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想呢,他以后是不是不來了呢,。”
梁小晞在心里嘀咕著,,臉上現(xiàn)出了兩片霞云,。
早上撲在王姨的懷里痛快地哭了一場,讓梁小晞的情緒終于得到了釋放,,心情也因此好了許多,。
所以,一整個下午,,梁小晞都在想著那個像華仔的大叔,。
“要是他只是正好路過,那可真的就錯過了,。”梁小晞當時想,,“最好是他能再來,,到時我得好好問他下。對了,,至少要知道他的名字,,還有,還有結(jié)婚了沒有,?!?p> 梁小晞無法理解,為什么自己會如此在意這么個陌生人,而且還因此而心煩意亂,。
失明之前,,追求梁小晞的人排著長隊,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即便失明后劉律師對她窮追猛打,、百依百順,她依然無動于衷,,可現(xiàn)在竟然為一個陌生人而坐立不安……
“真是不可理喻,。”
梁小晞在心里反復地默念著“陳燦陽”“大叔”,,拿起身邊的杯子,,抿了一小口。
陳燦陽離開吧臺,,撥開隔簾,,走進了閱讀區(qū)。
他向四周張望了一小會,,徑直走向早上的那個書架,,重新拿出那本《時間的玫瑰》。
等他回到閱讀區(qū),,依舊找不到一個空位,,除了那張預定桌。
陳燦陽發(fā)現(xiàn),,那些找不到座位的學生干脆或倚靠著書架,,或坐在地上,但就是沒人去坐那個座位,。
“它究竟是誰預定的呢,?”
陳燦陽心里有些納悶,正猶豫著要不要再去吧臺問下小晞,。
“你可以坐墻角的那個位子,。”
是小晞,!
小晞的聲音,!
不知道什么時候,梁小晞已悄然站在了他的身后,。
“啊,,我可以嗎?”陳燦陽扭過頭去看她,,有些驚慌,,但還是對她表達了謝意:“謝謝,!”
梁小晞面容平靜,微笑地對他點了下頭,。
陳燦陽走向預定桌,,感覺到小晞就跟在身后,于是選擇在靠墻的位置坐下,,將對面的座位留給了小晞,。
在自己的店里,梁小晞可以自然地行走,,既不需要悠悠,,也不需要盲杖。
她跟在陳燦陽的后面,,想象著有一天她可以挽著他的手臂,,沐浴著陽光走在寧靜的老街上,心里就美滋滋的,。
梁小晞聽見陳燦陽已經(jīng)坐下,,摸了摸面前的椅背,是空的,,于是小聲地問道:“我可以坐嗎,?”
“當然。這是你的店啊,?!标悹N陽連忙答道。
“不好意思,。一個人坐在吧臺里,,有些悶,想找個人聊聊天,?!?p> 梁小晞面露羞澀,雙手靜靜地放在膝上,。
“沒事,。我能理解?!标悹N陽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壓低了聲音:“你想聊什么?”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想身邊有個能說說話的人,聊什么都可以,?!绷盒劦穆曇艉苄?,幾乎讓人聽不清。
“哦,。我有個疑惑,,可以問你嗎?”陳燦陽將桌牌移開,,放在臨街的窗臺上,。
梁小晞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早上來的時候,,這位置是空的,,晚上也是。其實它并沒被人預訂,,而是你一直都為某個人留著,,對嗎?不好意思,,這么問你很冒昧,,請諒解?!?p> 陳燦陽撓了下后腦勺,,臉上現(xiàn)出了尷尬的神情。
“沒事,。是的,,自從這個店開起來后就一直空著,除了你早上坐過,,就沒有其他人了,。”
說完,,梁小晞的臉頰微微地抖了下,。
“為什么,他沒來嗎,?”陳燦陽問道,。
“誰?你說誰沒來,?”梁小晞似乎有些不解,。
陳燦陽頓了頓,稍稍提高了一點音量:“我是說你等的人,,他從沒來過嗎,?”
“啊,沒,,從沒,?!绷盒動植蛔杂X地結(jié)巴起來。
片刻后,,她又解釋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誰。只是下意識地想為‘他’留個位置,,可以和我面對面地坐在這兒看書,。至于‘他’,究竟是誰,,什么樣子,,我自己也不知道?!?p> 陳燦陽聽完,,心里輕輕地顫抖了下,不知該如何繼續(xù)這個話題,。
終于,,他像是安慰梁小晞似的,輕輕地說道:“我相信,,你一定會等到他的,!”
梁小晞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將臉轉(zhuǎn)向了窗外,,默默地凝視了一小會,,然后會意似地笑了:“嗯,一定會的,?!?p> 真的會嗎?
梁小晞不知道,。
那么,,會是你嗎,大叔,?
梁小晞同樣也不知道,。
她不敢問他,心里亂成一團麻,。
窗外,,老街披著華彩,熱鬧異常,。
陳燦陽瞥了一眼,,轉(zhuǎn)而注視小晞的臉,顯得有些失落。
兩人隨即陷入了令人尷尬的沉默之中,。
“對了,,大叔不是閩南口音,是來泉州旅游嗎,?”
最終,還是梁小晞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寂靜,。
“哦,,我是來泉州工作的。公司今年6月搬遷到泉州科技園,,我們就從福州跟著過來了,。”陳燦陽答道,。
“那大叔在泉州生活也半年多了啊”,,梁小晞感嘆道:“跟家人分開這么久,一定很不容易吧,?”
“還好,。每個周末可以坐動車回家,也就一個半小時的路程,?!?p> “公司給報銷來回的路費么?”
“每月報銷一次,?!?p> “那在這邊的生活還習慣吧?”
“嗯,,也還好,。比起福州,這邊的生活節(jié)奏慢多了,,我還學會了像閩南人一樣泡茶,。”
“是嗎,?大叔喜歡喝茶,?”
“之前不喜歡,慢慢地就被同化了,。其實喝茶挺好,,可以緩解工作壓力,讓人心平氣和,,清心寡欲,。”
“是這樣的,。大叔之前在福州的家里不泡茶嗎,?”
“福州大多數(shù)家庭都沒這個習慣,。”
“也是,。在省內(nèi),,也就我們閩南人,家家戶戶,,時時刻刻都離不開茶,。”
“你是地道的閩南人,?”
“是啊,,大叔聽不出口音嗎?”
“我來得時間不長,,不太會辨別,。”
“嗯,。對了,,大叔,嬸子是哪里人呀,?她一定很了不起,,可以這么支持你的工作?!?p> 梁小晞?chuàng)纹鹆讼掳?,身體微微前傾,臉上掛著淺淺的笑,,讓人無法不去想象墨鏡后面的雙眼明亮如星,。
這般模樣,好像她自己就是那個支持丈夫遠赴外地工作的妻子一樣,。
陳燦陽沉默了一會,,答道:“我們離婚了?!?p> “啊,,怎么會這樣?”
梁小晞大為驚訝,,聲音也不自覺地大聲了起來,。
還沒等陳燦陽回答,梁小晞身后的男孩子開始抗議了:“晞姐,,你打擾到我們了,!”
梁小晞連忙轉(zhuǎn)過頭去,伸手摸了下男孩的頭,柔聲地說道:“對不起啊,,小楠,。”
說完,,她站了起來,,對陳燦陽欠身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你看書了,,我先走了,。”
“不會,。你慢點走?!?p> 陳燦陽也站了起來,,微微欠身,目送她離開,。
“他離婚了,!原來他離婚了!”
坐回吧臺后的座椅上,,梁小晞心跳得厲害,,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梁小晞不知道該為之高興還是悲傷,,雙手突然間不停地顫抖起來,。
“可是,大叔為什么離婚了呢,?”
冷靜下來之后,,梁小晞的腦袋里隨即冒出了這個問題。
“一定有什么原因吧,。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這個可不好問人家啊?!绷盒劙欀碱^,,繼續(xù)喃喃自語:“可是,這個問題很重要??!怎么辦,怎么辦,?”
梁小晞忍不住站了起來,,朝著隔簾那邊看去,雖然什么也看不見,但她知道他就坐在自己為“他”預留的位置上,,心里安靜了不少,。
坐回椅子上,梁小晞面帶微笑,,閉上了眼睛,。
梁小晞身體微顫,一股暖流正涌遍全身,,像那期待已久的初春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