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為宋闌治病
嘩啦啦的水聲伴隨著冰塊墜地粉碎的悶響,屋內(nèi)無比嘈雜,,墨泉在窗外聽著,,眼見著程昭阻止主子泡澡,,要壞了事,。
他忍不住翻進去,緊緊掐著程昭的脖子:“出去,,你再打擾我家主子,,我會把你當(dāng)成刺客,毫不留情地殺掉,!”
嗓子眼被人扼住的感覺很難受,,她只能胡亂點頭。
墨泉提著她,,把她丟出了房間,,緊緊關(guān)上門。
“主子,,我把她丟出去了,,你繼續(xù)泡,我守著你,?!?p> 墨泉自覺自己做得很好,,可是他遲遲沒等到主子的回音,往日里主子就算是不想搭理他也會丟出一句“滾吧,?!?p> 他繞到屏風(fēng)之后一看,主子雙目緊閉,,坐得并不端正,,頭仰靠在木桶邊沿,整個身體正在慢慢往下滑,,看樣子竟像是失去了意識,。
“主子!主子,!”墨泉慌了,,主子是頭一次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從前泡冷藥浴,,他足足能堅持兩個時辰,,而今天,似乎只撐了一炷香不到,。
顧不得那些,,墨泉把宋闌撈出來,擦干身子放在床上,。
畫舫上沒有大夫,,墨泉急得團團轉(zhuǎn)但是沒有絲毫辦法,主子渾身冰涼,,完全不像是往日一般灼熱,,就連呼吸都弱了不少。
這時候,,房門被敲響,,是程昭,她一直在門外,,聽到墨泉著急的呼喊才敢敲門:“出什么事了,?他是不是昏厥了?”
墨泉質(zhì)問她:“你對他做了什么,,他怎么會這樣,?”
程昭眼神鋒利,她的話一針見血:“我什么都沒做,,是你給他泡了冷藥浴,,讓他寒氣入體全身冰涼?!?p> 墨泉有些頹然,,是他害了主子嗎?
“或許,,我可以試一試,。”
“你,,你怎么試,?”墨泉不信任她。
“我三歲學(xué)醫(yī),,至今已經(jīng)有十年,,信不信我,要不要我救他,,這個決定你來做,。”程昭目光灼灼,,她看向床上的那人,,肌骨清瘦,玉雪冰膚,,病容深深,。
墨泉猶豫了片刻,拔劍兇狠狠道:“你若是治不好他,,我要你命,!”
這便是答應(yīng)了,程昭為他把脈,,脈象更亂了一些,,得一點一點來,他落水著涼,,身體沒好透就泡了冰水澡,,先治風(fēng)寒。
“畫舫上可有藥材,?”
“沒有,。”墨泉無奈搖頭,,畫舫上什么都沒有,,才是最讓人絕望的。
她自袖口里掏出藥瓶,,那是為夏至配置的啞藥解藥,,里面有辛溫解表的生姜和羅勒,這兩味藥的劑量不小,,程昭猶豫了一下,,拿出一顆喂給他,。
“那是什么?”墨泉捉住她的手,,格外懷疑,,怎么她身上就剛好有藥?
“我若是想害他,,任由他自生自滅就好了,,何必在水下救他,又何必現(xiàn)在冒著被你一劍砍死的危險治他,?”程昭覺得墨泉有點傻,。
墨泉深覺有理,只能收回手,,抱臂站在一邊,,心里不斷祈禱著主子可以平安無事。
沒有藥,,也沒有針,,她只能靠推拿,按揉風(fēng)池與大椎兩個穴位可以解表散寒,,按揉肺俞與中府可以宣肺解表,,按揉合谷、曲池兩大穴位,,可以疏風(fēng)清熱,、舒筋活絡(luò)。
這么一大通做下來,,她出了一身的汗,,手也酸得發(fā)麻。
宋闌倒是醒了,,他懶懶地睜開眼,,長而濃密的睫毛散開,用打量的目光看著面前的程昭,,這目光有些露骨,,像是穿過她的偽裝直窺內(nèi)心。
程昭垂頭幫他把脈,,叮囑道:“這兩天先別泡冷水了,,等風(fēng)寒徹底好了再泡,不然真的會死的,?!?p> “死了也沒什么。”他說得輕描淡寫,。
“憑什么死了也沒什么,?”程昭站起身,一雙眼亮晶晶的,,“你可欠我兩條命,,你要是死了,我找誰去要,?難道要我去宋家要黃金萬兩嗎?”
墨泉低聲道:“市儈,?!?p> 宋闌卻是低低笑了,蒼白的唇勾出弧度,,他的命居然值黃金萬兩,。
“好了,你該休息了,,看你病得這樣重,,本小姐大發(fā)慈悲,也不讓你幫忙了,,許家的事兒我自己解決,!”她擦擦手出了屋子,背影瀟灑無比,。
畫舫到達(dá)綿州靠岸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黑透,家家都點了燈火,,星星點點,,似夜幕星流。
墨泉安排了馬車送程昭回去,。
許家的人難眠,,不少人都等在正廳,許雨筠這時候已經(jīng)醒了,,她站在父親身側(cè),,低聲安撫道:“父親,別擔(dān)心了,,宋二公子當(dāng)時跳下去救三妹妹,,相信應(yīng)該沒事?!?p> 提起這事,,許志高就無比惱火,女子落了水,,再被其他男人相救,,還有什么清白可言,?
萬一那位宋闌公子不愿負(fù)責(zé)任,程昭只有一死了之,!
許雨筠不是在安撫,,是在點火。
許雨菀端了杯茶過去,,清甜的茶香味兒里夾雜著醒神的薄荷,,她輕輕柔柔道:“父親,現(xiàn)在還不清楚情況,,我們且耐心等待吧,。”
茶香裊裊,,菀兒笑得溫柔和順,,許志高心情稍好。
劉三匆匆進來通報:“老爺,,三小姐回來了,。”
“還不快叫那孽障進來,!”
程昭跟著劉三,,緩緩走進來,她的頭發(fā)整齊,,衣裙也潔凈,,簡直看不出落水的痕跡了,在許志高面前站定,,神色沉穩(wěn)平靜,,福了福:“見過父親?!?p> “還不快跪下,!”
程昭昂首道:“為何要跪?”
許志高心中煩悶,,話語分外嚴(yán)厲:“你落水,,又被外男所救,沒了清白,,還剩下什么,?趁早扯一根白綾上吊死了算了!”
程昭繼續(xù)道:“父親,,只要家里人不聲張,,我的清白就還在。”
許雨筠拿帕子捂著嘴掩笑,,道:“三妹妹,,你這是什么話,救你的可是宋二公子,,你真以為這事能瞞過宋家,?須知,掩耳盜鈴是蠢人才會做的事,?!?p> “父親,”程昭剛想解釋,,便被人打斷,。
許雨錦下午所受的委屈全部沖著程昭撒了出來,她最受許志高寵愛,,撲到許志高懷里,道:“爹爹,,有人大字不識一個,!居然還說出這樣愚蠢至極的話來!”
“哦,?”許志高將小女兒抱在懷里,,“是誰啊,?”
“可不就是站在這兒的程昭嗎,?姓程不姓許,根本就不是我們許家人,!趕她走,!”許雨錦口無遮攔。
曹秋柏趕緊喝止她:“錦兒,,你閉嘴,!”面帶緊張之色,向許志高解釋,,“家主,,錦兒她年紀(jì)小,說錯了話,,你別生氣,。”
“錦兒沒說錯,?!痹S志高的聲音響亮,“程昭是個地地道道的村姑,爛泥扶不上墻,?!?p> 華服的衣袖之下,程昭攥緊了拳頭,,她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唇,,好啊,真是很好的一家人,。
她確實不姓許,,她永遠(yuǎn)姓程,而且勢必會把程家的一切全部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