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是,在我回去的途中偶遇到了文子嫣和永桑,。想來也怪我實在沒有眼力見,,原以為只是書友間的閑談,其實倘若多用點腦子我就能想明白,,這種鬼天氣除了牛郎織女有誰會出來閑逛呢,?
我走上前去打了聲招呼,很熱情地朝他們的問候道:“子嫣,,永桑,,你們怎么也在這里?”
直到我看到永桑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而文子嫣慌忙的將手中的東西往身后藏起來的時候,,我才驚覺我好像做了件不地道的事情了。尷尬得我招呼沒打兩句,,就訕訕找了個借口一溜煙跑了,。
回到福丘地神廟后,文子嫣不多久也跟在我后面回來了,,文子嫣主動找上了我,,有些尷尬的同我解釋道:“今晚找永公子是因為昨日得他相助的事情,特地去感謝他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別人好不好?”
我雖然很八卦,但是她都這么說了,,我也不好多問什么,,更何況文子嫣一向臉皮薄,這才沒說兩句就已經羞紅到耳根子去了,。我點了點頭,,答應她不往外說。其實她不同我交代我也不會出去亂說的,,這畢竟是南淮,,畢竟是書院,這事傳出去肯定不好聽,。
這與我而言,,并非什么繞心頭的大事,隨著我們的再次啟程,,我很快就將它拋到腦后去了,。
再往前就是沙岡,越過沙岡就是彭城的門戶,。老古時的沙岡是寸草不生白骨成堆的荒地,,這里天是灰的、沙子是黃的,,除了灰黃再也看不到其他色彩,。時有旎風,一股一股地把飛沙走礫卷在其中,,打得臉生疼,。一個個沙浪涌動著,熱浪灼人,。像一雙無形的手扯著前進的步伐,,終是妥協在他的淫威之下。
誠然,,這些對我來說不算什么,,我獨自坐在倒地的枯枝上,我想起我們西夜一望無際的戈壁,、白茫茫的皚雪和高高的川河,,想起阿爸教我喝的酒和吟唱的歌:
我來自草原,我騎著馬兒呀,!
我來自山川,,喝著醉人的奶酒!
我來自雪域,,仰望天山的蒼茫,!
我來自那遙遠的沙漠,,伴聽著那悅耳的駝鈴,!
······
我在這沙岡里尋到家鄉(xiāng)那遙遠的聲音,,像是阿爸阿媽的呼喚聲,聲聲入耳,,直達心底,。
正當我沉思之際,一張小紙條落在我腳邊,。竟是顧懷月扔的,,許是怕人多口雜,很快他的身影便融入到夜色中去了,。我借著月光打開紙條,,上面娟秀的字體寫著:“明日酉時彭城如意樓不見不散?!?p> 這也并不榆木腦袋嘛,,得了,我又成了傳信的,。我小心翼翼將小紙條收好,,尋機交給了懷安。
抵達彭城時,,迎接我們的是彭城新任守將武夫彭邵,。彭邵身高八尺,濃眉赤臉,,站在那里,,不怒而自威。在彭邵身后的是八位頭戴高帽的僧人,,有的黑帽子,、有的紅帽子、有的黃帽子,,身著僧袍,,神情恭瑾,額上冒著小汗珠,,可見已經等候有一會了,。
彭邵恭敬道:“顧大學士,各位舟車勞頓,,辛苦了,。城內已備好廂房為各位接風洗塵歇歇腳?!迸砩劢K究是位武夫,,嘮叨不了一會,,一頓略顯直白的寒暄后便帶我們進了城。
這大概是我一路走來睡到最好的客房了,,明日起眾弟子便要禮佛祈禱,,待我休整洗漱后便決定去城內逛逛,方能不辜負這彭城的好時光,。
彭城的街道確實不如洛城的繁華,,沒有滿目琳瑯的商品,但是多了幾分民風的淳樸,。我逛了一會后便獨自去酒館歇腳,,小二麻利的給我兩壺桂花酒和一碟花生米。
酒館里有一個戲臺子,,一對父女正咿呀咿呀的唱著我聽不懂的方言,,曲調多幾分精神利落,腔調總是在出乎意料的地方拐著彎,。只見唱曲姑娘身著紅衣,,頭綁紅巾,唇紅齒白,,雙手隨著曲子比劃著,。老伯則敲著梆子,配合著姑娘的腔調有節(jié)奏的擊打著,。
我吃著桂花酒,,聽著曲調,想念起之前在洛城的日子也是這般瀟灑,。那時雖倍感寂寞,,但好在有三巧陪著,倒也說不上十分孤獨,。說起三巧,,想來她在洛城也是十分孤單,不知道她此時是回到翊王府還是留在柯山書院,,我們都從未離家這么久過,,這次回去還是要找機會跟蕭承翊說一聲,先讓三巧回西夜的好,,我暗暗的下決定,。
斜陽沒入遠處的山里,窗外的湖面波光粼粼,。柳絮飄揚,,樹影被湖面拉得老長,再往遠處看,,我一口老酒差點沒噴出來,,假山旁竟是孟忘思耳磨著一臉嬌羞的江映兒,,好家伙,你們也有今日,,尋思著往后見到孟忘思再也不用繞路而逃了,。
我也并非喜惹事生非之人,這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氐娇蜅r恰逢文子嫣從懷安房里出來,文子嫣與我細語囑咐道:“王妃,,懷安公主似是有心事,你耐心開導開導她,?!?p> 文子嫣一向對我們恭敬有加,很少主動摻和我們的事情,,聽聞懷安心情不佳,,我就急匆匆去了懷安房間。只見懷安雙手托腮,,垂頭喪氣,,失了往日的熱絡,見我進來仍一言不發(fā),。
我有些不明所以,,試探問道:“懷安,發(fā)生何事,?”
懷安不瞧我亦不答我,,我更是摸不著頭腦,急追問道:“我的好姐姐,,到底怎么了,?莫不是又怪我偷摸出去沒帶你,?”
我之所以這樣猜測是因在洛城時懷安曾抱怨過。
懷安仍是不語,我急急解釋道:“這你可冤著我了,,我是來尋過你的,那時你并未在閣中,,我才自己飲酒聽戲去的,,這可不賴我?!?p> 懷安無奈,,看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直跳腳,責怪道:“誰理你愛去哪喝酒,,愛去哪聽戲,!”
“那姐姐這是惱哪出,?”
懷安自嘲說著:“原是我表錯情會錯意了,人家顧公子壓根沒看到信,,也無那意思,。”
竟是這事,,我詫異道:“我可是親手將信交到顧師兄手上的,,怎會如此?!?p> 懷安潸然道:“說是不知怎的,,信給雨水打濕了,墨水暈開了早就看不清字跡,,他也不知是我的信,。今日見來人是我到如意樓,倒把他給嚇一跳,?!?p> “那你再修書一封,我再送一次便是了,?!奔仁侨绱耍依⒕窝a償道,,著實記不起那天是那個環(huán)節(jié)淋到了雨,。
“不必了,話都講開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了。以后莫要再提他了,?!睉寻矒u搖頭,語畢不再說話,,有些傷神的看向遠處,。
我自是不知道今日懷安和顧懷月會面的情況,亦不知道為何懷安當真就此后沒在提起過顧懷月這個人,。然要這個情竇初開的姑娘忘卻年少心中的摯愛,,著實苦了懷安一段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