羭次出去了一會很快便回來了,手里多了一個黑色小方盒,。
句厭卿將那黑色小方盒打開,,一陣香味襲來,里面竟是一顆佛珠大小的褐色藥丸,,他們管這顆褐色丸子叫‘海莫離’。
句厭卿得意地對左無痕說道:“老身耗時七年才練出來這么一顆‘海莫離’,,這世上只有這東西敢跟閻王爺搶人,。只要服下海莫離,就算半只腳踏進鬼門關,,它也能給你拽出來,!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我斷是不可能拿出來救人的,,你既是故人義子,,我愿意忍痛割愛,如今你是半死的身子,,待你將這‘海莫離’服下了,,雖不能讓你長命百歲,,但也能保你十年無虞?!?p> 左無痕聽聞這‘海莫離’的功效如此強大,,猶如仙丹能夠讓人起死回生,倒像是看到了希望般,,喜出望外地朝句厭卿問道:“那阿沁是不是就有救了,?”
句厭卿知道左無痕口中的‘阿沁’便是旁邊躺著的少女,只能搖搖頭說道:“烈焰弩毒性火,,威力之大可以焚噬內(nèi)臟,。致命的是玄箭又險些穿過心臟,她能捱到今日已是命大,,而‘海莫離’性寒,,本就與烈焰弩毒相沖,二者相克,,若是服下,,定會兩敗俱傷,于她而言,,并非良藥,。”
左無痕剛剛燃起了的希望又被掐滅,,他覺得命運總是在跟他開著玩笑,,時不時打開一扇窗誘惑著他,卻又猛地關上,,讓人很沮喪,!
“如果服用了會怎樣?”左無痕最后還是倔強的問出口,。
句厭卿看著左無痕這執(zhí)著的模樣,,只能無奈的解釋著:“小娘子這情況早已傷及根本,用藥為時已晚,,縱然食下這‘海莫離’,,頂多繼續(xù)吊著一口氣成了活死人,醒過來的希望甚是渺茫,,就算僥幸醒過來,,體內(nèi)寒火相攻,最多也不過三月時日,,命里注定,,終究一死,你又何必強求,!”
左無痕聞言不再說話,,只是定定的注視著‘海莫離’出神,。
句厭卿像是看出了左無痕的意圖,,只能無力的勸道:“你五臟六腑俱碎,,不出十日,定是要去見閻王爺了的,。如今,,只有這‘海莫離’能再續(xù)你十年光陰,也不算枉費我七年的辛勞,!我也才有顏面再去見你義父,!”
句厭卿也不知道左無痕到底聽進去了沒有,只是話已至此,,只能將‘海莫離’留下交給他自行處理,,轉身又對左無痕交代道:“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別辜負我的一番苦心,?!保阆刃须x開了,。
左無痕拿起了那‘海莫離’,,他想他定是要對不住句厭卿前輩了!對于左無痕來說,,自己一個人的十年終究抵不上有她的十天,!他見過她鮮活生動的模樣,便再也見不得她如今這般沉眠的委屈,,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想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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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左無痕在它山的第七日,!
也是少女服下‘海莫離’的第七日,!
她還是沒有醒過來!
句厭卿為了封住她體內(nèi)的火毒,,將少女放入它山最冷的地方-------冰谷,!
冰谷坐落在它山最高峰上的一個谷地里,地勢極其隱蔽,,不易被人發(fā)覺,。而冰谷里面有千年寒冰,到處皆是白亮的冰雪,,這里四季不分,,終年有雪。
冰谷中間放置著一具冰雕玉棺,,里面躺著一個妙齡少女,!她被梳洗得干凈整齊,,身著金銀絲鸞鳥朝鳳大紅襦裙。在這到處都是白茫茫的冰谷里,,那一抹紅顯得格外明艷美麗,。
可是她卻只是安靜的昏睡著,安靜的讓人誤以為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左無痕每日都會來冰谷守著少女,,雖然他當日不劃算的選擇,讓句厭卿很不高興,,在句厭卿眼里,,長眠不醒,和死又有什么區(qū)別,。但是責備歸責備,,句厭卿還是默默的替他封住少女的心脈。
他很想等到少女醒來的那一天,!雖然句厭卿已經(jīng)盡全力的吊著他一口氣,,讓他多活過兩日,可是他最近咳血咳的很嚴重,,他怕自己是等不到了,!
今日的左無痕照常來了冰谷。冰谷里極冷,,他現(xiàn)在的身子越發(fā)虛弱,,根本扛不住冰谷里刺骨的凍,所以今日他多帶上了件絨毛大衣來御寒,。
盡管他現(xiàn)在病容憔悴,,但他每日來冰谷前還是要梳妝打理一番的。他想著,,她若是醒來,,他希望她第一眼看到的自己是好看的!
左無痕握起少女如冰般的手,,溫情的放在自己的臉龐上,,他的臉頰能感受到從少女的手心不斷傳來的寒意,而后又如往常般對著沉睡的少女自說自話起來,。
“昨晚收到義父的傳書,,他要我盡快趕回南河去??墒悄阒赖?,我沒多少時間了,我只能辜負義父對我的厚望了,?!?p> 左無痕對于牧思道人,,是愧疚的!當日負氣離開南河,,誰知,,后來又發(fā)生了種種,直到讓他遇上了她,,他流浪的心才有了歸屬,,如果當時他知道在南河會是他們的最后一面,,他一定不會說那些氣話,。
“阿沁,你還會醒過來嗎,?我怕我等不及了,!”才剛說完沒兩句話,左無痕便抑郁不住,,涌出了一口血,,一口氣差點提不上去,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倚靠著冰棺休息了片刻,,才得以緩過勁來,。
左無痕有些自責,因為他的血把少女的手都染紅了,。他用衣袖把沾在少女手上的血漬,,仔仔細細的擦拭掉。但是那白玉手鐲上的血跡早已沿著裂縫滲了進去,,卻是怎么擦也都擦不掉,。左無痕用指腹乏力的抹掉嘴角的血漬,嘆了口氣,,又是漫長的等待,!
羭次見左無痕的身體每況愈下,不好好休養(yǎng)著卻還要一直跑到冰谷那么冷的地方去,。
“師兄,,今日換我來守著吧!”羭次叫住孤身前往冰谷的左無痕,,因為句厭卿與牧思道人的這層關系,,便也一直稱左無痕為師兄。
左無痕勉強的笑了笑,,對著羭次說道:“羭次,,你能幫我做件事情嗎?”
“師兄,,您吩咐,?!逼鋵嵙|次年紀雖小,但是也是能感覺到左無痕像是在是交代他的后事,,瞬間紅了眼眶,。
“我房里的枕頭底下有兩封信,一封是要寄到寧城寧家堡去,,一封你幫我交給你師父,,請她老人家轉交給我義父。待我死后,,你代我辦了可好,?”左無痕有氣無力的交代著。
“好,,師兄放心,!”
左無痕近乎帶著懇求的語氣再次說道:“羭次,還有件事,,待我死后,,你能不能代我常來照看阿沁?她一個人,,我怕她害怕,。”
羭次點了點頭,,哽咽的說了聲:“好,,我會常來的,我會照顧好姐姐,,你放心,。”
“謝謝你,,羭次,!”
左無痕很感激這個半道撿來的小師弟,交代完便又拖著乏力的身軀獨自去了冰谷,。他想,,只要他活著一日,便不想讓他人代勞一次,!他自己也猜到了,,這大概會是最后一次來守著她了。
今日的他有些不一樣,,他穿的是冰藍色的交領長袍,,腰間束著同色錦帶,他記得她曾說過這樣子穿很好看,只不過不同的是他腰間多別上了那條玉飾,。這一身看下來,,往日模樣似乎歷歷在目。
他佇立在冰棺旁,,靜靜的看著里面躺著的少女,!十四日過去了,棺里的人依舊毫無醒來的跡象,。這一次,,他沒有再多說話,只是緩緩低下身子,,作別般地親了親少女的額頭,,而后緩緩的癱坐到冰棺旁。
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狀態(tài)下吻的她,,有些冒昧,,內(nèi)心不禁又生出了幾分竊喜,。當日那場情事他并非全然沒有記憶,,令左無痕也沒有想到,那居然是她的第一次,!
他依稀記得在水池里是她先撲上來親的他,,顯然她應該是認錯了人,因為他聽到了從她口中溢出‘蕭承翊’的呢喃,。但是他至今都能記得,,當時嘴唇碰在一起的酥麻感,肌膚的溫熱觸感,,她的手臂嵌在他的肩頸上,,微張著嘴用濕漉漉的眼神求助的模樣。
事發(fā)后,,本來想與她賠罪道歉,,任她打罵發(fā)泄,在她遇到麻煩時幫幫她,,可是后來的他不知怎的,,世界里逐漸多了個她。陪她流浪的那段日子,,是左無痕這輩子過得最開心的時候,!不過可以看出她很介懷之前的事情,不愿搭理他,,甚至提都不能提,。時而對他怒目,時而對他嗔怪,也有時而對他不情愿的關懷,,那個鮮活且別扭的她,,像是刻在左無痕的腦海里一樣揮之不去。
他看到她迎著光向他走來,,嘴角不禁揚起了笑意,,呢喃了聲‘阿沁’后緩緩的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