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野牽著馬走在前頭,,從城門附近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擠過,。
爐匠漢子兜著一包工具,,唯唯諾諾的跟在二人身后頭,。
秋野走到一間酒樓門口停了下來。
酒樓門前也張貼了幾張畫像,,上頭的人像同城門口貼著的有幾分相似,。
畫像前頭還聚著幾個閑漢,對著畫像指指點點,。
這時候還不是飯點兒,,酒樓里只有一兩個閑客,很是清凈,。
秋野抬著頭瞇起眼睛看向酒樓的招牌,。
松鶴樓。
“松鶴延年,,不錯不錯,,豐年啊,咱們就在這吃一口吧,?!?p> 秋野話音剛落,還沒等豐年答復,,酒樓里就跑出來個機靈的小廝來。
小廝點頭哈腰,十分殷勤的接過秋野手中的韁繩,。
前頭這兩位看著都是有錢的主兒,,但后頭抱著一包東西的破衣爛衫的漢子,怎么看怎么跟這二位不是一路的,。
偏偏幾人還站在一處,。
“客官您這是幾位?”小廝小心翼翼的問道,。
“三位,。”豐年答道,。
爐匠仿佛被這話驚到了,,彎著腰后退兩步,不住的擺手,,一臉驚恐的說道,,“俺不吃,俺兜里揣了塊餅子,,大人你們吃,,俺給你們看馬!”
像是怕二人拒絕,,爐匠壯著膽子又說道,,“大人放心,俺就坐在這看馬,,一根毛都丟不了,!”
說著,爐匠竟攏了攏衣襟,,一屁股坐在門口臺階上,,還沖著秋野露出一個討好的笑來。
眼見著小廝望向爐匠時候露出輕蔑的神色來,,秋野失笑著說道,,“表叔,不用客氣,,進來一起吃吧,!”
爐匠還想說些什么,直接被豐年拽著袖子跨進了酒樓的門檻,。
秋野環(huán)視一圈,,回身向著小廝問道,“樓上是不是有雅間,?”
“有的,,有的,!”小廝滿臉堆笑道,“樓上雅間都空著,,幾位跟我來,!”
幾人跟隨小廝上了樓,挑了一處臨街且僻靜的單間坐下,。
“幾位看看要吃點啥,?咱們家特色有醬肘子和松鼠桂魚,咱家還新來了個廚子,,拿手菜是糖醋里脊和雪衣豆沙,,幾位要不要嘗嘗?”
小廝倒上了三杯熱茶,,隨后殷勤的問道,。
雪衣豆沙?
秋野想起來自己小時候曾經(jīng)在家鄉(xiāng)的老式菜館子吃過一次,,后來外出求學,,就再也沒吃到過。
“就來一份雪衣豆沙,,一份松鼠桂魚,,再切一盤子松仁小肚,一盤俄式熏紅腸,,對了,,再加一份地三鮮,再來一盆排骨湯,!主食嘛......”秋野看著小廝問道,,“現(xiàn)在廚房有什么主食?”
“剛出鍋的老面大饅頭,,香得很,!”小廝利落回答道。
“那就來六個大饅頭,!”
“好嘞,,您稍等!”
小廝退了下去,,臨走還貼心的幫秋野關上了門,。
見屋里沒有了別人,爐匠“啪嘰”一聲跪在地上,。
“貴人,,俺還沒謝過您在城門口救俺一條命!您不光救了咱命,,還給咱出了口惡氣,!您真是女俠,!活菩薩!俺爹說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俺必須給您磕七個響頭!”
說著就開始“梆梆梆”連磕好幾個響頭,。
豐年想拉爐匠起來,奈何爐匠如同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硬是要磕完這七個頭,,憑豐年使多大的勁兒都拽不動他。
待磕完七個響頭,,爐匠抬起頭來望著秋野,,眼圈通紅。
“要不是今天遇到您,,俺就得讓那些黑皮狗拉去蹲笆籬子,,說不好還得掉腦袋!您救了俺,,俺從今往后俺得報答您,!”
秋野定睛看去,只見爐匠腦門子上絲毫不見紅印,。
正常人哐哐磕七個大頭,,腦門子即使不出血也得破層皮,這爐匠倒是個有意思的,,連個紅印子都沒有,。
秋野同豐年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愕,。
這爐匠倒是個有意思的,!
豐年上前一步扶起漢子。
秋野笑盈盈的說道,,“還沒得空問,,你叫什么名字?”
“俺姓解,,俺小時候害過病,,從此頭頂就不長頭發(fā),俺爹索性都給俺剃了,,所以大伙兒都叫俺解禿子,!”
爐匠靦腆一笑,拿下頭頂扣著的破帽子,,露出一顆光溜溜的腦袋來,。
“您叫俺禿子吧,!”爐匠咧嘴一笑,露出了整齊的八顆牙,。
“禿子,,把腰桿挺直了!”秋野大聲說道,。
爐匠一愣,,慢慢挺直了腰板。
平時佝僂的小爐匠,,挺直了腰板竟然比豐年還高,!
“為啥要駝著背呢?”豐年見爐匠竟比自己都高出一頭,,忍不住問道,。
“這位小少爺,不瞞您說,,”爐匠嘿嘿一笑,,說道,“俺個子高,,腦袋還沒毛,,瞅著就兇!俺把背一駝,,帽子一戴,,俺就不兇了,來找俺干活的也就多了,!”
秋野指了指爐匠的額頭問道,,“那你這額頭是怎么回事?”
禿子摸了摸額頭,,老老實實的說道,,“俺打小練過,后來長到十來歲,,教俺的師傅沒了,,俺就回家跟俺爹學爐匠手藝去了?!?p> 原來還有些功夫在身上,!
“那今天城門口,那些人欺負你的時候,,你怎么不還手,?”豐年問道。
“小少爺,,俺能打,,但俺還有閨女要養(yǎng)呢,,俺打了他們出口氣不要緊,俺閨女咋辦,?”
“俺閨女剛下生她娘就沒了,,俺閨女今年才四歲半,可懂事啦,!她那么小,,俺碰上事能忍就忍,俺不能讓她沒有爹??!”
禿子說到最后,聲音中帶了點哽咽,。
秋野暗暗點了點頭。
“禿子,,你剛才說你要報答我,?”
禿子頭點得如同搗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