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此一路都是施展輕功跟隨他們二人,，雖然幾十里路以他身手不在話下,，可畢竟年事已高,，這時候正調(diào)勻氣息。

　　他見了楊過如臨大敵的樣子,，先是一怔,，隨后嘆一口氣。

　　楊過全神戒備,，尤其知道這位莫大先生擅長突襲殺人,，隨時可能一劍向要害攻來，更加不可不防,。

　　莫大回復(fù)了真力,，一時間默然無語，緩緩轉(zhuǎn)身,。

　　楊過見他背向自己,，心里猶豫要不要趁機(jī)動手?；蛟S,，他是故意賣了個破綻，引誘自己出手,？

　　莫大又慢慢走幾步,，凝神看著不遠(yuǎn)處那一簾瀑布，感慨造物之偉大,。

　　過了片刻,，他抽出隨身二胡,，拉奏起來。

　　楊過和曲非煙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衡山派掌門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也只能靜靜看著、聽著,。

　　這一曲卻異常凄苦,，楊過和曲非煙向來不知愁滋味的少年人都聽得差點(diǎn)流了淚。

　　曲非煙跟隨爺爺懂些其中門道,，輕聲對楊過說道：“這一曲,，叫‘瀟湘夜雨’?！?p>　　楊過點(diǎn)點(diǎn)頭，想起來莫大先生有一個外號叫“瀟湘夜雨”,，便是因他愛拉也擅拉這首曲子,，因而被以之代稱。這曲子好聽是好聽,，可實(shí)在太過蒼涼,，讓人不忍一直聽下去。

　　山谷中飛鳥走獸似乎都不堪忍受此曲,，紛紛竄走,。

　　好在莫大只拉一小段便停了，隨后將二胡把手放回,，但手里從胡琴底部一探,，多了一柄長劍。

　　見他抽出長劍,，楊過朗聲道：“素聞莫大先生‘藏劍于琴,，劍發(fā)琴音’，今日得見,，原來是這般光景,。

　　您若是突然抽出此劍，施展您變幻莫測的‘百變千幻衡山云霧十三式’,，晚輩定不能防,。”

　　莫大轉(zhuǎn)回頭來,，再次看著他們二人,，淡淡道：“楊少俠過謙了，你既然能說出我這其中關(guān)竅,、甚至招式名稱,，又怎么可能還著我的道。”

　　說完他身形一動,，手腕使力,，在瀑布邊上演練起劍法來，長劍竟如真生出十余道幻影,，看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楊過知道，這是他出手實(shí)在太快,，虛虛實(shí)實(shí),，讓人眼睛難以捕捉真實(shí)長劍軌跡。

　　莫大施展完一套劍法,，回劍入二胡內(nèi),。

　　楊過見他似乎真只是彈琴練劍，不像要對自己和曲非煙出手,，稍微松一口氣,。

　　莫大終于開口道：“楊少俠，你覺得我跟蹤你,，是為了順藤摸瓜,，找出魔教曲長老的下落？這里曲長老既然不在,，我不想空手而歸,，便會出手拿下這位曲姑娘？”

　　楊過點(diǎn)點(diǎn)頭,，剛才他確實(shí)是這么推斷的,，不然實(shí)在想不到莫大跟過來的動機(jī)。

　　他昨晚明明聲稱劉正風(fēng)和他們衡山劍派已并無關(guān)系,，又怎么還這么關(guān)注此事,？

　　莫大又道：“劉師弟雖然和我多年不算相交甚洽，可無論如何是我同門師弟,。他因音律結(jié)交魔教長老,，只要不是被引入歧途，做那傷天害理的事情,，又礙著誰來,？

　　他奶奶的，左冷禪派那兩個雜種過來,，向我衡山劍派要人,，未免太把他們嵩山派當(dāng)回事了！”

　　他本是涵養(yǎng)極佳的形象,，說著說著,，突然爆出兩句粗口,，顯得十分突兀。

　　但楊過和曲非煙昨日和他接觸半日,，即知道他沾雅但不甚雅,，偶或粗俗但又不完全是俗人，早已見怪不怪,。

　　莫大又道：“衡山劍派此次變故雖因魔教曲長老而起,，可一碼歸一碼，歸根結(jié)底,，是黑木崖上那個臭娘們想要挑撥我們師兄弟,，顛覆我衡山派。

　　就我事后所知,，曲長老開始時也不愿參與此事,，是魔教過來的那幾人綁了我劉師弟家屬，他才受迫答允,，禍?zhǔn)兹允悄Ы獭?p>　　我們衡山派知悉了此事,，將魔教殺了幾人，此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若是非要?dú)⒘饲L老出氣，乃至遷怒于曲長老孫女,，那與魔教何異,？

　　何況，當(dāng)日魔教幾人制住了我劉師弟,，預(yù)謀殺了我后強(qiáng)推他上位,。若不是曲長老偷偷放了劉師弟讓他向我報訊，說不定我已經(jīng)被那幾個魔教的雜碎暗害了,?！?p>　　楊過和曲非煙聽他這么說，都心頭一喜,。

　　知道莫大看來只是痛恨當(dāng)時想殺了他讓劉正風(fēng)上位的那幾名魔教高手,，卻沒有恨上曲洋，更不會傷害曲非煙,。

　　“前輩恩怨分明,，無愧俠義道?！睏钸^抱拳贊道,。

　　“莫大先生，不知您是否知道我爺爺現(xiàn)下在哪里,？”曲非煙既知莫大沒有敵意,，又心憂爺爺安危,，所以開口問道。

　　楊過其實(shí)也對這個問題十分好奇,。

　　這個地方如此偏遠(yuǎn)隱蔽,，若非偶然涉足，絕對難以找到,。

　　曲洋和劉正風(fēng)若是有心歸隱,，只需在此地長居，應(yīng)當(dāng)就沒什么危險,。

　　這山谷之中,，清水、瓜果俱全,，有取之不盡的魚蝦,、動物可以捕獵，也無需擔(dān)心食物,。

　　而如曲洋對他孫女所說,，死后葬在這里是他的心愿。

　　那么他們?yōu)槭裁匆x開這里,，曲洋還給孫女留下字條,，要她保管曲譜？

　　當(dāng)然,，話雖問出口,，曲非煙不抱什么希望。

　　莫大要是知道劉正風(fēng)和曲洋在哪里的話,，也就不需要暗暗跟過來了,。

　　果然莫大搖了搖頭，說道：“當(dāng)日雖然魔教事敗,，可我劉師弟覺得此事與他有莫大關(guān)聯(lián),，所以自責(zé)不已，自削三指,，立誓再不回衡山派,。

　　我們衡山派幾位長輩認(rèn)為劉師弟雖然將功補(bǔ)過，可結(jié)交魔教,、引狼入室確鑿無疑,，不能由得他想走就走。

　　提議我將劉師弟和曲長老一同拿下問罪,，好向江湖正道有個交待,，免得武林中人閑言我衡山派是非、正邪不分,。

　　嘿,，我衡山劍派內(nèi)務(wù),，又豈由得其他人指手畫腳？我執(zhí)意讓劉師弟和曲長老下了衡山...只是后來他們?nèi)チ四睦?，我卻也不大清楚了,。”

　　聽到這里,，楊過始知為什么莫大要躲著嵩山派那二位太保,，又為何言語中有些遮遮掩掩。

　　概因雖然莫大說得硬氣,，可此事關(guān)乎正道魔教之爭,，確非衡山一家的事。

　　尤其五岳劍盟和魔教是死仇,，多年來相互廝殺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五岳劍派對魔教深惡痛絕。

　　若此內(nèi)情公開,，其他門派定當(dāng)怪責(zé)莫大處理不當(dāng),，甚至興師問罪。

　　而左冷禪野心勃勃,，自然會大作文章,，掀起些周折，好從中得益,。

　　往大了說,，魔教顛覆衡山派之舉關(guān)乎南北對峙、襄陽安危,，其中后果更不是莫大一人能承擔(dān)的,。

　　楊過嘆口氣,，感覺自己亦正接近一個極兇險的漩渦,，一不小心就會給卷入，從此永無寧日,。

　　但身在局中,，已難言退，所以楊過又問莫大：“前輩當(dāng)日已經(jīng)放過曲長老,，可謂仁至義盡,，他們?nèi)チ四睦铮罂稍俨贿^問,。為什么又要跟攝我們,，尋到這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