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滿堂拍案而起:“對??!”蘇千金頗為自得笑看著金玉滿堂,。金玉滿堂反應(yīng)過來攬住蘇千金道:“蘇老板真是金某的知己啊,!快看看后面的?!?p> 蘇千金輕咳兩聲,,端起架子來,捋著并不存在的胡子,,把詩看了一遍又一遍,。
過了好半晌,莫鳶憋不住問道:“蘇千金,,你可看出什么,?”
蘇千金一個激靈,猶豫著道:“金老板才思敏捷,,非我等可以妄自揣測,,只是這最后一句蘇某有些不同的見解……”兩人心中明了。
前兩句講的正是漠北,,至少可以確定是北邊沒錯,,后面蘇千金也不甚熟悉可能就看不出來了。
“請講,?!苯鹩駶M堂還是耐心的等他說說最后一句的不同見解。
“我覺得這無情客不對,,攬盡千金卻無情,,說得好像眼里只有錢似的。依我看,,有情這千金賺來才花的有意義,。對吧,花在對的地方,,花給對的人,,讓這日子過得更好,千金才有用,,否則不是跟石頭沒區(qū)別,。”蘇千金總算不端架子,,可見這番話說的坦蕩有感而發(fā),。
莫鳶也忍不住點點頭,突然想起什么調(diào)侃道:“蘇千金,,你這該不會是金屋藏嬌了吧,?”蘇千金連連否認:“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金玉滿堂若有所思道:“真是各有所感,?!?p> 莫鳶靈光一閃道:“如果多找?guī)讉€人看看說不定線索更多,!正好我認識一位文壇大家,,才學(xué)淵博定有所感悟!”
思及這詩的背景,,莫鳶平靜下來征求金玉滿堂的意見:“只是不知滿堂哥是否介意……”
金玉滿堂猶豫片刻,,神色堅定道:“單憑我一人之力微乎其微,若能集思廣益不失為一件好事,?!?p> “好?!蹦S應(yīng)下,,出門去悄悄傳飛鶴給他們。
莫鳶出門,,蘇千金靠近金玉滿堂悄聲問道:“這詩有何玄機嗎,?”
“額……只是想多找些人品鑒?!碧K千金滿臉肯定與贊賞,,感慨道:“金老板忙于商道,還不忘飽讀詩書,,蘇某慚愧,。等做完這一單,我也去尋幾本書讀讀,?!?p> “額……那個……蘇老板,有一件事我還是告訴你吧,?!碧K千金此刻看著金玉滿堂的眼中都多了幾分贊許:“但說無妨?!?p> “其實,,我并非什么商賈大戶,來此也是為了解這首詩,,這一單恐怕與你做不成……”
“什么,?!”蘇千金一下跳起,,像是被踩到尾巴暴跳如雷的貓,。
“我為了這單冒險去取銀河水,,還差點被抓九死一生,你居然說做不成,?,!”
莫鳶進門就見這一幕,蘇千金拎著金玉滿堂的領(lǐng)子咬牙切齒,。
“這是做什么,?不是剛才還好好的嗎?”莫鳶忙把蘇千金拉到一邊,。蘇千金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收了莫鳶的錢,,不覺得氣勢短了一截,小聲嘟囔道:“不講信譽,!沒有商德,!我蘇千金再與你交易就不姓蘇!”
蘇千金挪著步子到莫鳶身邊悄聲問:“我那批貨你要不要,?”
莫鳶答道:“不要,,你也快把銀河水還回去?!?p> “當(dāng)真不要,?”蘇千金眼冒金光。
“那尾款可是不能不付的哦,。付了錢你就什么都不要嗎,?”
莫鳶看了看金玉滿堂,又瞧了瞧滿目精光的蘇千金,?!澳闩阒鴿M堂哥護他周全,直到離開漠北,?!?p> “花錢買我做護衛(wèi)?”蘇千金很是不滿,。
“這可比煉丹容易多了,。”
“那批貨你們不要自有人要,,我?guī)煾高€煉著呢,,我只負責(zé)賣?!?p> 莫鳶感慨:“你還真是無利不圖,。”
蘇千金談起了條件:“我答應(yīng)你,,不過你也答應(yīng)我不追究銀河水的事,?!?p> “這事我可答應(yīng)不了……”
“若他們問起你就說都灑了又沒人知道!互相幫助嘛,?!?p> 莫鳶權(quán)衡之下,銀河水少上一點應(yīng)該也無妨:“行吧,,那你可要保金玉滿堂安全離開漠北,。”
“放心吧,,拿錢辦事,,妥妥的?!?p> 莫鳶發(fā)出飛鶴過了三日哪知沒等到他們來,莫鳶倒是先被叫走了,。
祁堇衾已與他們在啟明山匯合,,帶回來的消息是,闔天珠被盜,,莫彥與青丘女帝云若去查盜珠一事,,而祁堇衾領(lǐng)命尋去滄海珠替代闔天珠。兵分兩路以加快補天的進度,。
只是這滄海珠唯有尋到深海鮫人才可得,,鮫人一族早已覆滅難尋其蹤,而祁堇衾請命來尋滄海珠,,是因為他知道有一位鮫人便是——棠離,。
莫鳶囑咐了蘇千金照顧好金玉滿堂,便動身與祁堇衾元袁匯合,,他們都將要離開啟明山去尋趙弗,。
先前元袁與方曈兒本同趙弗一齊去往乾鎮(zhèn),在宥京幾人順利救出了被軟禁的趙家妻小,,恰逢明潭傳書讓元袁速歸,,趙弗一家已經(jīng)團聚,元袁與方曈兒便先行一步回了明潭,,后來便再無消息,,如今人間已過了許久。
眾人先傳書問了章先生,,果然章先生回信給出了趙弗的地址,,卻不是乾鎮(zhèn)而是虞州。于是祁堇衾,,莫鳶連同元袁,,方曈兒同去了虞州,。
與章先生闊別許久又再相見,她卻是一身縞素,,頭簪白花,。
眾人訝然迷惑,祁堇衾問道:“這是何故,?”
章先生解釋道:“信我收到了,,知道你們是來找棠離的,不過……這身素衣也是為他而穿的,?!?p> 眾人大驚,,元袁道:“我們與棠離分開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會?”
章先生苦笑:“那日營救趙弗一家,,我已隱隱覺得有事,,但最終平安無虞,許是沾了元袁質(zhì)鱗的好運,。但該來的終究逃不過,。我早說過何苦插手人事,最終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結(jié)果還是一般無二,?!?p> “那趙將軍?”莫鳶問,,想必棠離一去,,趙弗的情況肯定也不容樂觀。
“纏綿病榻已久,,恐怕大限將至,。”章先生語氣平淡,。
闔天珠被盜,,滄海珠的線索又斷掉,祁堇衾不免心中憂慮,?!昂我灾链耍俊?p> “說來話長,?!闭孪壬鸀楸娙艘灰黄悴琛?p> “趙弗終日被病痛折磨我瞧著也難受,,只是他心中有桎梏難以放下,,這才吊著一口氣不上不下,。我知道你們來找棠離,沒告訴你們他已逝的消息也是想讓你們來此幫幫趙弗解這心病,?!?p> “只因棠離此前給他留了一封信,可他無論如何不愿意打開,,說是已無顏再面對棠離,。”
默不作聲的方曈兒又一語中的:“想必這便是他心中的桎梏,?!?p> “正是如此,若他心中桎梏能解,,興許能得到有關(guān)棠離的消息,。”章先生道,。
“我等必定傾力相助,。”元袁神色義不容辭,。
“如何解?”祁堇衾問,。
“我有一計,。”莫鳶看向眾人,。
形容枯槁的趙弗躺在床上,,相別不過一年半載,趙弗平白像老了十歲一般,,臉上的溝壑紋路深深淺淺,,好似殘軀一具已然到了風(fēng)燭殘年的境地。
他眼皮動了動,,隱隱約約似聽見了當(dāng)年那陣如鳳凰泣鳴般的仙音,,凄涼婉轉(zhuǎn)的吟哦,低低地嗚咽……
傍晚夜幕下海風(fēng)吹拂的沙灘上,,他望著那個發(fā)出凄厲歌聲的背影,,竟已淚盈于睫,喃喃開口道:“子規(guī)啼血鳳哀鳴,,泣訴故國淚沾襟……”他才一開口,,礁石上的人影恍然像受到了驚嚇,一下落進了海里,。
他連忙跟著跳進海里救人,,卻被海里的人拖上了岸,,而后宛如鬼魅一樣竄到了礁石后面。但趙弗還是看見了那海面上一閃而過的魚尾,,他愣在原地,。
想起了鮫人一族傳聞早已絕跡,古籍記載:“東海有鮫人,,可活千年,,泣淚成珠,價值連城,;膏脂燃燈,,萬年不滅;所織鮫綃,,輕若鴻羽,;其鱗,可治百病,,延年益壽,。其死后,化為云雨,,升騰于天,,落降于海?!庇捎跍喩硎菍氂稚詼睾图兞?,幾乎被人族捕殺殆盡。
如今竟在北海沿??匆娏舜婊畹孽o人,,趙弗冷靜下來,小心翼翼開口:“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方才聽你泣訴,不禁感同身受,。都是生不逢時亂世茍活,,國破家亡妻離子散……我想我們應(yīng)該是同一種人?!?p> 鮫人似有所動,,輕聲道:“你能聽懂我的歌聲?”鮫人嗓音極溫潤,。趙弗點點頭,,一想鮫人背對他也看不到,又說道:“我沒理解錯吧?”
“確實如此,,我族已幾乎覆滅,,一到海邊我便悲愴難抑……”鮫人逐漸放下戒心,從礁石后露出半張臉,。
那臉極美,,看不出性別的美,在月光下微微泛白,。
趙弗看著,,忽然一聲戲腔如驚鴻游龍竄入,泛白的面龐忽的濃妝艷抹起來,,眼尾的紅妝風(fēng)情萬種,,漆紅的雙唇張張合合……場景變換成梨園戲臺,鑼鼓喧鬧,,琵琶二胡伴著婉轉(zhuǎn)的戲腔,,他一抬手一踱步都流露出風(fēng)華絕代的姿態(tài)。
眾人鼓掌喝彩,,趙弗坐在席間,,只有他知道一個全族覆滅無家可歸的鮫人,披著自己最憎恨的人族外表在人間茍活著是怎樣的痛苦,。
棠離美名遠揚不免遭人覬覦,,趙弗利用權(quán)勢一直護著棠離。
趙弗與棠離的經(jīng)歷是那么相似,,他是亡國之徒,,被敵國以家人威脅迫降,帶著國仇家恨的煎熬做著敵國殺人的刀,。兩個人在對方看來像一面鏡子,折射出彼此充滿苦難的一生,。
歲月漸長,,兩人生出了生死患難之交的情誼。得知己如此,,此生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