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恐懼終于讓韋薇安打起了精神,。林凱歌暗松一口氣,，笑道：“那你快說你的秘密。秘密必須要交換的,?！?p>　　韋薇安也是無奈：“你們消防員是不是都這么壞啊,。”

　　“不,，只有我這么壞,，別的消防員都很好?！?p>　　認命,，不是職業(yè)狀態(tài)的韋薇安就是這么天真，信了他的邪,，開始認真地思索自己的秘密,。一思索，連周身的難受似乎都減輕了不少,。

　　她,、韋薇安，從小到大都品學兼優(yōu),，過得一帆風順,。雖然父親早逝，卻擁有母親全部的愛,，實在想不起來什么天大的秘密,。

　　“好吧。我只有一個秘密,?！边€沒說出口，韋薇安就羞澀了,，“說了你不能笑話我啊,。”

　　她病中的聲音細細柔柔,，聽上去像撒嬌,，竟讓林凱歌心中一蕩。

　　該死該死,，林凱歌暗暗罵自己,，所謂治病救人，都是最需要冷靜的職業(yè)，怎么能一點克制力都沒有,，還是不是個合格的消防員了,。

　　深呼吸，將罪惡的念頭遏制下去,，想像著自己抱的只是一個訓練用的小紅……不不不,，沙袋太硬了，這女孩軟軟的,，像毛毛熊,。

　　嗯，毛毛熊,，真人大小那種,。

　　就是這個毛毛熊實在很燙啊，讓人有點心神不定,。

　　“喂,，聽見沒有，不許笑話我啊,?！表f薇安還在強調(diào)。

　　“要是我笑話你,，我就是小紅,。”林凱歌脫口而出,。

　　“小紅,？”

　　該死的，看來罪惡念頭遏制失敗,，都開始胡言亂語了,。小紅是他們訓練是扛的模擬人，因為是紅色,，消防員就起了“小紅”這么個愛稱,，外人怎么會知道啊。

　　好在林站長見過大場面,，依然保持表面的鎮(zhèn)定：“我是說小熊,。如果我笑話你，就是沒有感情的小熊,?！?p>　　“還不如叫毛毛熊……”韋薇安笑出聲來，“那我就告訴你吧,，毛毛熊同志,?！?p>　　“說吧，讓我聽聽到底有多好笑,?！?p>　　數(shù)秒的沉默，聽得住,，韋薇安在積蓄勇氣,。

　　“我大學的時候,，喜歡過我?guī)熜?。是……暗戀那種?！?p>　　真是好大的秘密,！林凱歌佩服。

　　但為了表示對秘密的尊重,，林凱歌還是追問了：“師兄知道嗎,？”

　　“知道就不叫暗戀了。當然沒有告訴他,?！?p>　　“沒啥，這不是大事,。不笑話你啊,。”

　　“現(xiàn)在他是我上司,?！?p>　　“那多好，勇敢去表白啊,?！?p>　　“算了，我不想把關系搞得太復雜,。我好像……好像也沒以前那么喜歡他了……”

　　韋薇安想起師兄沈琪,，心中有些黯然。

　　沈琪并不覺得她優(yōu)秀,，哪怕韋薇安是政大法學系的獎學金獲得者,，他也不覺得她優(yōu)秀。

　　她似乎永遠追不上師兄的標準,。

　　沈琪曾拍著韋薇安的肩,，以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說：“師妹，光會讀書可不行,，當律師,，還需要勇氣和手腕,。”

　　是的,，師兄一針見血,，跟師兄比，韋薇安的確缺乏一點點不要臉的勇氣和不要臉的手腕,。

　　她想向師兄證明些什么,，更想向自己證明些什么，于是她在師兄面前總是表現(xiàn)出特別的進取和積極,。但每天晚上,，她和滿床的毛毛熊們在一起、躲進她的龍貓連體睡衣,，韋薇安又會質疑,，做律師、做一名好律師,，一定要像師兄那樣嗎,？有沒有可能，做一名和師兄不一樣的好律師,？

　　這話她不敢說,，只敢躲在自己的“大傘”下，捫心自問,。

　　所幸,，在這個消防員的懷抱里、在這一片黑暗里,，她終于不需要大傘,。

　　黑暗讓他們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卻更加能體察細微的心情,。

　　林凱歌沒有感情經(jīng)歷,，也不懂得如何跟女生相處，他打心眼根本不覺得這是個事兒,。但眼下,，這女孩是他要鼓勵的人，是他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唯一的伙伴,，為了活著出去，他必須努力地體會著韋薇安的心情,，努力地跟她找話題,。

　　哪怕是尬聊，也得聊,。

　　“如果對他的感情影響到你工作,，那就換個地方,，離開你師兄，給自己一條生路吧,?！?p>　　“可我還沒過實習期，師兄是個好律師,，我能跟他學到很多東西,。”

　　“原來你是律師,，怪不得總質疑我,，的確是個厲害的毛丫頭?！?p>　　“實習的……”

　　“那也很厲害,。你一定是個學霸，成績很好那種,。”

　　韋薇安卻更難過了：“還好吧……因為怕媽媽失望,，所以一直都特別努力那種,。”

　　林凱歌逗她：“看來你不僅是厲害丫頭,，還是乖丫頭,。”

　　“你不乖嗎,？再如何成年人,，在父母面前都是乖寶寶啊?！?p>　　“不見得,。”

　　這回答有點叛逆,。韋薇安問：“毛毛熊,，難道你不怕父親對你失望嗎？”

　　她問得那樣小心翼翼,，卻如響雷般擊在林凱歌的心上,。

　　林凱歌苦笑：“我父親？呵呵,，他平生最失敗的,，就是有我這個兒子吧?！?p>　　“失??？”韋薇安不信，“你這么厲害,，應該是你爸爸的驕傲,，怎么可能是失敗,！”

　　“因為我沒有按他想要的樣子活,，于他而言，當然是失敗,?！?p>　　韋薇安想了想：“也許他是怕你受傷吧。那是愛,?！?p>　　如果是她的親人當消防員，她也會放心不下,。

　　林凱歌卻笑著搖頭：“愛是理解,，不是強求。我喜歡自己的職業(yè),，它像高山,，讓我仰望，讓我覺得渺小,，更讓我生出征服的欲望,。可我父親……不能理解這種感受,?！?p>　　“我不知道你和他的相處方式，但是我知道有些父母和孩子……其實是缺少溝通,。你這么優(yōu)秀,，他不可能不以你為榮。只是他不擅表達,？”

　　韋薇安的聲音已經(jīng)很虛弱,，卻還在努力勸慰著林凱歌。林凱歌心里說不出的滋味,，只覺得這女孩的安慰,，像是先前被他的頭盔碰落的水珠，晶瑩剔透,，卻又脆弱短暫,。

　　“反正啊，我們見面就沒有不吵架的,，我嫌他利欲熏心,，他嫌我自討苦吃,。”

　　“這怎么叫自討苦吃,。你爸真是嘴不甜哦,。你該當我媽的兒子，你是她最喜歡的那種孩子,?！表f薇安嘆道。

　　“我,？”林凱歌不敢相信,，以為自己聽錯。

　　韋薇安卻輕輕嗯了一聲：“她總是對我放心不下,，總說我不夠勇敢,，如果我像你這樣強大，她就不用再擔心我,，不用為我操碎了心,。”

　　林凱歌卻想,，此刻我被困在深洞里,，不知道在那個“商業(yè)帝國”里的林董事長會不會擔心，會不會也為我操碎了心,。

　　一想，就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