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商場如戰(zhàn)場,一切風(fēng)云變幻,是陷阱還是機遇,這全在一念之間。
我當(dāng)時正因縣令訛詐而沮喪不已,但胡老三卻突然大笑起來,。
有時候我真有點懷疑,這條他帶我走上的經(jīng)商之路是否是一條不歸路,。
“你道這來人是誰嗎,?”胡老三笑著說道。
“這小生我也不知呀,?!蔽页蠲伎嗄槪一仡^看了看李大和魯二,,他們就更不知道了,。
“那你怎敢信他是縣令派來的?不怕其中有詐,?”胡老板看著我,,像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
“他穿了一雙皂靴,,且說的正是當(dāng)日縣令與我說的一樣?!蔽夷驹G地答道,,確實也沒有其他確信的地方。
不過對于我的推論,,李大也表示同意:
“官家才穿皂靴,,見那人相貌談吐,理應(yīng)是官家的人,?!?p> “你們可注意到他的頭冠?”
“胡老三你可別賣關(guān)子了,,他到底是誰,?我怎么覺得你認(rèn)識他,。”
“他就是陽谷縣縣令的首席幕僚,,姜川,,人稱紫星貔貅?!?p> “紫星貔貅,?”我和李大、魯二都愣住了,。
“對,,姜川可以說是縣令的心腹之一,暗地里掌管著縣令的小金庫,,本來就是賬房出身,,轉(zhuǎn)為縣令效力之后就專干這類收黑錢的事兒,在陽谷縣遇見他,,你就只能往外掏錢的份,,因為他常年戴一個紫星頭冠,所以得了個紫星貔貅的綽號,?!?p> 見我還是一臉困惑,胡老三便繼續(xù)說道:
“所以你算是第一次和官家搭上線,,不是么,?”
“可……胡老板,這又有什么好處呢,?我管他什么紫星貔貅還是大蟲,,如今他每月都要從我店里取走20兩利錢,若是沒有生意,,我又該怎樣付這筆錢呢,?”
“這許多人想要個官府搭上關(guān)系,都沒有個契機,,你這番只要每月花20兩就能得到官家這個靠山,。這可不是錢能買得到的事?!?p> “可只是往我這邊拿錢,,又如何算得上是靠山呢?”
“是呀,,是呀,。”魯二和李大也附和道,。
“所以這就是你們得想的事兒了,,如今錢也給人家了,,怎樣立個牌坊就是你們想的事兒了,這路我且給你們指明了,?!闭f著胡老三就進屋上樓了。
我和其余兩人面面相覷,,這到底是個什么事兒呢,。
對此,我私下也挺猶豫的,,這平日只要想著做好餅,,賣好餅就行了,哪里知道這行商路的種種彎彎繞繞,。
但是一入商行深似海,,既然胡老三說了這條路子,我也不妨膽子放大些,。
不如就讓我家的餅成為陽谷縣特供,。
**********************
但如何做特供呢,我想到的一個笨方法就是立個“官府特供”的牌子,。
可這樣又有什么用呢,?我的餅鋪已然如此火了,這再火,,賺錢也是有限,。
除非是漲價。
要是餅10余文一只,,賣個幾百只,,一日也只能得幾兩銀子,一月也不過幾十兩銀子,,這還沒排除掉藥錢和料錢,,還有月租,要是如今還要除去這紫星貔貅要去的錢,,那每月剩下的錢就很少了,,到時候大多也都是辛苦錢,。
那還不如沿街挑著擔(dān)子賣餅來得輕松,,有何苦來開店的。
但是要是每個餅都提價10文,,萬一這人又不買了,,那豈不是都虧空了么。
這10文一只的餅已然不是一般餅的價格了,,要是20幾文的餅,,那錢倒是多賺不少,。但是老百姓買賬么。
此后每天我都在想這件事兒,,雖然每天店鋪買餅的人都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但是到底該不該提價,我還是做不了主,。
倒是某天李大的一句話提點了我,,這餅也并非都是尋常百姓在買。
普通老百姓吃一只10文的餅,,已然是頂奢侈的事兒了,,再多些錢,就夠點盞小菜了,。
所以這餅大多是家境相對寬裕些的人買的,,當(dāng)然還有不少富戶派人來采買。
既然如此,,自然物以稀為貴,,20幾文的價錢,自然也當(dāng)是合理的了,。
如今距上次紫星貔貅來取錢日子過了快1月了,,我不如化被動為主動,自個兒把錢送到衙門去,。
說著我在次日開店后就囑咐李大,,說明日這官家特供的牌子就可以掛出去了,餅價也可提上10文,。
可是,,讓我詫異的是,其實賣餅的人并沒多少抱怨,,反而因見了官府特供的招牌,,采買得越發(fā)起勁了。
當(dāng)然這提價的事反倒是最簡單的,,只是這送錢到府上的事兒則反倒有些難了,。
這送錢必然得有個名頭,既然我藥鋪掛了官府特供的招牌,,那拿送餅做名頭最佳不過了,。
到了衙門,撞見張八和劉十三兩人,,我便上前行了禮,。兩人本來還對我滿臉鄙夷,一聽我是給姜川姜大人送特供餅,神色立馬恭敬起來,,甚至還客客氣氣地給我指了路,。
這找姜川自然是我想的招,既然縣令找了他收黑錢,,自然是希望自己不會明面上有虧,,若是都經(jīng)過縣衙賬房,那自然名義上就不至于遭詬病,。
當(dāng)兩衙差最后叫衙內(nèi)小廝引我去見姜川時,,我還心中忐忑,但是見到姜川的時候,,卻是對方愣了愣,。
但是這紫星貔貅畢竟是聰明人,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揮手退了小廝,,便邀我坐下。
我知道這是官家客氣,,哪里敢坐,,先是把兩袋熱乎乎的餅從手提盒中取了出來,呈給姜川,,道:
“姜大人,,這位是小的呈給縣老爺?shù)挠H戚和您的?!?p> 姜川拿起餅,,兩邊都掂量了一下,嘴角露出微笑:
“這給我的量也不少呀,,武老板客氣了,。”
我心中倒是緊張得很,,因為這兩袋餅分別裝了不用分量的錢,,給縣令的自然是足額的,但是給紫星貔貅的倒也不少,,這也是只有提價了,,我才敢做這事兒。
“真沒想到武老板竟如此大氣,,小生佩服,。”
“哪里哪里,,小民原本就是一個行腳販夫,,只是得了機緣開了家小店,,做些小買賣,,希望日后能有些余錢養(yǎng)老,。先前多冒犯姜大人,請大人恕罪,?!闭f著我又行了大禮。
“不用那么說,,我也是為官家辦事,,多有冒犯之處,還望武老板海涵,?!?p> 雖然姜川得了紫星貔貅之名,但是行暗事都如此得體,,縣令選他作心腹,,著實沒錯。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武老板來了,自然不會單單送餅?zāi)敲春唵?,不妨坦言所需,,我姜某若是能辦到,自然鼎力相助,。
“果然也逃不過姜大人的法眼,。”
想到要提官家特供的事兒,,我也有些躊躇,,這先斬后奏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結(jié)果。
但我還是得硬著頭皮說:“姜大人,,您也知道我這餅店是小本生意,,本就利薄,雖生意托大人洪福還算過得去,,但刨去本錢和房租就已然不多了,,每月要有保證利錢呈上,自然需要有客源才行,,可思來想去,,若是能掛一個官府特供的牌子,那也算正式得了大人的庇佑,,自然這利錢便有更大機會攢下,。”
我這番話我在這個月琢磨了許久才琢磨出來,今個說了,,心里也算是終于卸下了一塊巨石,。
“這官府特供?”姜川揪著字眼皺了沒有,。
我登時又緊張起來,。
“武老板?!苯ㄍ蝗黄饋砼牧伺奈业募绨?,說,“你這倒想得出人意料,?!?p> 我愣了愣,也沒猜出姜川的意思,,便只能擺手說:“小民這也是順著縣令大人的意思來的,,哪日這餅鋪有了氣色,也全仗縣令大人,,還有姜大人的庇佑,。”
說完這些,,我自己也是愣住了,,以往這些話我可都不太會說,見了官家人更是只會避開,,更別說和官家人打交道了,,但此時我這些話卻說得順?biāo)欤@也多虧胡老三平時的指教,。
“武老板,,這客套話毋庸多言,既然是要掛上特供的牌子,,你可不能取那么些銀子糊弄縣令大人,,這要是追查下來,可是掉帽子的事兒,?!闭f到最后,姜川故意壓低了聲音,。
“可……姜大人,,這這月20兩銀子,已然算是小鋪的極限了,?!?p> 我心想果真這事兒要是真提出來,,紫星貔貅也不是浪得虛名的。
但是既然已經(jīng)提出來了,,我看姜川的陣勢也是絕不肯輕易松口,,于是情急之下,我又開始估摸著另一種對策,。既然真是要付這筆錢,,我不妨讓它年底再動,。
雖然這也是要付出去的錢,,但是我看了一眼姜川堅定的眼神之后,不得不咬著牙上了
“姜大人,,您看這樣是否可行,,得了這特供的名號,我仍舊月交20兩銀子,,這也還是年初,,我到年底,再額外交給你的20兩銀子,,您看是否可行呢,?這已然是底線了?!钡菑奈艺f出口的剎那,,我就知道自己錯了。
姜川當(dāng)時就瞇著眼看了我一眼,,笑著說:“武老板是聰明了,,不然也不會要這官府特供的名號,這餅本身是賤物,,但是灌注了人參湯水便成了滋補佳品,,倘若再加上官府特供,這錢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如此一來,,可不止區(qū)區(qū)20兩可以打發(fā)的?!?p> “那……姜大人的意思是,?”我話剛出口,立馬又感覺自己錯了,。
姜川聽我那么說,,笑了笑,立馬報出了一個讓我冷汗直冒的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