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徒簽合同,!
三個月的實習,夾雜著艱辛與汗水,,告別酷熱熾夏,,豐收的喜悅,,來自于一份正式員工合同。
車間主任給予優(yōu)推薦,,算是一種肯定,,同樣也是他努力的動力。
當初一行九人,此刻留下的只有七人,,周國強還記得離別那夜,,王剛留下的話“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爺干個體戶!”
對于他的離開,,周國強的心情很復雜,,有不屑、有鄙視,、有同情,,更有那么一絲絲羨慕。
羨慕他們依舊自由,,未來也許會有更好的發(fā)展,,可他自己卻沒有那樣的勇氣與魄力選擇離去。
那晚大家第一次聚餐喝酒,,當然滴酒不沾的他除外,,聊起這三個月來的經(jīng)歷,磊子與多動的一次傻吊行為,,將氣氛推向高潮,。
磊子、多動,,他倆分在同一車間,,并且都進了焊工組。
怎奈廠子根本不承認他們的高級焊工證,,要想上架焊接鍋爐,,必須持有壓力容器焊接證,無奈的二人淪為了打雜人員,。
那天他二人在車間外焊點零碎小活,,剛巧有個著裝整潔的胖子上前觀望,開口問“怎么樣,?好不好焊,?”
“看什么看,你懂什么,?去那邊把電流電壓調(diào)小點,!”
多動沒好氣的開口,初來乍到的他比周國強還傲氣三分,。
……
故事就這么簡單,,可當多動說指揮的胖子身份時,,周國強直接笑噴。
總經(jīng)理?。,。?p> 那個人就是傳說中,,鍋爐廠神龍見首不見尾,,第一把交椅……
當他倆知道對方身份后,會有何種表情,,什么反應(yīng),,周國強秒補畫面。
磊子多動口中的總經(jīng)理,,壓根就沒見過,,在他看來或許那時候,總經(jīng)理也去過他們車間,,只不過他不認識罷了,。
太陽升起又是新的一天,為了迎接這一天,,周國強特意換下了一個月沒洗過的工作服,,挺胸抬頭昂首闊步。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個稱職的徒弟,,干活臟累都無所謂,唯一一點壞毛病就是不喜歡洗衣服,。
徒弟給師傅洗衣服天經(jīng)地義,,可他自己都懶得洗,就更別說給師父洗,,甚至有一次,還是陳師傅給他捎帶洗了兩件……
在周國強的價值觀世界,,洗一次工作服,,比上一天班還累。
廠子勞保,,每月都發(fā)放香皂,、洗頭膏和毛巾。
工作鞋和工作服一年兩套,,一套秋裝一套夏裝,。周國強幾乎沒穿過夏裝,只因干電焊沒法穿,,一個飛濺全是窟窿,。
就算汗流浹背40度的高溫天氣,,依舊得厚衣裹著一絲不漏,若有遺漏必被灼傷,,紅腫伴隨著刺痛,,還得經(jīng)歷一次褪皮的煎熬。
不過萬事總有利弊,,蛻皮過后,,整張臉白靜許多,仿佛煥發(fā)新的生機,,比敷面膜的效果還好,。(備注:不建議愛美者嘗試……)
周國強這三個月的工資穩(wěn)中有升,630,、780,、880,車間主任也算夠意思,,相比而言其它車間的同學,,他們可沒拿過一分獎金。
作為游走在三線城市邊緣的恒市,,整體工資水平并不高,。周國強他們廠,一直都與國家最低標準做兄弟,。
最低標準是720塊,,扣除三險一金,實發(fā)工資598塊,。
成為正式工后,,才有計件獎金,組里大鍋飯,,幾乎是平分,,為了區(qū)分出能力的高低,多少也會有微弱差別,。(至于領(lǐng)導塞黑錢的部分不包含在內(nèi))
周國強曾問陳師傅,,為什么基本工資要與獎金分開發(fā)放?一起發(fā)不更省事省時,?
答案是稅務(wù),,三千塊以上就得繳個人所得稅。獎金不上賬,,就能省下稅錢,。
廠子也不是故意要偷稅漏稅,只不過他們也不想看到,,員工用汗水勞動換來的價值被無情拿走,。
幸幸苦苦賺那么一點血汗錢,,居然還要上稅?當時的周國強無法理解,。
他并不知道,,國家的艱難與遭遇,沒有絕對的對與錯,,是社會主義發(fā)展道路上遇到的問題,,是資本私有化的弊端。
三個月出徒,,只不過是個理想形式,,在周國強看來哪有那么容易,鍋爐型號上百種,,怎么可能在短短三個月全部掌握,。
他只能大體上知道如何干活,怎么干活,,其實他對鍋爐并不太上心,,與錢看齊,不由自主的將重心放在風電塔筒上,。
陳師傅也曾告誡周國強,,就算成為正式員工,就算和他們開同樣的獎金,,也不可松懈,,不要滿足與現(xiàn)狀,他的未來不止于此,。
陳師傅希望將來的他,,不是此時的自己。走陳師傅的老路,,注定無法出人頭地,。
工人行業(yè)中,出人頭地的可能微乎其微,,但陳師傅要他堅信,,未來政策會更好,國家正在高速發(fā)展,,有的是機遇,陳師傅自嘲沒機會,,有家有室不敢輕易冒險,。
他還有機會乘著年輕,不斷提升自己,,搏一搏沒準單車變摩托,。
在周國強看來,,他們這一代,有多少年輕人會以工人而驕傲自豪,?是他們不愛祖國,?是他們忘本?
這樣的話說出來不怎么好聽,,但卻極為現(xiàn)實,,上一代的工人頂起了國家的脊梁,人人爭著當工人,。
除了鐵飯碗有錢賺之外,,更多的是人們勵志建設(shè)祖國的決心。工人階層在社會當中的地位不可取代,。
幾十年后的今天,,祖國實現(xiàn)了當初的承諾,也一步步走向富強,??苫仡^再看看今天的工人階層,地位,?薪水,?待遇?
實習期三個月,,周國強從未穿工作服出過廠門,,哪怕是嶄新嶄新的那種。
也許是他太好臉面,,也許是現(xiàn)實的無奈,。
換身衣服走出廠門那一刻,活在了現(xiàn)實社會,,踏進廠門那一刻,,卻活成了過去。
現(xiàn)實與臉面的對決,,最終他還是放下了臉面,,畢竟要生活,就不得不穿上那套枷鎖,,更何況一個農(nóng)村出來的窮小子要什么臉面,?臉面都是留給一出生就吃穿不愁的富家子弟才對。
他曾發(fā)誓踏入廠門那一刻起,,就不會再拿家里一分錢,。他也堅信,這一誓言定能實現(xiàn),。
淡淡一笑,,放下未必是壞事,,這不過是一個18歲少年的一次成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