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四月上。
隨著雨季的來臨,,江南各地河水暴漲,,洪澇頻發(fā),官府不得不組織大量百姓巡視田間河畔,,看護田埂河堤,。
受雨季的影響,道路泥濘難行,,還經(jīng)常有被洪水沖垮或者山洪阻塞的情況發(fā)生,,且刀劍生銹、弓軟難張,,以至于江南各地不得不休兵罷戰(zhàn),。
雖然兵不得發(fā),操練卻不能停,,尤其是對那些于氏部曲出身,,被于琦充入軍中擔任隊率、屯長乃至軍侯這樣的基層軍官的培訓,,反而更加頻繁,。
對軍官們的授課,主要由徐庶及朱桓負責,于琦偶爾也會客串一下,,徐庶主要講授排兵布陣,,朱桓主要講授戰(zhàn)術要點、臨陣機變,、典兵練兵之術,。
其實朱桓傳授的那些知識,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乃是吳中將門朱氏數(shù)代人總結(jié)流傳下來的為將機要,,也是于琦現(xiàn)在最為需要的、能大幅提高基層軍官戰(zhàn)術素養(yǎng)的法寶,。
畢竟打仗不是兩個武將陣前單挑就能決定勝負的,,而是由數(shù)量龐大的基層軍官,傳達,、貫徹統(tǒng)帥的戰(zhàn)術意圖,,指揮普通士兵作戰(zhàn)并維持士氣的;一場戰(zhàn)爭的勝負手,,除了看戰(zhàn)前的謀劃算計,,更要看戰(zhàn)場的臨場發(fā)揮,看哪一方的犯的錯更少,,看哪一方的士兵更持久,。
隊率、屯長,、軍侯三級軍官,,就是統(tǒng)帥與士兵之間溝通的紐帶,是承上啟下的橋梁,,是一支軍隊的中堅,掌握了這三級軍官,,也就相當于掌握了這支軍隊,。
于琦從丹徒帶出來的一千多于氏部曲,以及來到新寓后新募的一千多部曲,,就是這三級軍官的主要后備人選,。
朱桓能把朱氏秘傳傾囊相授,于琦是打心眼里感激的,,于琦相信,,等雨季過后,這些戰(zhàn)術素養(yǎng)得到大幅提升的基層軍官重回軍中,,能給他的軍隊帶來巨大的變化,。
其實朱桓也是沒辦法,一來是雨季來臨,沒有仗打,,他憋的難受,,操練操練軍官解解心頭之癢也好;二來就是他初來乍到,,寸功為例,,若不做點貢獻,怎么讓于琦在雨季結(jié)束后的征戰(zhàn)中給他安排軍職,?
無功不受祿的好不好,!
這一日,于琦正跟第一批即將下放軍中擔任基層軍官的于氏部曲一塊聽朱桓講課,,課后忽然接到于拾派來的信使,。
于拾在上個月就被于琦打發(fā)回了柴桑水寨,突然冒雨派人前來送信,,莫非沿江一帶出了什么問題,?
詢問過后,于琦立刻轉(zhuǎn)憂為喜,,竟笑著辭別了朱桓,,從軍營返回南昌。
郡府之中,,亭廊之下,,徐庶正跟孟建對弈,于琦尋來的時候,,正好見到徐庶舉棋不定的樣子,。
揮了揮手,于琦迫不及待的揚聲喊道:“元直,、公威,,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怎么就你們兩個,,廣元呢,?”
看著滿面喜色,提著衣袍一路小跑過來的于琦,,徐庶跟孟建面面相覷,,均疑惑不解的站起身來迎接于琦:“主公,何喜之有???廣元去城外大堤巡視去了,此事跟廣元有關,?那我立刻讓人去找他,?!?p> “速去速去?!?p> 孟建轉(zhuǎn)身安排人去城外尋找石韜,,徐庶則湊到于琦身邊好奇詢問:“主公,到底有什么好消息???”
于琦本打算賣個關子,但是實在憋不住,,便開口道:“你們的家人來了,。”
“在柴桑被于拾接到,,于拾剛才派人送信給我,,說是留他們在柴桑暫歇一晚,明天一早安排船只給送過來,?!?p> 其實這個季節(jié)行船也不安全,不過挑好時機的話,,還是沒問題的,。
從于琦口中得到家人們終于來了的消息,徐庶跟孟建都有些難以置信,,隨即便好奇追問,。
去年年底的時候就給家里人送去了書信及信物,這都四月份了,,怎么才來,?
若只是徐庶的家人倒也簡單,因為他只有一個老娘,,也沒有多少家底,,輕車簡從的話,連一個月都不用就能過來,。但孟建,、石韜二人跟徐庶不一樣啊,他們都有一大家子人啊,,尤其是孟建,他們孟家有好幾百口人,,就算孟建這一支,,也有幾十口人。
這個時代的人都安土重遷,,何況是舉家搬遷這樣的大事,,要跟族中商議、要處理家產(chǎn)田地,這都需要時間,;尤其是他們在信中還提到了要聯(lián)系同鄉(xiāng)好友,,還要一家一家的去通知,然后接到他們書信的好友還要跟家中商議……
總之足足折騰了三個月,,直到上個月,,他們的家人跟好友們這才出發(fā),路線也跟徐庶當年走的一樣,,都是先從潁川至南陽,,再從南陽坐船順流而下直抵柴桑。
確認了消息之后,,徐庶跟孟建這才放心的開懷大笑,,瞅著他們開心的樣子,于琦也是欣喜不已,。因為從信使那里得知,,此行非但有徐庶等人的家眷,更有其同鄉(xiāng)好友數(shù)人,,雖然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們的本事,但既是潁川之人,,又與徐庶等人交好,,想來也非泛泛之輩。
這對人才匱乏的于琦來說,,無異于雪中送炭,、連陰放晴,如何不喜,?
第二天一早,,徐庶等人就冒雨來到城外渡口翹首以盼,于琦都告訴他們了,,他們的家人今天早上才從柴桑啟程,,最快也要晌午時分才能過來,奈何望眼欲穿的他們根本不聽于琦的勸說,,愣是打算在渡口等一上午,。
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怎么辦,?于琦只能陪著他們一塊在江邊吹風,。
過了晌午,果見幾艘斗艦穿過雨幕,,往渡口這邊駛來,。
為何不坐樓船,?明明一艘樓船就夠了,為何要分乘幾艘斗艦呢,?
卻是因為樓船高大,,這種天氣下,彭蠡澤中風急浪高,,樓船有傾覆之危,,反倒不如斗艦來的安穩(wěn)。
看著徐庶三人冒雨迎了上去,,與家人不顧風雨的攜手同慶,,于琦不由得有些失落——他已經(jīng)沒有家人了啊。
把心中的小小失落掩藏起來,,于琦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緊隨其后上前迎接。
于琦本打算今晚擺酒置宴替徐庶三人的家人及好友接風洗塵,,卻被徐庶無情的拒絕,,理由是舟船勞頓,今晚先歇一歇,。
什么舟船勞頓,,于琦哪里還不知道他們是跟家人許久未見,要一訴相思,。正所謂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家書尚且價值連城,,何況是家人親至呢,。
于琦哀嘆:最終還是我一個人扛下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