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靜靜地躺在床上,,窗外的余暉看起來格外美麗,,落日下的云層像是天空剝下的層層鱗片,,一直延燒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或許和他一樣,,所有的江之人都在這一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靜靜地仰望著,見證著太陽再次眷顧這個地方,。
“你真的不準備離開江之,?”
“楊柳在這?!狈街厶撊醯卣f道,。
“你已經(jīng)陪了她整整七年了?!?p> “那你呢,?你準備陪她多久?”
“我也不知道,?!彼p輕地撫著手中的骨灰盒,“她說想讓我?guī)鋈タ纯赐饷娴氖澜?,或許她只是不想讓我留在這里,。”
方舟沒有說話,,用力地扭過頭看著他,,他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離開輪椅了,。
“我們在江之待得太久遠了,,久到差點忘記了是它把我們困在這里,這場濃霧救了所有人的命,,但也同樣讓所有人失去了自由,。我曾經(jīng)聽聞那些無法再忍受這種日子的人,想要離開江之,,他們開著車沖過江之的邊防站,,忍受著病毒的肆虐在公路上放聲吶喊,為了一時的自由,。但是他們都失敗了,,為了防止?jié)忪F的致癮性對外面的人造成影響,江之市周圍五十公里內(nèi)所有的住戶都搬遷了,,早就沒有人住了,,他們說要不是江之的周圍全是高山,這個范圍還會更大些。當那些人開著車穿越群山,,憋著最后一口氣朝著不遠處的住宅區(qū)駛?cè)?,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早已人去樓空,江之就像是一座孤島,,里面的人永遠也逃不出去,,最后在絕望中呼吸衰竭死去?!?p> “誰會為自由而死,?死后的世界也未必自由?!狈街壅f,。
“離開江之吧,方舟,。我不知道那段錄音哪些話是真的哪些話是假的,,我只知道關(guān)于楊柳的一切都是真的,這是你告訴我的,。你讓我感覺到她就是這樣一個堅強富有正義感的女性,,她本該成為江之的太陽。她基于自己的職業(yè)道德所做的一切僅僅是想讓江之和其他所有的普通城市一樣,,喜歡它的人想來就來,,討厭它的人想走就走?!?p> “至少出去看看吧,,替她出去看看,或者帶她出去看看,。我想她這樣尊重科學的女性,應該也不會計較什么入土為安吧,?!?p> “行了行了,你已經(jīng)說服我了,?!狈街鄢α诵Γ安贿^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要出去也不過是從一個醫(yī)院轉(zhuǎn)到另一個醫(yī)院,。”
他也笑了笑,,說道:“世界上沒有同樣的兩家醫(yī)院,。”
“你老是說我的事情,,你的呢,?你自己想通了,?”
“沒有什么想不通的,鴉小隊確實是他一手建立的,,但我用了最大的努力,,讓鴉小隊成為了我希望它成為的樣子。江之的這七年,,真像是一場夢,,醒了才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假的。我曾經(jīng)引以為傲地能看穿濃霧的眼睛,,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連自己身邊的人都看不清,,現(xiàn)在這樣的眼睛挺好的,看不清,,但我可以去感受,。你也是,那對能看清真相的眼睛,,不過是一個天大的謊言,,我們都從這場大夢中醒過來了?!?p> “是啊,,醒了。不管我的眼睛是不是真的能看穿真相,,至少兇手總是那兩個人中的一個,。”
方舟感覺有些累了,,黃昏的時候,,風花江上的粼粼波光會映照著江之的過往,七年轉(zhuǎn)瞬即逝,,他相信有一天,,好奇的孩子會指著街道邊的奇怪儀器,問媽媽:“媽媽,,這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