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文帝這樣說,，秦寧悄然松了一口氣，面上現(xiàn)出一抹溫良的笑意,。

　　“民婦剛剛說過，這事本來就與華陽公主毫無關(guān)系，那么流言又為何會侵蝕到公主的頭上呢,？便更談不上成全我的好名了,?！鼻貙幉痪o不慢的與文帝道，“應(yīng)該說是民婦犧牲同謝文卓整整七年的夫妻情分,，給他一個教訓(xùn),，也讓他往后再不敢做此天怒人怨的事情?！?p>　　“唯有這一回讓他深刻的嘗受到了走捷徑的代價，那么往后他在面臨選擇的時候,，才不敢輕易棄了公主,。”

　　“他就會知道,，命運所饋贈的禮物,，其實早已在暗中就標(biāo)好了價格，不過是時候未到而已,?！?p>　　這說法倒是新奇，不可否認(rèn),，文帝幾乎要被眼前的婦人給說服了,。

　　可他到底是帝王，即便心中有松動,，面上也不會表現(xiàn)出來,。

　　“還有嗎？”

　　“什么,？”秦寧一時愣怔了半晌,。

　　文帝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一股腦的都同朕說出來,?！?p>　　“好?！鼻貙幰矝]有客氣,，她慢悠悠的抬頭直視向文帝，“民婦所做的,、能做的,，其實都已經(jīng)做完了，剩下的就該是皇上和華陽公主來出面了,?！?p>　　秦寧等待文帝的示意，文帝陰晴不定的面上現(xiàn)出一抹驚訝,，“哦,？你要朕做什么,？”

　　秦寧道:“皇上是千古明君，您見到在您治下的子民當(dāng)中,，有人受到了冤屈,，自然要出面為這人沉冤昭雪，又因您與謝文卓乃是翁婿關(guān)系,，也越發(fā)的昭顯您的公平公正,。”

　　文帝好笑道:“那華陽出面又要做什么,？”

　　秦寧道:“華陽公主是您的女兒,，她既享受了身為天子之女所帶來的便利，也合該承擔(dān)這其中的責(zé)任,，譬如督促謝文卓向我賠禮道歉,，甚至做戲更深入一點的，便是代謝文卓向我道歉,?！?p>　　“公主可以深愛一個人，也可以因為深愛一個人而犧牲自己的一些利益,，但絕不能犧牲自己的氣節(jié),，譬如為包庇宵小而栽贓陷害別人，則是極不可取,?！?p>　　階下婦人一身大義凜然之色，即便是面對君王也未有半分退縮,。

　　在這樣灼灼目光的注視下,，文帝竟覺自己先前的所思所想都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然而帝王終究是帝王,，文帝立時便尋出秦寧話語中的重點道:“所謂賠禮是何禮,？”

　　秦寧莞爾道:“民婦原就不是貪心之人，想要的也僅僅是自己該得的,，即民婦同謝文卓婚姻存續(xù)期間的所有資產(chǎn)的三分之二,。”

　　話中的有些術(shù)語文帝從前沒聽過,，但這并不影響他聽明白其中的意思,。

　　“只是，”文帝道:“據(jù)朕所知,，謝文卓來京之前不過是個秀才,，家底微薄，你也有控訴他是因你之供養(yǎng)才能有今日?！?p>　　文帝作此理解秦寧并不意外,，秦寧心思清明的同他又解釋了一遍，“民婦是在前幾日才給了謝文卓一封休書,，是以這財產(chǎn)一說也包括他同公主名義上成婚之后的,。”

　　文帝當(dāng)即大笑起來,，笑秦寧的癡心妄想,。

　　秦寧無奈，她并不奇怪文帝會做這樣的反應(yīng),，事實上在《庶女謀》這本書所創(chuàng)造的世界觀當(dāng)中,，所有人聽到秦寧這些妄言大抵都會像文帝這般反應(yīng)，甚至是會更激烈,。

　　但好在文帝是個能善聽人言的好皇帝，她就還有機會,。

　　她并沒有直接與文帝辯論自己說所之對錯,，而是從旁處入手，“大順朝開國之初有立法,，其中對販賣小孩,、婦孺等行徑之人做了規(guī)定，罰其監(jiān)禁七年,，七年刑滿釋放,，因刑罰過于輕的緣故，此等惡行屢禁不止,，甚至于那些賊人膽大包天到劫擄了孟德長公主的小女兒,，孟德長公主痛失幼女，于是上書請求皇上以腰斬之刑罰于那些惡徒,，皇上恩準(zhǔn),，并令吏部修改刑罰，往后但凡有敢販賣幼童婦孺者,，均執(zhí)行腰斬,，并責(zé)其家人，便是明白了若不以極刑之法震懾這些賊人,，以制暴利,，往后還會有千千萬萬個如孟德長公主這般的父母失去家中兒女?！?p>　　“換到如今,，又是相同的道理。”

　　說罷,，秦寧口干舌燥,。

　　文帝很是善解人意的令人賜了一杯普洱茶給秦寧，讓她潤潤嗓子,。

　　“所以,，你說的這些同今日朕與你所說之事有何關(guān)系？”文帝問道,。

　　秦寧并顧不得喝茶,，回道:“這兩件事看似完全沒有可比之處，但其實道理是相同的,，今日謝駙馬拋妻棄子得以駙馬之尊享受榮華富貴,，不受到一點點的懲罰，他日是否旁的人也欲以一張好看的皮囊紛紛效法謝駙馬,？這其中包括男人,，也包括女人?！?p>　　文帝陷入深思當(dāng)中,。

　　秦寧太清楚這些當(dāng)權(quán)者的心思了，倘若只說男人而不說女人,，這些人大抵并不當(dāng)成是一回事,。

　　究竟他們是男人，代表的也是男人的利益,。

　　然而這其中倘若摻和上了女人,，便又是不同，譬如文帝,，大抵得日日夜夜的擔(dān)心自己的妃子會不經(jīng)意間給自己戴了綠帽,，并伙同外人來謀奪自己的帝位——這畢竟是有跡可循的，當(dāng)初瑛貴妃不就是在已故齊王尚在世的時候,，背叛齊王,，與文帝私通，并在齊王欲陷害文帝的時候私下里告知了文帝,，才有文帝的今日,。

　　文帝沉思良久，終道:“你說的有道理,?！?p>　　秦寧再接再厲，“不過,，以華陽公主對謝文卓的上心,，倘若真要了謝文卓的命，怕是華陽公主會傷心死了，不妨撤了謝文卓的官職,，令他終生不得步入官場,，只要將華陽公主給侍奉好也就行了?！?p>　　殺人誅心,，要想毀了一個人，便從他最看重的地方入手,。

　　“你要朕出面,，令華陽和謝文卓雙雙向你道歉，并要華陽家三分之二的家產(chǎn),，還要令謝文卓永生不得為官,，秦娘子，你算的好精呀,！”文帝面上并沒見怒容,，但也說不上多么痛快，“縱朕覺得你說的有些道理,，可倘若朕當(dāng)真就這樣依了你,，那朕豈不是很沒面子?！?p>　　這一刻的文帝不似剛進來時秦寧所見到的那樣高高在上，而是帶了幾分平易近人的挪榆,。

　　秦寧便也不似最初面對文帝的時候那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而是反問道:“那皇上欲如何？”

　　文帝道:“朕身邊還缺個管事宮女,，思來想去,，朕覺得你甚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