鏡子,，她看見自己臉頰生暈,，淡淡的粉蔓延到身后頸間,，羞窘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