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維奇見到這一幕也終于放下心來,,向柳存厚身邊的張婭比了個大拇指,。
其實,柳存厚的失蹤既是個意外,,又是留有預謀的,。
當日午間風正大,,想到河道邊涼爽,余留回家的時間足夠,,便去練唱了兩曲,,怎料正準備收譜回家,那幾張輕飄飄的紙不慎落下,,竟是隨風飛入河流,。
熊維奇是一再囑咐過孩子們收管好歌譜的,柳存厚見當時還沒漂太遠,,便去尋了根長樹枝,,想要將歌譜從河道上勾回,便一路追著流水下行了一段,,不知覺中時間便耗得久了些,。
正一籌莫展時,他聽到廠工們一齊踩在枯葉上的腳步聲,,口中不斷呼喊著他的名字,,柳老太也在他們中間。
柳存厚選擇了躲藏,。
一是他害怕被責罵,,二是他突然想知道自己是否重要。所有人都有想要站在大眾視覺中心的一瞬間,,此時的柳存厚正是動了這個心思,,他需要關(guān)注與重視,以彌補自己常被忽略的遺憾,。
男孩子們也會有自卑委屈的一面,,這并不是什么怪事。
他靜靜地藏在離人們十幾米的高草堆里,,卻沒想到會被張婭發(fā)現(xiàn),,抓了個正著。然而張婭沒有第一時間叫嚷出聲,柳存厚的計劃這才得以繼續(xù),。
接到熊維奇的電話后,,張婭總不斷想起晨間自己說的話,過往的犀利言語讓她羞愧難容,,甚至認為柳存厚的消失可能正與她有關(guān),,便知會了一聲家里人就沖了出去。
然而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柳存厚是故意躲起來的,,還請求她保密,。
張婭拗不過先是答應了他,不過也是有私心的,。她需要知道柳存厚躲起來的真正原因,,也想借此抵過她白日的不當做法。
兩個人在裹在草堆里,,各自只露出一雙眼睛,。
“我要是淹死,我爸媽也不會回來,?!?p> “你爸媽在哪?”張婭問,。
“重慶,。”
“我爸媽一個在廣州一個在杭州,,我還三年沒見過他們了,。”她的語氣里好像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真的?”柳存厚懷疑地望向身邊的張婭,,那張側(cè)臉上盡是堅毅韌性,。
“我從來不說假話?!?p> 柳存厚小聲問道:“你會想他們嗎,?”
張婭很快承認道:“會?!?p> 她隨即沉默了片刻,,又繼續(xù)說道:“但是你看,其實鎮(zhèn)上的人們都很在意你,,很喜歡你,,我一直討厭你,是因為我羨慕……”
柳存厚皺著眉,愈發(fā)疑惑起來,。
“你看熊爺爺……”
熊維奇的額上盡是細碎的汗滴,,柳存厚見他挽起褲管,步履蹣跚地獨自跨入了河道,,周圍人的勸阻在此時也毫無作用,。
“走吧,我們出去,?!睆垕I替他下了決定,直徑撥開草堆叢,,起身撣了撣沾在身上的爛葉草根,,向他伸出了手去,見手心里粘上了泥土,,又收手搓干凈了些才又重新伸過去,。
柳存厚仰頭望向張婭,仍有一絲懼怕,,卻還是小心握住她的手站了起來,。
二人緩緩朝著河道走去,熊維奇仍在水中佝僂著腰,。
“我在這里,。”柳存厚終于鼓起勇氣喊道,。
張婭看到熊維奇朝他們看過來,,并向柳存厚安心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