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日上三竿。
伸了個懶腰,這是他幾天以來睡得最舒服的一覺,。
穿好衣服起身,推開窗戶,,又是一個艷陽天,暖和的日光照射進來,,落在臉上癢癢的,,驅散了心頭的陰霾。
他嘗試著走出房間去外面看看,,卻被門外兩個家丁模樣的紙人擋了回來。
楚修見狀也沒硬闖,,因為身上還有傷,,只能簡單活動一下身體,其余時間就坐在床上搬運氣血,。
這期間春紅來送過一次飯,,依然是那些惡心的內(nèi)臟,他一口沒動,,都偷偷塞到了床板下面,。
他還詢問春紅什么時候可以出去透透氣,對方?jīng)]有回答,,只是笑而不語,。
很快,日頭西沉,,天色暗了下來,,夜幕徐徐拉開。
楚修只聽得屋外突然變的熱鬧,,鑼鼓聲喧天,,正好奇間,房門被猛然推開,。
“哎呦,,還等什么呢,快給姑爺更衣,!”
說話的是一個媒婆裝扮的紙人,,臉上花花綠綠,下巴處還點了一顆長著黑毛的大痦子。
身后兩名紙人丫鬟應了一聲,,上來脫楚修的衣服,。
“不用,我自己來,?!?p> 很快,楚修便換上了一身紙做的紅衣紅褲,,胸前還掛了一朵鮮紅的大紙花,。
“呦,看咱們新郎官長得多俊呀,?!泵狡判Φ纳跏菒盒模百e客們已經(jīng)到齊了,,我們快去大堂吧,。”
前呼后擁的出了房門,,只見庭院內(nèi)張燈結彩,,大紅喜字貼的到處都是,落在楚修眼里,,卻顯得那么詭異,。
“裁縫鋪周掌柜,賀八十錢,!”
“鐵匠鋪鄭掌柜,,賀八十錢!”
“鴻運樓李掌柜,,賀一百二十錢,!”
“西街宋員外,賀五百錢,!”
“............”
門口的管家高聲吆喝,,大堂內(nèi)賓朋滿座,十幾張桌子坐滿了人,,正在推杯換盞,,互相談笑風生。
無一例外,,全都是紙人,!
“新郎官到!”
媒婆破鑼般的聲音響起,,整個大堂的喧鬧聲戛然而止,,所有紙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齊刷刷的轉過臉,死死的盯著楚修,。
死一般的寂靜,!
這段路楚修走的很別扭,一只因為被這些目光盯得心里發(fā)毛,,二來是因為身上的紙衣實在是不舒服,。
近得堂前,有兩名紙人端坐在椅子上,,不出意外便是所謂的“老爺”和“夫人”了,。
兩紙人見到楚修,微笑著連連點頭,,臉上線條擠成了一團,。
很快,新娘便被兩名丫鬟攙扶著走了出來,。
新娘的打扮卻與其他紙人大相徑庭,。
一襲百花紅裙曳地,握著一把鴛鴦團扇,,袖中露出半截柔荑嫩如青蔥,。
楚修看在眼里,心中訝異,。
難道這新娘不是紙人,是真人,?
可惜,,有紅蓋頭擋著,看不清她的面目,。
兩位新人到齊到齊,,贊禮郎的聲音尖細刺耳:
“一拜天地!”
新娘盈盈拜倒,。
楚修猶豫了一下,,單膝跪在了地上。
“撕拉,!”
動作幅度過大,,后背直接裂了一條口子。
好在,,這些紙人對此都渾不在意,。
“二拜高堂!”
“好,,好,!”
“真乖,!”
兩個紙人連連應聲,那“夫人”還抬手抹了抹臉上并不存在的眼淚,。
“夫妻對拜,!”
兩人在對拜的時候,楚修還側起臉試圖偷看,,可惜,,什么都沒有瞧見。
“送入洞房,!”
終于結束了,。
楚修急忙起身便要離開,這詭異的氣氛壓的他實在有點喘不上氣,,只想早點離開這里,。
“姑爺?!睕]想到贊禮郎伸手把他攔下,,“按規(guī)矩,您還要像長輩和親朋好友敬酒吶,?!?p> 媒婆也在一旁起哄,“看來我們的新郎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洞房呢,。”
“哈哈哈....”
一陣哄笑聲響起,。
楚修深吸一口氣,,既然做戲,那就做全套吧,。
轉身倒了一杯酒水,,恭敬道:“小婿祝岳父岳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他哪里知道該說的什么賀詞,,只好順嘴胡說了一番。
這要是尋常人家婚禮,,聽見年年有見日,,歲歲有今朝的賀詞,還不直接翻臉,。
這不是咒自己的女兒嘛,。
但是,,這些紙人顯然不計較這些。
只是靜靜的看著,,等待楚修的下一部動作,。
楚修有些犯難了,這杯中的酒水喝還是不喝,?
喝,。
雖然這酒水看起來沒什么問題,鬼知道喝下去會不會有什么問題,。
不喝,。
好像又過不了眼前這一關。
“嗯,?,!”
察覺出楚修的猶豫,“岳父”嗓子眼里突然蹦出一串短促有力的聲音,。
氣氛陡然轉變,。
旁邊“岳母”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因為臉上線條的原因,,這些紙人的喜,、怒、哀,、樂表現(xiàn)的會更加明顯,。
楚修雖然看不見身后的情形,但卻實實在在感受到了什么叫如芒在背,,仿佛有無數(shù)雙陰毒的眼睛在盯著他,,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他眉毛一聳,,一股倔脾氣直沖腦門。
老子什么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
當即便想把酒杯砸翻在地,,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難不能還能讓你們一群紙糊的東西欺負了,?!
但轉念又想到背負的血海深仇,,立起的眉毛又緩緩縮了回去,。
揚起酒杯,一飲而盡,!
緊接著,,楚修面容一僵,。
一股意想不到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就像是一盒鯡魚罐頭汁,,又倒進了一罐臭豆腐湯,,攪拌在一起加進一杯鮮血,又丑又酸又腥,。
楚修曾經(jīng)有幸近距離感受過抹香鯨巴尸體爆炸的味道,,相比之下,前者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強忍著惡心的感覺咽下肚子,。
嘶.....
酸爽....
這感覺.....
就像是在往自己的腸胃里潑硫酸一般。
下一刻,,楚修用右手緊緊扼住喉嚨,,這才沒有直接噴出來。
“哈哈,,好,,好女婿!”
“岳父”見狀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今天是小女出閣的日子,,諸位吃好喝好,不醉不歸,!”
庭院內(nèi)的氛圍突然又熱鬧了起來,。
見識了這些紙人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態(tài)度,楚修不敢怠慢,,又連敬了幾杯酒,,這才跌跌撞撞的退出庭院。
找了一個偏僻角落,,楚修彎下腰哇哇大吐,,直到快把膽汁都吐出來才作罷。
這感覺,,比和紅衣骷髏大戰(zhàn)一場都要累,。
婚房內(nèi)。
看著坐在榻上的新娘子,,楚修試探著問了幾句,,對方都一言不發(fā),安靜的像個....像個死人,。
他拿起茶幾上,,象征著稱心如意的喜稱,輕輕撩開了紅蓋頭,。
一瞬間,,楚修愣住了,。
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