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和楊帆被帶到大堂之上,一進到衙門,,蘇澈像是回了家一樣,,這里看看,那里摸摸,,偶爾還詢問一下:
“王叔,,你這衙門怎么重新裝飾了一下,可比以前氣派多了,?!?p> 王知豐眼睛一橫,故作嚴肅,,猛地一砸驚堂木,,指著蘇澈的鼻子,厲聲道:
“公堂之上,,豈有私情,?你給我安分點!你究竟犯了何事,,還不快速速招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王知豐看似惱怒的一番話,,不疼不癢,,既沒有叫蘇澈跪下,也沒有懲罰他的不安分,,甚至還給了他先聲奪人的機會,。
“大人,你聽我狡辯,,不是,,你聽我解釋。我今天起床之后,,發(fā)現(xiàn)天氣剛剛好,,又沒事干,就想著去斗斗雞,?!?p> “剛到那邊,,雞都還沒拿出來,這楊帆就沖上來辱罵我一頓,,我護衛(wèi)就把他拉到一邊,,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瘋?!?p> “這還沒完,,我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還叫了三十個家仆來找我,,說什么要打死我,,讓我后悔來到這個世上?!?p> “我一肚子不服氣啊,,上前理論兩句,他居然拿起棍子打我,,你看,,我手上還有物證呢?!?p> 說著說著,,蘇澈把自己的衣袖一拉,,露出了兩道被棍棒打擊的赤紅痕跡,,滲出絲絲血跡。
“大人,,你說說,,我是有多慘,莫名其妙就被人打了幾棍子,,我那些護衛(wèi)看著我被欺負,,當然不肯罷休,于是就打了起來,?!?p> “然而我不曾想,他們這么不經(jīng)打,,一碰就碎,,連楊公子都被他的手下氣暈了,你可要幫我做主啊大人,?!?p> 慘?你還慘,?你沒看見地上還躺著一個嗎,,人家臉都腫成豬頭了,,滿身都是斑駁的血跡,人家說什么了嗎,?
王知豐頻頻點頭,,手指曲張,頗有節(jié)奏地敲在桌子上,,嘴唇微動,,也不知在說些什么。
過了許久,,李縣丞困惑地走到他身旁,,仔細一聽,黑線爬滿了他的腦門,。
“紅燒茄子,,黃燜雞,辣子雞,,口水雞,,……”
敢情是在這想晚上吃什么,拿出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晃,,他才恍然驚醒,,方道:
“哦哦哦哦哦!剛剛說到哪兒了,!”
李剛扶額,,自己這位上司,自從貢銀上交金額翻倍之后,,就一天魂不守舍的,,就像得了老年癡呆一樣。
“說到蘇小友被楊家公子暴打了一頓,,自我防衛(wèi)的時候,,楊帆又被自己家的仆人氣暈了?!?p> “那楊帆這臉是咋了,,怎么跟個醬豬頭一樣?這確定是被氣的,?”
“這個我也不是很確定,,應該是摔的吧,反正楊帆打了蘇小友,,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聽李剛講完,王知豐一拍腦袋,,砸吧一下嘴,,說道:
“這就好辦了,既然楊帆是自己摔傷的,,也是被自家仆人氣暈的,,那就只罰他尋釁滋事、聚眾斗毆,,杖二十……,,算了,也別打了,,再打可能就要死了,,罰銀三百兩吧?!?p> “至于蘇小友,,別被氣著了,也不要覺得處罰不公,,更不要質(zhì)疑本官的職業(yè)素養(yǎng),,這個處罰絕對是公平、公正,、公開的,,不知你可有什么異議?”
蘇澈深鞠一躬,,深情款款地看著他,,就差流下激動的淚水了。
“大人,,萬人都只看見你光鮮亮麗的外表,,可我我深知身為縣令的不易?!?p> “法不容情,你擔起的是公平正義的責任,;寬嚴相濟,,你釋放的是回歸社會的關(guān)愛?!?p> “你無時無刻責任與公正擔在肩頭,,滇縣田頭巷尾是義正言辭的萬家心歡?!?p> “你浩然正氣,、兩袖清風樹立良好風尚;坦蕩執(zhí)著,、勤學苦干育法律尊嚴,?!?p> “你時時刻刻將大公無私,正義與公德鐫刻在心間,,鞠躬盡瘁,,你就是人間正道的守衛(wèi)之魂!”
“我對大人的處理結(jié)果,,沒有任何異議,,有的只是對大人公平公正的崇高敬意,請大人再受我一拜,!”
這時,,躺在地上的楊帆吐出一口心血,眼神渙散,,只有嘴唇在不斷顫抖,,有微弱的聲音從中傳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恨?。∥液薨,?!既生帆,何生澈??!我恨啊,!”
說完,,再度暈死過去。
走出衙門,,迎面而來的是昏黃的日光,,這一折騰,居然都傍晚時分了,,蘇澈伸了一個懶腰,,全身的骨頭都在咔咔作響,小雪掩著嘴在一旁嬉笑:
“小雪以前還沒發(fā)現(xiàn)少爺是這么壞的人呢,,虧小雪還替少爺白擔心一場,。”
蘇澈摸摸她的頭,,沒有接過她的話,,無論是紈绔,還是被紈绔欺壓的那一方,他都有足夠的權(quán)力發(fā)言,,也正是上輩子受夠了欺壓,,才會向往成為一個真正的紈绔。
當然,,他比起真正的紈绔還有很多差距,,他的心中依然有著正義感,他永遠不會去做違背底線的事,,這也注定他成不了真正的紈绔,,頂多就是紈绔中的大草包。
“哎,,這都傍晚了,,完全沒事干啊,不如就去參觀一下清河橋的詩詞晚會吧,,我看你這小丫頭還蠻感興趣的,。”
“好欸,!我就知道少爺一定會去的,!”
小女孩興奮地原地亂跳,完全沒有淑女的樣子,。
清河橋在滇縣城郊部分,,離衙門有個四、五公里,,走過去也花了他們一個時辰,,天色已經(jīng)基本暗了下來。
“哇,,少爺,,你看,他們好像在橋上貼什么東西,,我們快過去看看,。”
剛到清河橋,,蘇澈還沒來得及歇息,,就被小丫鬟拉著走上橋頭。
橋早已被清掃干凈,,石縫里完全看不到苔蘚等雜物,而橋上則貼滿了宣紙,,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詩詞,,蘇澈一眼看去,頭都大了幾分。
“少爺,,你看這個,,這個字寫得好好?!?p> 蘇澈順著小雪指的地方看過去,,是一首關(guān)于七夕的詩,字寫得倒不錯,,就是這水平吧,,確實不咋地。
……
七月初六觀清水河有感
七月冬風平堤柳,,九天鵲橋迎織牛,。
瀚海無言月相隨,孤枕難眠情獨醉,。
木蘭
……
“少爺,,現(xiàn)在不是秋天嗎,為什么這人會說冬風???”
詩詞也并不是每個青樓女子都能接觸到的,她們中有人靠的是美貌,,有人靠的是才華,,小雪對于文學雖然一竅不通,卻極其擅長音樂,。
“小雪,,我告訴你,以后你看到這些春天里寫冬天,,二十歲就開始到處發(fā)牢騷的讀書人,,千萬別搭理他們,他們要么是大才子,,要么就是大傻叉,。”
小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有些不明白,,少爺說這么多,為啥就是不告訴她,,秋天怎么就吹冬風了,?
“那公子不妨說說,這首詩的作者是大才子,,還是大傻叉呢,?”
身邊幽幽傳來一聲疑問,,這聲音聽起來溫潤如玉,其中又摻雜著些許機靈,,不得不說,,這是蘇澈聽見過最好聽的嗓音。
“肯定是傻叉啊,,這文筆說不上差,,但頂多就是高中生水平?!?p> 他不假思索地說出內(nèi)心的想法,,說完后才意識到了不妥,這世界怎會有人知道什么是高中生呢,。
“雖然我并不知道‘高中生’是什么意思,,但公子不覺得這么說別人,反倒顯得自己像個草包嗎,?”
這次聲音中充滿不忿,,直接回懟了他。
蘇澈轉(zhuǎn)過頭去,,身后不知何時多了位女子,。
她穿著淺粉色長裙,身形修長,,雪白的肌膚在黑夜中尤其亮眼,,更讓人驚異的是她那絕色的面容。
滿天繁星都不如她耀眼,,纖纖玉手不停搖著團扇,,卻怎么也吹不去她眼中的不快。
“啊,,你誰?。俊?p> “在你詢問別人名字之前,,是不是應該報上自己的名字,。”
蘇澈嘴角一歪,,摸摸小雪的腦袋,,故意說道:
“小雪啊,你要記住,,我們?yōu)槿税?,一定不要自以為是,有本事的人裝B叫牛逼,,沒本事的人裝B叫傻B,?!?p> “你,,你你你,!無恥!”
絕色女子咬緊銀牙,,平日里哪個男的看見她不跟個舔狗一樣,,從來沒人敢這么說她,纖細的手指指著蘇澈,,氣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別你你你你的,小爺叫蘇澈,,你這女人,,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p> 聽見“蘇澈”二字,,女子氣極反笑,嘲諷道: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遠近聞名的蘇大草包啊,,也罷,既然是你,,我木蘭也不和你計較了,,畢竟你也看不懂什么是詩?!?p> 說完,,女子輕笑著離去,銀鈴般的笑聲中是對草包的不屑,。
“你站住,,不許說公子是草包!你才是草包,,明明是秋天,,哪來的冬風?”
蘇澈不在意女子的譏諷,,可不代表小雪不在意,,她一把抓住女子的衣服,氣鼓鼓地說道,。
木蘭輕輕拍掉她的小手,,白了蘇澈一眼,蹲下身子,,溫柔地向她解釋:
“哎喲喲,,明明是你家公子先罵我的,,我還回去有什么錯,對吧,?”
小雪仔細一想,,好像是這么一回事,頓時也沒那么氣了,,甚至還有點不好意思,。
“至于為什么秋天里吹冬風啊,其實就是比喻,,一想到牛郎織女的悲苦,,秋風吹在身上,就像冬風一樣寒冷,,這樣解釋你懂了嗎,?”
小女孩茫然地點點頭,這風一點也不冷啊,,怎么就是冬風了呢,?
木蘭見狀,輕笑著離去,,這次就沒有之前嘲諷的意思,,興許是被小笨蛋逗樂了。
待她離去后,,蘇澈才敲了敲小笨蛋的腦袋,,也不知道這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敲起來就像脆西瓜,。
“小雪啊,,你看那邊的游船上,是不是有好吃的,,折騰了一下午,,我都有點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