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善生被一陣電話鈴聲叫醒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沙發(fā)上,，時間已經(jīng)到了中午近12點,，大夫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

　　來電話的是王響,。王響電話里說,，今天晚上7點,，萬世程要請客吃飯。本來蔣善生想把蔡丹丹的病情跟王響說一下,，今天自己就不去吃飯了,，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又沒說,，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

　　蔣善生為蔡丹丹又打了止疼針和安眠藥。這是剛剛大夫囑咐的,，畢竟人要不行了，她最后的這段時間,，只要是盡力做到為她減少痛苦就行,。

　　定好鬧鐘，蔣善生又昏睡了過去,。

　　中午電話里王響告訴的吃飯地點是在那條美食街上的“東北食府”,。蔣善生聽到地址時，微微皺眉,，心想“大公子請客怎么不去個高檔點的地方”,。

　　晚上7點，蔣善生如約到了“東北食府”,，王響和萬世程已經(jīng)在包間里等他了,。萬世程邊熱情的招呼他入座，邊說“本來我是想在西湖酒家定位置的,，可是王響偏說這是朋友聚會,，不想去那種商宴的地方吃?！?p>　　蔣善生一邊微笑的聽萬世程講,，一邊心里琢磨“果然還是商務(wù)人士那一套”。

　　入座后,，王響笑嘻嘻的說“剛剛老萬把食府里最好的菜都點了,，今天咱仨好好喝點,?！?p>　　蔣善生心里一震，從前,，只要是王響說“咱仨”,，都是指蔣善生、王響和蔡丹丹他們?nèi)?。今天蔡丹丹就這么被排除了,。

　　不一會,，大盤小盤的菜就擺了一桌子，酒自然是不能少的,，王響從家里拿了兩瓶白酒,，萬世程讓司機從車里搬過來兩箱遼沈冰啤。

　　萬世程首先舉杯“來,，兩位兄弟,。今天公司本來是要感謝王響團隊的，幾天的時間,，就把我家超市系統(tǒng),，軟硬件都重新升級了一遍。今天超市方面反饋說,，系統(tǒng)特別流暢,，顧客排長隊的情況也解決了。我也是想,，那種商業(yè)聚會的感謝,，還不如咱兄弟在一起喝一頓，好好聊聊呢,。所以我就讓超市的技術(shù)主管,，在西湖酒家宴請感謝王響團隊。咱兄弟就實實在在的來這聚,，來,，咱干一杯?！?p>　　在萬世程的帶動下,，王響和蔣善生也紛紛舉杯。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10點,，可是似乎并不盡興,。這時王響提議“不然咱去綬溪公園坐坐吧，這個時間,，那里人就少了,。”

　　于是,，王響又到萬世程的后備箱里抱了一箱遼沈冰啤,，三人步行來到綬溪公園。

　　這個綬溪公園說是公園,，實際是市政工程,，為了方便周圍居民平日散心、游玩建設(shè)的,。原本這里就有條綬溪,，綬溪蜿蜒曲長的把榕江區(qū)和另外一個區(qū)劃分清楚,。綬溪兩岸都是巨大的榕樹，據(jù)說每顆榕樹都有百年以上了,。政府就沿著綬溪,，修了一些木棧道，做了綠化,，加了座椅和一些簡單的健身器材,。

　　綬溪東岸就是榕江區(qū)。

　　平時白天或者晚飯后,，在綬溪游玩的市民很多,，一般都是老人健身或者帶小孩來玩的。到了晚上9點多,，老人和孩子都要回家準備休息了,，此時，時間已經(jīng)過了夜里10點,，綬溪公園里幾乎就沒什么人了。

　　蔣善生說“從這里下去,，有排臺階是直接能到綬溪水邊的,，蚊子多點，但景色很好,?！?p>　　蔣善生邊說邊帶著王響和萬世程熟練的走到公園一處僻靜角落，離開木棧道左拐下去,，經(jīng)過一片小草坪,，繞過一顆大榕樹后，就看到一排臺階直通水面,。

　　三人隨意在臺階上選了一個位置坐下,，沒有瓶起子，王響把啤酒瓶蓋卡在石臺階上,，一撬就開了一瓶,，遞給挨著他的蔣善生，又開一瓶,，隔著蔣善生遞給了萬世程,，最后自己再開一瓶。三個人一人舉著一個大玻璃啤酒瓶,，對了綬溪水面,，望著天上開始變殘的月亮，喝了起來,。

　　今晚是晴天,。

　　還是萬世程先開口說話“王響,，你也得找個女朋友了，好好處處就結(jié)了得了,，男人眼光不要太高,，漂亮賢惠就行了?！?p>　　王響嘻嘻的笑“就我天天騎個破電動車,，誰能嫁給我？”

　　萬世程又說“你賺錢不少啊,，錢都用到哪了,？你是得好好規(guī)劃一下，存點錢,，買個房,，娶個老婆了?！?p>　　蔣善生也好奇王響的錢用到哪了,。王響大學(xué)畢業(yè)就聯(lián)系到了這家公司，公司的規(guī)模不小,，王響在公司干了兩年,，就開始帶起了自己的小團隊。收入太多是亂猜,，但是工資,、獎金加提成，一年純到手至少15萬起,。而且,，王響公司常常聚餐，王響每次都會打包回家很多聚餐時大家沒怎么動過的堅果,、餅干,、水果、酒和菜,。

　　可是王響租著棚戶區(qū)里的小房子,，一年房租最多也就5千塊，平時上班騎著個破電動車,。有好多次,，蔣善生步行去醫(yī)院的路上，隔著綬溪東路,，他看到路對面的王響在菜市場門口的早餐店買杯封口豆?jié){,，把塑料管往豆?jié){杯里一插，又用塑料袋裝了兩根油條,，就那么一手扶著電動車車把,，一手拿著豆?jié){杯,，兩個手指頭夾著油條，邊騎電動車邊迎著風(fēng),，吃著油條,、喝著豆?jié){……而且王響平時在穿衣方面也是能省就省，內(nèi)衣褲壞了,，就在大市場里買兩件換洗,。上下班的路上，王響都是穿網(wǎng)上做活動時買的衣服褲子,，工作上需要用到的兩套西裝,，他就常年掛在部門老大的辦公室衣柜里，要用到的時候,，跑到部門老大辦公室里換上,。

　　王響的錢到底用在哪了？蔣善生和萬世程都想知道,?？墒峭蹴戇€是笑嘻嘻的，避重就輕的說“不娶了,，不娶了,，哥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想了，就臨時找一個用一下多省事,。就這綬溪公園,，你們知道不，就有高級雞,，晚上在僻靜地方等著,，到時候就有豪車過來接。女人這東西外面有那么多,，何必家里非要供著一個呢,。”

　　聽到這話,，蔣善生扇了一下他的長睫毛,，咬了咬牙，剛要開口,。

　　萬世程搶先說“我早就結(jié)婚了”,，然后翹起二郎腿，顛搭著,，他同時弓著腰,，縮著脖子,，下巴跟著腿也顛搭著，眼睛卻一直盯著月亮,，臉上的表情是美滋滋的,。

　　蔣善生和王響同時一驚“啊,？,！”

　　萬世程露著虎牙望著月亮接著說“我老婆是我初中同學(xué)。那時我不是在遼沈上學(xué)么,，我倆同班同學(xué),，關(guān)系可好了。哈哈……我原來叫什么名字你們絕對猜不到,。我原來叫‘萬事永成’,，我老婆說，名字太難聽了,，感覺跟‘永垂不朽’可以組對聯(lián)了,。然后我就硬求著我爸給我改名字，最后我爸就把‘永’字去掉,，我就成了現(xiàn)在的‘萬世程’了……這個名字也不咋地哈,，哈哈哈……后來我高中時轉(zhuǎn)回福市讀書，我和我老婆也沒斷了聯(lián)系,，一直寫信,，QQ視頻。有時我就逃課飛回遼沈,，和我老婆見面,，嘿嘿?！?p>　　萬世程放下二郎腿,，身體前傾，轉(zhuǎn)身望著蔣善生和王響,，接著說“你們知道么,，她家家教特別嚴，她在家必須做乖乖女,，她父母從小把她當(dāng)洋娃娃一樣養(yǎng),。每天上學(xué)放學(xué)都是家里人接送，談戀愛更是想都別想,。填高考志愿時,，她聽到我被我爸改了志愿，她就想也改志愿，想在福市選大學(xué),，可是她爸看的太嚴了,，告訴老師，堅決不讓她改報,?！?p>　　“沒辦法，我倆大學(xué)也是天各一方……唉……”萬世程嘆口氣,。

　　王響接著問“那后來呢,？你們怎么結(jié)婚的？”

　　萬世程又一露虎牙笑說“看看,，故事有追問了吧,。”

　　“后來我就在福市上大學(xué),，我老婆在遼沈讀書,。沒辦法啊，我就時常飛回遼沈,。反正我們系查的也不嚴,，曠一個月半個月的課，讓同學(xué)幫著點名就行了,。幸好,，她小姨是開明的人，每次我回去,，都是她小姨幫著打掩護,。她小姨家正好有個妹妹，她就跟家里說是去她小姨家和她妹妹住了,。為了方便見面,，我大二就在遼沈買了房子。大學(xué)一畢業(yè),，我倆就把結(jié)婚證領(lǐng)了?！?p>　　萬世程緊接著“哈哈哈”大笑“她畢業(yè)后進了學(xué)校當(dāng)老師,。她父母特逗，總給她安排相親,，她還必須要去相親,，回家后各種理由說對方不適合。我爸也是,，這兩年一直著急抱孫子,，見了他生意伙伴，總會問有沒有合適的女孩給我介紹。你們說多逗,，我老婆還得在她父母面前繼續(xù)裝乖乖女,，其實我倆高中時候就睡了，哈哈哈……”

　　王響接話“高中,？高中時候不是未成年么,？你犯法了你知道不，哈哈,?！?p>　　萬世程回“你睡了人家再甩了不要，那是犯法,。自己媳婦,，怕啥?！?p>　　三個人望著月亮,，一起灌了一口酒，各自想著心事,。

　　忽然許久沒說話的蔣善生開口,，問萬世程“可是她家也著急讓她找對象，你家也著急抱孫子,，為什么你們不跟家里早點坦白,，你們在一起了呢？”

　　萬世程說“問題就出在這啊,。她試探著問過幾次她父母,，可是她家就她一個孩子，她父母到老了,，也要在女兒身邊才好,。如果女兒嫁到南方，他們老兩口也要跟著女兒到南方,，遠離了原本的生活圈不舒服,，所以堅決不讓她嫁到南方。而我爸也是一樣,，產(chǎn)業(yè)都在福市這邊,，他也只有我這么一個兒子，絕對不可能讓我回遼沈,?！?p>　　蔣善生“噢”了一聲，接著問“那你倆怎么辦,？”

　　萬世程笑著說“憑我萬大少爺?shù)闹巧?，什么事都會完美解決滴。她小姨家的妹妹幾年前就結(jié)婚了，孩子今年都周歲了,。她父母看到人家的小孩子就急了,，她就跟她父母說，自己就相親到29歲,，如果還是沒有百分百適合的,，就隨便找個條件相當(dāng)?shù)募蘖怂懔耍s緊要個孩子是正經(jīng)事,。她父母聽了覺得有道理,，也就同意了她的提議。我和我老婆計劃了一下,，等到我倆29歲,，也就是明年，她就把我?guī)Щ丶乙娝改?。我跟她父母講,，我不會帶她去福市生活的，我會把家安到遼沈,。我爸那邊就好辦了,，他急于抱孫子，我到時候就告訴他,，我遼沈的女朋友懷孕了,，他只是不希望我離開福市，我就跟他說,，我可以大部分時間都在福市就行了,。”

　　王響幽幽的接話“呵呵,，有些父母就是這樣,，總以為了孩子好，而強行干涉孩子的人生,。當(dāng)他們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耽誤了孩子的時候,，又急于想挽回，結(jié)果越做越錯,。如果你老婆沒有你,，真的被她父母耽誤到29歲，沒辦法了,，隨便嫁人，婚后也不會幸福,。女人還是要嫁給自己愛的人,，才會幸福。”

　　蔣善生聽了這話,，斜眼看了王響一眼,，接口說“幸運的女人找到一個很愛自己的人，也會幸福,?！?p>　　王響突然堅定的說“不會?！?p>　　蔣善生皺著眉盯著王響,，似乎想要接著說什么，可他轉(zhuǎn)念一想,，卻笑著問萬世程“上次伯爵酒吧里那個‘桃’,，我還以為是你的什么人呢。呵呵,，現(xiàn)在看,，她應(yīng)該是你的‘妾’吧？”

　　萬世程跟著蔣善生笑“兄弟你真會開玩笑,，我心里只有我老婆一個人,。那個‘桃’，身世挺可憐的,，她是個私生女,。她爸當(dāng)年承包個小工程，有點閑錢,，就跑去包二奶,，后來就生了桃。據(jù)說到了桃七,、八歲吧,，她爸生意不好，賺不到錢了,，她媽就扔下她跑了,。桃她爸沒把她送人或者扔了，反倒帶回了家,。桃她爸那個原配家里有一個大桃五歲的哥哥,。她那個哥哥跟桃的后媽肯定看不上桃啊，總是欺負桃,，讓她干活不說,，還總打她。后來她爸時間長了,，也開始恨她媽,，連帶著恨她,，也跟著打她。連打帶罵也能忍,，等桃長大了一些后,，大約到桃十二三歲吧，她那個哥哥書不讀了,，開始跟社會上的小青年混,。后來她哥因為缺錢啊，就開始琢磨著賣桃,，想讓她去小旅店住著接客,。忍受不了的桃就跑了出來。也許人的命就是這樣,，苦的太嚴重了,，就會讓你緩口氣。這時候桃就遇到了她干媽,，她干媽那時候40來歲吧,，在福市各個酒吧串場子，沒有家也沒有孩子,。遇到了桃,，看她可憐就收養(yǎng)了她。供桃吃住不說,，還把她當(dāng)親女兒待,，桃也懂事，在家里洗衣做飯什么活都干,?？墒鞘震B(yǎng)沒幾年，桃干媽身體就不行了,，應(yīng)該是那些年太糟蹋身體了,，透支嚴重，各種婦科病,、關(guān)節(jié)病全來了,。本來娘倆就沒有什么存款，桃干媽一病,，家里日子就過不下去了,。這時候，桃沒離開她干媽,，是桃自己選擇到‘伯爵’賣酒,。我認識桃的時候，她剛來‘伯爵’,，那時候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長得也好看,，惦記的人就多?！?p>　　說到這，萬世程頓了頓,，之后搖了搖頭“其實認識桃還有個小插曲,。幾年前我挺喜歡戴一只鉆石耳釘?shù)模莻€耳釘我老婆不同意戴,，她覺得戴了就不像好人,，呵呵……也許當(dāng)時我還是年輕，性格里有浮夸的成份,，我當(dāng)時特別喜歡那只耳釘,，就回福市時戴。有一回在‘伯爵’喝酒后,，我突然發(fā)現(xiàn)那只耳釘沒有了,。當(dāng)時福市能收那種貴貨的店，就那么幾家,，一調(diào)查就知道哪家收了,，再查一下店里監(jiān)控，就看到是桃拿去賣的,。之后,，我就叫‘阿冒’做了幾只假貨?！⒚啊銈冎腊?？就是專門做仿品的人。然后我照常去‘伯爵’喝酒,，果然戴的仿品又丟了,。后來……呵呵，后來桃把仿品拿去那家店再賣,，我早就安排好那家店等著桃去賣仿品時,，扣下她，嚇唬她要送到公安局,。呵呵……當(dāng)時桃確實嚇壞了,，跟我說，我怎么對她都行,，只要不把她送官,。然后就給我講了她的身世，她偷賣我耳釘是因為當(dāng)時太缺錢了,。我告訴她,，她是個好女孩,，不要因為眼前的困苦，就去偷東西,。是,，可能在酒吧里賣酒，也有人覺得是墮落,，但是那是憑自己本事賺錢,，完全可以選擇挺起腰板做人。但是如果去偷,，那就是向更壞的自己又邁近了一步,。這次被我抓到，我放過了她,，那如果下次被別人抓到呢,？會怎么樣，誰能保證,？從那以后,，我也會格外關(guān)照她一些，至少我能擋住的阿貓阿狗不敢動桃,，唉……我擋不住的,，也不知道這孩子受過多少欺負?！?p>　　蔣善生接口說“聽起來像電視劇的情節(jié),，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是桃騙你呢,？”

　　萬世程搖搖頭“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我感興趣想了解的人,，我都會用盡自己所有辦法,，把那個人調(diào)查清楚，再來往,。我調(diào)查過桃的身世,，確實跟她講的一樣?！?p>　　蔣善生和王響聽了萬世程這話,，互相看了一眼。

　　沒等蔣善生和王響說話,，萬世程卻又開口說“善生,，哪天帶你老婆出來，咱一起吃個飯,，認識一下吧,?！?p>　　蔣善生一愣，心想“可能王響沒有跟萬世程談及到丹丹”,。

　　然后扭頭對萬世程說“我老婆病了,。”

　　萬世程面露疑惑的說“??？什么病啊,？”

　　蔣善生說“癌癥”

　　王響拍拍蔣善生的肩膀，之后隔著蔣善生對萬世程說“沒辦法的事,，丹丹的外婆,，大姨，還有她媽媽,，都是卵巢癌去世的,。”

　　蔣善生幽幽的說“可是,，丹丹才二十八歲,。”

　　三人又繼續(xù)喝酒,，沉默,。

　　蔣善生突然對王響說“今天上午，大夫來看過了,，說丹丹可能就是在這幾天了,。”

　　王響繼續(xù)灌了幾口酒,，說“哪天我去看看她,。”

　　萬世程趕忙接話說“嫂子這么嚴重了,？那到時候也叫我一聲,，我也去看看嫂子?！?p>　　王響看了看表,，時間又到了快夜里12點了，一箱遼沈冰啤也全空了瓶,，他提醒蔣善生,，要回去照顧丹丹了。

　　三個人把空酒瓶扔到垃圾桶里,。萬世程上了等在綬溪公園停車場里的自家車離去,。

　　蔣善生和王響步行返回,，今天是先路過王響出租房的棚戶區(qū)小胡同。蔣善生想起了很多年前,，每到放學(xué)回家時,，都是他先到他家的小胡同，然后王響和蔡丹丹在繼續(xù)向前走,。而今時今日,，目送王響進入小胡同后，沒有蔡丹丹的陪伴,，蔣善生要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