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推著老人回臥室稍事休整,，再下來跟大家一起共進晚餐。
柏舟把老人扶到了當頭的椅子坐下,。余人才依次落座,。
柏舟母親坐在了老人旁邊，兩旁一側(cè)依次坐了穆葉的爸媽和柏森一家,，另一側(cè)是Albert夫婦,，以及柏舟和穆葉。柏舟把Albert旁邊的位置讓給了穆葉,。
老人看著只剩了另一頭三個空位的餐桌，頗為感慨,，“我們這桌子,，還從來沒坐這么滿過。今天真是開心啊,?！?p> Albert舉了酒杯跟老人碰了碰，“三叔,，祝賀你,，終于跟家人團圓了?！?p> “謝謝,，謝謝?！崩先伺e了舉酒杯,，“一起來吧,，節(jié)日快樂?！?p> 大家起身,，相互碰了碰杯，便開始安靜地吃飯,，只偶爾發(fā)出低聲的交談,。
吃了大半，大家才又開始寒暄,，穆葉抓緊機會立刻跟Albert攀談,，“Albert，”穆葉還是不好意思叫“堂舅”,，“上次你到我們系給講座,，提到正在研發(fā)的X神經(jīng)遞質(zhì)的熒光顯示蛋白【注1】。我記得你說可以達到皮升的敏感度,。但我后來去查了文獻,，好像沒有相關(guān)的報道?！?p> “嗯,，是的。我們關(guān)于那個蛋白的文章才剛剛投出去,。我記得去你們那里是去年底吧,，那時候還在完善和定性（Optimization and characterization）?！?p> “哦,，那這個蛋白可以表達在X神經(jīng)細胞上嗎？”
聽到他們的話題,，柏森好奇地時不時往他們這邊瞅一眼,，有一耳朵沒一耳朵地聽著。
“我們現(xiàn)在的不可以,。不過如果你知道X細胞的特異性啟動子,，我們可以很容易的構(gòu)造出相應(yīng)的質(zhì)粒?！?p> “真的嗎,？”穆葉有些興奮。
Albert笑笑,，“是的,，這個很容易，熒光蛋白本身才是我們的重點,。你的導師是誰,？”
“Edgar,。”
Albert點點頭,，“Edgar上次跟我提到過,，你們對這個蛋白很感興趣。不過那時候這個蛋白還不成熟,。我讓他等我們的文章出來以后再聯(lián)系,。是你的課題需要嗎？”
“是的,。如果有這個蛋白我們就不僅僅能看到行為意識的電信號機理,，還可以達到分子機理的水平。并且能把電信號機理和分子機理相聯(lián)系,。這個是前所未有的,。”穆葉越說越激動,。
Albert來了興趣,，在餐巾上擦了擦手，酌了一口酒,，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tài),，“給我說說你具體做的什么?！?p> “好的,。”穆葉放下了手中的餐具,，開始講自己的課題,，周圍慢慢安靜下來，似乎大家對她的研究都很感興趣,，又或不好打擾,。其中Albert和柏森夫婦還時不時的提幾個問題，儼然把平安夜大餐吃成了學術(shù)研討會,。
“很有意義的課題，”Albert聽完評價道,，“待會兒我把文章的原稿發(fā)給你,，不過不要轉(zhuǎn)發(fā)給任何其他人，包括Edgar,。你查好了你們需要的啟動子,，就告訴我。你回頭讓Edgar給我發(fā)封郵件,，因為轉(zhuǎn)導需要腺病毒做載體,，我們需要簽訂一個材料轉(zhuǎn)移協(xié)議（Material transfer agreement）,。”
“謝謝你,?！蹦氯~激動地舉起酒杯跟Albert碰碰。
她知道等Albert的文章出來以后,，便有一大批做跟自己相似課題的實驗室會對這個工具蛋白趨之若鶩,。在目前激烈競爭的環(huán)境下，Albert文章發(fā)出來之前的這點時間差足以讓穆葉搶個先機,，做出開創(chuàng)性的發(fā)現(xiàn),，而不是跟隨性的后續(xù)研究【注2】。
穆葉媽媽看著穆葉跟Albert討論得熱烈,，即欣慰又失落地輕嘆了一句,，“一屋子的博士啊,！”
爸爸在媽媽手背輕輕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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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圣誕節(jié)，一大早屋子里就開始出現(xiàn)聲響,。最先起床的是柏森的女兒,，著急地要去看圣誕老人給她的禮物。
大人們也陸續(xù)起來,，吃完早飯便圍坐在圣誕樹周圍的地毯上拆禮物,。
每人都收獲頗豐，大都是跟冬季氛圍相應(yīng)的圍巾,，帽子,，毯子，又或水杯,。Albert從一個寫著他的名字的包裝盒里拿出一個奇形怪狀的模型,，似是由大大小小的三色球胡亂拼湊而成。
“這是什么,？”柏森的小女兒被漂亮的配色吸引,。
Albert頗為心得意會地笑笑，然后放慢了語速解釋道：“這個啊,，叫做蛋白質(zhì),。”似乎這樣小姑娘就能聽懂一樣,。而后笑看向斜對面的穆葉,，“是你送的吧？”
穆葉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之前不知道Albert會在圣誕節(jié)過來,，才倉促地去學校的書店買了這個,，要不然她是會用樂高自己拼一個Albert專屬的蛋白的。
柏森的小女兒拆完了自己的禮物,，便開始一個一個打量大人們收到的禮物,。看到柏舟手上的琴弓,，驚嘆道：“哇,，這個好漂亮?！?p> 那是一支Codabow鉆石系列的琴弓,，穆葉看柏舟的弓已經(jīng)有些舊了，便想到了這個,?？上龑Υ送耆涣私猓阒缓每粗W(wǎng)上的評價和價格買,。說來那價格還著實讓穆葉心痛了一把,，以為琴弓上真的會鑲鉆石。鉆石當然是沒有的,，不過據(jù)說握著這個弓,，音色會變得更加的悠揚，想著柏舟用它拉出美妙樂曲的樣子,，便也覺值了,。
穆葉埋頭佯裝認真地整理和欣賞著面前的這堆禮物，余光卻不自己地往左邊的那人侵略,，他會喜歡嗎,？同時心里藏著些微的失落，給他的禮物穆葉老早就準備好了,，可是她的禮物里沒有來自柏舟的,。
柏舟握著琴弓，含笑對身旁的穆葉輕聲說了聲“謝謝,?！?p> 穆葉頭也沒抬的應(yīng)付地回了一個“不客氣”。
看到穆葉的這副神情,，柏舟臉上露出促狹的笑,。
片刻后，穆葉感覺右邊肩頭被什么硬硬的東西碰了兩下,，轉(zhuǎn)過頭，卻見旁邊的媽媽正跟爸爸有說有笑,，并不像需要她的樣子,。轉(zhuǎn)回來,，便見柏舟噙著笑遞到眼前一個方形的盒子。
這形狀和大小讓穆葉心里一凝,，握著盒子在想要不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拆開,。只是大家都拆了，自己不拆是不是有點藏著掖著的意味,。只是如果是床頭柜里的那個東西,，她要怎么來回答呢？縱目睽睽下,，怪難為情的,。
穆葉正在努力地做著心理斗爭，柏森女兒看見,，走過來,，“你怎么不拆你的禮物？”
穆葉看到了救星,，立刻把小姑娘攬到了腿上,，“你幫我拆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姑娘開心地撕開了包裝紙,，取出一個紅色的盒子給穆葉,，“這個是裝首飾的，我知道,?！?p> 穆葉只覺心率紊亂，期翼與膽怯共存,，進退兩難,。她猶豫著抬眸看了一眼某人，他笑著聳聳肩,，似在說“打開看看,。”
穆葉慢慢地撳開盒子,，伴隨著小姑娘的一聲長長的“哇,！”，飄蕩的心瞬間落地,，里面躺著兩個環(huán),，真的鑲了鉆，跟床頭柜里的那個同款。在此時也許是再合適不過,，卻也難免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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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易冷，曲終人散,。熱熱鬧鬧的圣誕過后,，大宅子里逐漸恢復安靜。Albert在圣誕節(jié)后的第二日就回了B市,，柏森一家過完元旦回了加州,。穆葉和柏舟也該回學校，回歸到他們按部就班的實驗與論文,。
坐在柏舟的車上,，看著往后倒退的輝煌燈燭火樹銀花，穆葉突生一種來美國以后從沒有過的歸屬感,。在這里,，她也有家了，不再像闖進了別人地盤的匆匆過客,。第一次,，她覺得多了一個外公真好。
到了穆葉公寓樓下,，柏舟幫忙把她的行李拿上了樓,，放在了房間的入口處，冷風肆虐進密閉了兩周的屋子,，吹散了里面渾濁的空氣,。柏舟把手插進褲兜里，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終于帶著他接近冰點的心情,，敲碎這凝滯的氣氛，“嗯…..那,，我回去了,。”
穆葉仰了頭看他,，他淡墨的瞳子此時卻如深藍的星空,，藏了太多的未知世界，以致穆葉也無法分辨與判斷現(xiàn)在究竟該怎么回應(yīng),。
過了片刻,，她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好的,?！?p> 柏舟轉(zhuǎn)身下了兩級臺階,，被穆葉叫住，他回頭注視著她,，耐心地等待著,，良久才聽她說出一句，“早點休息,。”
柏舟苦澀地笑笑,，“好的,。你也早點休息?！北憧觳较铝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