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的猜測得到證實,雷文婷內(nèi)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但她的角色定位在那里擺著,,于是故作疑惑的道:“要他娶你?這算什么條件?根本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事呀。”
孟桂蟾搖頭一笑道:“傻孩子,,撇開青樓女子的身份不談,我當時扮的可是鴇母,,即便稍有姿色,,但畢竟人老珠黃,作那呆子的媽都足夠了,?!?p> 雷文婷撲哧一笑,不禁想起那句“千古名言”——“阿姨,,我不想努力了,。”
然而梅鶴齡身負鈔能力,,再不想努力也輪不到他,,看來這條件的確有些苛刻,果然孟桂蟾接著說道:“那呆子驚詫莫名,,可好歹沒出惡語,,只是一味引經(jīng)據(jù)典,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竭力想說服我?!?p> “我倒想看看他的決心,,于是咬死了不松口,除非他肯娶我,,否則一切免談,。一直說到天光大亮,那呆子見我冥頑不靈,,一氣之下拂袖而去,。”
雷文婷聞言一愣,,心道這是什么情況,,劇情走向不對啊,。
孟桂蟾見雷文婷發(fā)懵,微微一笑道:“其實就他而言,,這是最合理不過的選擇,,我也并未放在心上,當天便找來中間人,,把解散群香院的風(fēng)放出去,大約半個月后完成交割,,一切都按我的計劃進行,。”
“安頓完那些可憐女子,,我想左右也是無事,,便順著運河一路南下,打算去蘇杭一代游覽山川風(fēng)物,?!?p> 雷文婷心中一動,徑直打斷道:“且慢,,讓我猜上一猜,,那位梅鶴齡的家鄉(xiāng),正是蘇杭一代吧,?”
孟桂蟾微現(xiàn)窘迫之色,,頓了頓才苦笑道:“算你小毛頭聰明,咳……總之我跟那呆子有緣,,恰逢他在井岡山下遭遇盜匪,。那呆子為了保護同行學(xué)子,自己承認出身鹽商大戶,,讓盜匪只劫他一人便可,。”
雷文婷心中有數(shù),,嘻嘻一笑道:“果然是個名副其實的呆子,,不過我可不信事情這么湊巧,姑婆是一路打聽著他的行蹤,,才‘恰逢’他被劫的吧,?”
孟桂蟾似是一滯,睨了雷文婷一眼,,不疾不徐的道:“還想不想聽故事了,,想聽便好好聽,別在我跟前抖機靈,?!?p> 雷文婷吐了吐舌尖,,趕緊做乖巧狀,孟桂蟾剛想開口,,卻又拍拍腦門,,顰眉嗔聲道:“你這小毛頭只會搗亂,我都忘了剛才說到哪兒了,?!?p> 雷文婷暗暗嘀咕,若非您老做賊心虛,,哪會忘了說到哪兒了,?
孟桂蟾不等雷文婷提醒,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輕咳一聲道:“對了,,當時盜匪要綁他上山,讓其他學(xué)子回蘇州報訊,,拿一百萬兩銀子來贖人,。”
“我還不想暴露身份,,便重新易容成群香院那鴇母的模樣,,等其他學(xué)子都走了,才現(xiàn)身出來擊殺盜匪,,救下了那呆子,。那呆子原本以為我只會些花拳繡腿,沒想到我出手便殺人,,著實讓他吃驚不已,。”
“我有心逗那呆子,,于是舊事重提,,而且拿救命之恩要挾,非讓他娶我不可,。那呆子雖有幾分呆氣,,可并非不通世務(wù),知道我是風(fēng)塵異人,,自稱對我感激不盡,,但姻緣之事強求不得,盼我善自珍重,?!?p> 雷文婷聽得滿頭黑線,忍不住吐槽道:“姑婆這不是作嗎,,你若是以本來面貌見他,,包他一見鐘情,,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p> 孟桂蟾搖搖頭道:“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這一點你也要牢牢記住,?!?p> 雷文婷頭上的黑線的更多了,但想想已經(jīng)時過境遷,,最后只是不置可否的唔了一聲,。
孟桂蟾理了理思緒,繼續(xù)說道:“我當時也有點賭氣,,索性做一回女大王,將那呆子綁了,,打算押回他家換贖金,。”
雷文婷已經(jīng)快被黑線淹沒了,,難怪聽人說戀愛中的男女欠缺理智,,這純粹是作死啊。
孟桂蟾可不以為然,,面帶淺笑的道:“那呆子開始還跟我說教,,但見我油鹽不進,他便也死心了,,干脆安之若素,。”
“我拿出各種精巧手段,,盡展平生諸般巧慧,,無非是想讓他屈服??赡谴糇拥牟徘椴辉谖抑?,甚至有時我還略遜一籌,最丟臉的一次是我收藏的字畫被他鑒出贗品,,最后惹急了我,,把他揍了一頓?!?p> 聽到孟桂蟾還有這種糗事,,雷文婷不厚道的笑了起來,但所謂“把他揍了一頓”,,八成是“小拳拳捶你胸口”的節(jié)奏吧,。
孟桂蟾臉上紅暈隱現(xiàn),,似乎想起當年經(jīng)歷的諸般趣事,恍惚了片刻才接著說道:“順著長江一路東行,,我們遍賞沿途風(fēng)光,,雖說難免有些齟齬,但大體還算相處融洽,?!?p> “只不過越接近蘇州城,我心里便越忐忑,,拿他換贖金自然是戲言,,但要就這樣跟他分開,我實在心有不甘,?!?p> “或許是命中注定吧,當日我們泛舟太湖,,突然遭到四名敵人圍殺,。那四人武功不弱,尤其都善于水戰(zhàn),,合圍陣法也頗有門道,。我因為要保護那呆子,不慎中了兩刀一杖,,最后被一名敵人打落湖中,。”
即便知道有驚無險,,雷文婷依舊擔心起來,,皺起眉頭道:“究竟是什么人偷襲,姑婆知道么,?”
孟桂蟾微頷首道:“我后來才調(diào)查清楚,,那四人隸屬鐵鰲幫,是江南水匪‘鐵頭忽律’游廣祿的手下,?!?p> “那呆子給家里寫信報過平安,孰料信箋中途失落,,被游廣祿得知內(nèi)情,,于是布下這道殺陣,想取了我的性命,,再綁了那呆子索要贖金,。沒想到那呆子見我落水,竟是奮不顧身,,同樣一頭扎下水來,?!?p> “咳——萬幸那呆子長在水鄉(xiāng),水性比我還要精強,,我們二人相互扶持,,又靠著夜色掩護,終于脫出生天,。只是我受傷不輕,,加上被水中寒氣侵蝕,身子當時便垮了,,當晚發(fā)起高燒,,落得人事不知?!?p> “那呆子衣不解帶,,全心全意照顧了我兩天兩夜,直到第三天中午,,我才終于醒來,,然后便發(fā)現(xiàn)……臉上的人皮面具不見了?!?p> 雷文婷為之啞然,心道這就叫“作到最后,,原形畢露”,,實乃多此一舉。
孟桂蟾面露苦笑,,緩緩搖頭道:“面具遭到水浸,,脫落是遲早的事,我那番考驗算是前功盡棄了,,但在我心里……其實早已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