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亂糟糟的酒宴
又到黃昏散學時,,學子們一哄四散,,歸家的歸家,,去玩的去玩,,像極了放開閘門的魚,。
走出學堂門,,一駕馬車停在門口,,見秦翌出來,,車里鉆出個高馬尾的少年,,他招手喊道:“殿下,,四皇子今夜在靖王府設(shè)酒會,你去不去,?”
秦翌車也不上,,直接扇著扇子從旁邊走過,簡單丟出兩個字:“不去,?!?p> 景諾跳下車來,追著道:“還有咱們的老朋友,,昭華郡主水靈月也被邀請了,,你確定不去?”
“什么,?”秦翌突然有些慍怒,,停下了腳步。
景諾一頭撞上他的額,,還踩了他一腳,,秦翌非常嫌棄,掏出一個帕子去擦。
這幕被宛輕歌瞧見了,,打趣道:“睿王殿下是個講究人兒,,手帕夠不夠?我這還有,?!?p> 她聽好多人都這么稱呼,八皇子被封睿王,,跟著叫總沒錯的,。
她好心拿出自己手帕遞過去,區(qū)區(qū)舉手之勞,。要說她是獻殷勤,,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是就是吧,。
秦翌卻沒了清理的心思,,看了她一眼,直言道:“不用了,,我還有事,,先走了?!?p> 輕歌故意調(diào)侃他:“某人不是說要教我功課嗎,,這么快就忘啦?”
秦翌頓了頓,,又道:“也罷,你剛到京都,,沒見過什么世面,,要不你與我一同參加酒會,結(jié)束后送你回住處,。至于教功課……明日吧,,明日我有空,你可來我府上找我,?!?p> 輕歌本想不去,但也好奇,,想去看看上流社會的人是怎么生活的,,她這應(yīng)該不算投靠吧?也是日常交往罷了,。
于是,,三人一同上了車,直奔靖王府去。
車上,,為緩解氣氛,,景諾抬眼看了看秦翌,又縮回來,,問道:“這位是,?王爺不給介紹介紹?”
輕歌主動的回答道:“你好,,我叫宛輕歌,,剛認識便抱了殿下的大腿,令其予我輔導功課,,殿下不堪我擾又熱心善良,,我才能得此良師益友呀?!?p> 景諾說道:“客氣客氣,,王爺這人吧,你得細品,,把他說太好了,,就飄了,讓他有點進步空間,?!?p> 秦翌見她情商還不錯,凈會說好聽話,,也指了指景諾,,介紹:“此人姓景名諾,禮部尚書之子,,京都第一風流公子,。你最好別離他太近,容易被帶偏,?!?p> 宛輕歌呵呵一笑,道:“瞧您這話說的,,你們不也關(guān)系親近嘛,,也沒見您……”
說到此處,她忽然打住,,偷瞄一眼秦翌那低領(lǐng),,鵝頸白膚,令人垂涎,,衣服那顏色,,那眼神那腰身,,綜合騷氣的風姿,額……看來也快被帶偏了,,話還是收住吧,。
景諾緩解了她的尷尬,寬心的道:“哈哈,,今晚的酒會據(jù)說挺盛大,,邀請了諸多王侯客卿,宛兄弟,,你去了可要好好玩喲,。”
秦翌接過話,,“這種場合就你喜歡,,禮部尚書之子最不拘于禮,放浪得很,?!?p> “切,我活在當下,,怎么開心怎么來,,哪像你到處游山玩水,不入朝堂不理事,,假裝隱士,,也不知無不無聊?!本爸Z不甘回懟,,一邊撈自己的兩縷鬢發(fā)。
秦翌靜靜的盯著他,,威壓之下,,景諾乖乖閉嘴。
話語間,,車駕已經(jīng)快到靖王府
他們所設(shè)的酒會,并不是什么好場合,,除了歌舞,,還有美人,甚至女眷也被充當酒會的調(diào)味品,,互換搭配,,看上誰就尋歡,女眷大多是被迫來的,,宴請者地位崇高勢力極大,,不容抗拒,,否則得罪了,便可能會滿門獲罪,。
這種酒會,,實則就是追求奢華糜亂的肉與欲,盡管為人所不齒,,卻無法除去這種毒瘤,。
故此,聽見青梅竹馬的昭華郡主也被邀請,,秦翌才會慍怒,,急著要來參加。
吁一聲,,到了,。
他們幾人下車來,舒展手腳活動筋骨,。
門口有眼尖的小廝瞅見睿王來到,,一溜煙進去通報了,另一守門小廝請?zhí)疾豢?,直接問候了睿王等人,,便著人帶他們進去了。
到廳堂門前,,抬頭,,眼前匾額褐底金字,寫著“敬賢堂“,,起這么個名兒,,不知有多諷刺,此處府內(nèi)聲色場所,,裝潢高檔大氣,,歌舞不休,四皇子好大手筆,。
進入屋內(nèi),,首先入眼簾的是眾多排列有序的位置,有主到客從上到下,,從里到外,,從輕歌表示自己確實開了眼界,她還從來沒見過此等式樣的裝修,,真奇特,。
宴會廳設(shè)置有些獨特,每個位置可供一人躺下的長度,,三邊用隔板隔起,,每塊板可活動,,可推拉,若暢談愉快,,則可與隔壁位置合并,,并且每桌面對面都垂有紅綢帳,蚊帳一樣,,使得坐在里邊的人若隱若現(xiàn),。
“很有情調(diào)嘛?!本爸Z像個好奇寶寶,,進門來就到處看來看去摸來摸去。
秦翌挖苦他道:“可不是嘛,,這地方適合你,。”
景諾擺了擺手,,推辭,,“可別這么抬舉我,我也沒玩過這么大的,?!?p> 輕歌在旁一臉懵,他們說的啥呀,?這地方怎么了,,瞧著也挺獨特的。
不解之時,,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四處張望,。
“老八,你終于肯賞臉來我宴會啦,,真是十分難得,。”
這是四皇子的聲音,,秦焱頭戴白羽織冠,,直眉陽剛,卻是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眼神流轉(zhuǎn)間都是審慎漠視,,強裝歡喜,他披著黃金絲銀線繡制的三頭蟒薄披風,,緊身的窄袖和窄身的長褲,一雙沾染了塵土的紫金面快靴,,風塵仆仆從后堂迎出來,,顯然是出門剛回來,。
“蒙四哥惦記,我豈好推拒,?!鼻匾羁谥械年P(guān)照,是咬著牙說的,,嘴角淺淺的一抹訕笑,,眼眸微低,陰沉翻涌,,似乎能活嚼了秦焱,。
“也是,百無聊賴亟需歌舞助助興,,你們快上座吧,!”
秦焱經(jīng)過之時,瞥見在一旁無所事事的宛輕歌,,又道:“八弟還帶了新朋友,?”
輕歌被盯,怔了一下,,謙遜道:“小可幸承睿王殿下不嫌棄,,才能來此見世面,也瞻仰瞻仰四皇子您風采,?!?p> 秦焱哈哈一笑,道:“你一定是嘴甜,,才得我八弟相攜,。”
那可不,,秦翌向來是個嫌麻煩的人,,去哪兒都兩手拂衣心無掛礙。
輕歌不卑不吭的微笑,,“四皇子真幽默,。”
對了,,回想起上馬車時,,他遣散了貼身護衛(wèi)“太陰八子”,說不用他們來護衛(wèi),,讓時刻盯著別的地方,,秦翌并不像是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的,他有城府,,卻把她帶上,,是否擔心有什么意外,,利用她來開脫?
宛輕歌承認自己想的有點多了,,但宛爹說過,,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留個心眼兒為好,。
宴會開始,酒菜和歌舞陸續(xù)上來,。
秦焱轉(zhuǎn)頭上座之時,,饒有興味的看了一眼宛輕歌。
下邊兒,,緊挨著秦翌的桌,,宛輕歌沒喝過酒,端起酒杯靠在唇邊不敢喝,,恰好旁邊有壺醒酒茶,,咕嚕嚕喝了兩口喝茶,此時心中襲來奇妙的第六感,,讓她打了個寒戰(zhàn),,卻不知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像是被人當做獵物的感覺,。
她看向四面,,并未發(fā)覺有迎來的視線。
看向靖王秦焱,,正在興致勃勃看歌舞,,看得高興了,向舞池中丟了個錢袋子,,大聲道:“跳得好,!這是賞你們的?!?p> 隨后有舞姬裊裊娜娜過去伴他喝酒了,,邊舞邊伺候,他伸手一拉,,美人在懷,,他哈哈大笑。
輕歌又側(cè)顏稍轉(zhuǎn),,望向秦翌,,巍然如山一動不動,不吃不喝,眼睛一直看著對面一個固定的方向,,她腦子里冒出這么一句話“一動不動是王八”,。
啊不,被秦翌知道了可能要揍扁她,。
“看什么呢?”秦翌見她在愣神,,問了一句,。
“沒?!陛p歌心虛了一下,,神思回到現(xiàn)實,也朝他的視線看去,。
那是一位身著錦緞羅衫的姑娘,,誰家的大家閨秀?
莫不是他們口中那位昭華郡主,?
池中歌舞曼妙,,步履輕盈,旋轉(zhuǎn)跳躍,,可對面女子也沒什么心思,,也一直往這邊瞧。
她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在心里揶揄了一番,,不管她事,繼續(xù)看歌舞,,吃東西,。
宮商角徽羽這檔子音律,宛輕歌毫無興趣,,也聽不明白,,她就一邊吃葡萄,嗑瓜子,,順便欣賞美女,,獨自品評。
“嗐……手指纖細弄巧,,扭擺那腰也細,。”
“哎呀,,這個眉飛入鬢,,彷如畫里仙女,品質(zhì)上佳!”
活脫脫沒心沒肺的樣子,。
景諾更加,,已經(jīng)左擁右抱,得意忘形,,酒一杯接一杯,。
酒意上頭,忍不住吟詩一首:
“人生得意能幾何,?濁酒一杯笑天下,!”
輕歌假惺惺奉承道:“景公子高才!和我水平相差無幾哩,!”
然后繼續(xù)嗑瓜子,。
期間有幾名女子在四皇子的眼色驅(qū)使下,頻頻前來敬酒,,主要對象是八皇子,,但是八皇子心不在焉,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滴酒都未沾,。
相傳八皇子潔癖嚴重,且對女子無感,,或有斷袖之嫌,,該消息震驚整個京都。
聽人說,,曾經(jīng)有個丫鬟得了類似夜游癥之類的病癥,,夜起走錯了門,竟撞開了八皇子的房門,,結(jié)局相信大家都猜到了——那丫鬟從窗口被丟了出來,,掛在窗旁那顆矮樹上,衣裳單薄,,一覺掛到天亮,,給凍死了……
酒宴上這些人,她們明眼人看來是為了攀高枝,,但是狂熱撲上去可能會被無情的甩開,,只好轉(zhuǎn)而求其次,腆著臉祈求景公子賞臉,,望能坐在一旁,,好靜待時機。
景公子雙眼迷離,,站姿歪歪扭扭,,口吐狂言:“本公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不是你們能染指的,,我是你們得不到的大爺,!”
堂內(nèi)一瞬間的寂靜,也無人出來制止任何言論,,宴會接近高潮,,最令人期待的部分要來了。
堂上,,秦焱慷慨發(fā)表演說,,站起來舉杯道:“各位玩得盡興,莫要浪費我一片誠心,,我已經(jīng)到位了,就先不等你們了,?!?p> 他昂頭,那酒一飲而盡,,然后跌跌撞撞摟了兩個女子往后堂二進院去了,,其中一個,看身影很是眼熟,。
其他人也與他一同干了最后一杯酒,,各自去抓早先看對眼的女人,這里人的身份不乏中書侍郎之類的官,,但卻在酒后大失儀態(tài),。
堂內(nèi)起了一片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