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羅絲太太和莉莉都累得直喘氣了,。看著我抱著肚子蜷縮成一團,,兩邊臉頰又紅又腫,,頭發(fā)亂糟糟的像團野草,,這下母女倆終于滿意了,確認我毫無反抗能力后,,羅絲太太終于放開了鉗制住我的手,。
羅絲太太看見我憤恨的眼神,身子輕顫了下,,厭惡地叫道:“把這賤丫頭關進地下室去,,只要多瞧一見都叫我感到惡心!”
很快母女倆一人抓住我一只手,,像拖牲口似的把我扔進了地下室,,然后“咣鐺”一聲關上了地下室的門并上了鎖。
這是一間堆滿雜物,、漆黑狹小的房間,,空氣中散發(fā)出一股股潮濕、難聞的氣味,,令人呼吸不暢,。
我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覺得很累,,眼睛怎么也睜不開。
被莉莉踢到的肚子,,此時根本不能觸碰,,更不能轉(zhuǎn)身,因為稍微動一下都會牽動肌肉,,使疼痛加?。?p> 最初的麻木過后,,我的臉頰,,脖子,胳膊,,大腿,,幾乎全身上下沒有哪一處不疼的。
禍不單行,,我的胃部因饑餓而抽搐起來,,我只能緊緊按住自己的胃,,搓揉著它,試圖讓它好受一些,。
黑暗中,,我想到了布魯克夫人還在世時,她溫柔的呵護,,她甜蜜地叫著我的名字,,她輕輕地將我擁進懷中時她身上那好聞的清爽的香味兒。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看見了前布魯克夫人,,她那雙美麗的藍眼睛里盈滿了晶瑩的淚珠,她的眼神又心疼又無奈,。
我鼻子發(fā)酸,,兩行滾燙的液體自眼角洶涌而下。孤身一人時,,卸下所有偽裝的倔強,,我也只是一個孤苦伶仃的少女。
我想到了哥哥艾倫那曾經(jīng)白皙俊美,,如今卻染上了風霜的臉龐,,想到他小小年紀,卻已被沉重的活計壓彎了的腰,。想到自己沒日沒夜地干活,,卻吃不飽穿不暖,所有壓抑在心底的不忿像頭即將蘇醒的魔獸,,叫囂著要沖破理智,,當家作主。
“媽媽,,我從小所受的教育就是叫我忍耐,、溫馴,可是我實在忍不下去了,。我已經(jīng)忍得夠久,,也夠多了!到底我要忍到什么時候,?”
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直至完全失去了意識。
我在潮濕的地面上不知躺了多久,,然后被一陣嘈雜的聲音驚醒了,。
我聽出那是艾倫一向溫和而此時變得高昂的聲音:“愛麗絲犯了什么錯,為什么要把她關起來?”
然后我聽到羅絲太太憤怒,、傷心地大聲控訴著我的“罪狀”:“哦——我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那樣野蠻的孩子,,她居然打莉莉,打我,,她辱罵我們……”
我心中一陣厭惡,,虛弱地閉上眼睛。
“愛麗絲不會那樣的……”
“哈,,那你是說,,我在說謊嗎?”羅絲太太的大嗓門瞬間又拔高了好幾度,,聲音尖利刺耳,。
“天哪天哪天哪,我脆弱的神經(jīng)呀,,布魯克,,你快來看看吧——”
迎接她的是布魯克先生那一慣冷淡,毫不在乎的聲音:“閉嘴吧,,我餓了,,晚餐呢?該死的,,不要告訴我,,你們沒有準備晚餐!”他的聲音陡然粗暴起來,,充分展示了他憤怒的情緒,。
羅絲太太是個聰明人,她的大嗓門瞬間低了下去,,我聽不清她說了什么,,但緊接著我便聽到一陣摔東西的聲音,還有布魯克先生那憤怒高亢的叫嚷聲:“我不管發(fā)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要吃飯,,我要我的晚餐,!”
然后我聽到了羅絲太太壓低了的講話的聲音,卻聽不清內(nèi)容,。
一切歸于寂靜,,我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地下室外的樓梯上傳來了沙沙沙的聲音,,幾秒后,艾倫的聲音響了起來:“愛麗絲,你還好嗎,?你睡著了嗎,?”
我想爬起來,由于起得太急,,牽動了傷處,,我吡牙裂嘴地吸了口氣,才能使自己的聲音不再發(fā)顫:“哥哥,,我沒事,。這么晚了,你應該早點兒躺到床上去,?!?p> 艾倫沉默了,似乎是嘆了口氣,,“對不起,,我很抱歉,她不愿意把鑰匙交出來,,我沒法給你帶點兒吃的,,你一定餓壞了吧?”
我毫不在乎地笑道:“嘿,,不必擔心,,我一點兒都不餓?!?p> 又過了幾分鐘,,就在我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他突然問道:“你能夠得著小窗嗎,?能把窗戶打開嗎,?”他說的是地下室靠近天花板的地方開的一扇小窗。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他的晚餐本就少得可憐,,我怎么可能還去分享他為數(shù)不多的食物呢?
“我夠不著哥哥,,那太高了,!”
艾倫沉默了,然后我聽到了他離去的腳步聲,。我以為他終于放棄了,,但是很快外面再次傳來了劇烈的爭吵聲,艾倫和羅絲太太的聲音越來越高亢,,我已經(jīng)能夠從聲音中想象他們吵得面紅耳赤的樣子,。
艾倫從沒有那樣大聲地叫嚷過,,他一向是個溫柔的少年,沉默又謹慎,。如果說之前我還曾為自己的反抗而暗自得意的話,,那么現(xiàn)在我從心底里感到后悔起來。
讓唯一親愛的哥哥受罪,,比我自己受罪更令我痛苦百倍,。惡毒的羅絲太太會不會慫恿布魯克先生毒打艾倫?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過了十幾分鐘,,艾倫又一次來到地下室,而且他還帶來了鑰匙,。
“抱歉愛麗絲,,我無法說服她放你出去,但她同意我可以進來看看你,?!彼裆行┿俱玻覍ψ约汉苁?。忍了六年,,怎么今天就忍不下去呢?艾倫忙了一天,,他得有多累呀,,卻還要為了我的事而擔憂。-
艾倫拿來了一張?zhí)鹤?,還有一小塊面包(我知道這是他的晚餐),。我下意識地不想讓他看出自己受了傷(雖然他端來的蠟燭發(fā)出的光線是那樣微弱,但我仍不能冒險),,于是一個勁兒地催促他快些回房間去,。
我是這樣極力地想要掩飾,但就算我身上的傷他看不到,,可我高高腫起的臉頰根本瞞不了任何人,。他震驚地死死盯住我的臉,眼里閃過一陣痛苦的光芒,,然后他驀地轉(zhuǎn)身——
“你要干什么,?”我不顧一切地沖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艾倫,聽我說——”他的拳頭捏得咯咯響,,身體輕輕地顫抖著,,甚至能看到下頜處暴起的根根青筋。
這樣的艾倫是那樣陌生,,同時令我莫名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