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節(jié)即將來臨,,待在屋里,,都能聞到空氣里彌漫著的花香。往年有杜若,六月雪,,鳶尾,海棠,芍藥等,少說也得有上千余種花卉,,那時候各種顏色的花鋪滿整條街,管你紅的綠的,,黃的紫的,,還是不常見的顏色,應(yīng)有盡有,。
微風(fēng)把花香送入每家每戶,,又帶著每個人的期待奔向下一人家。
瑩綠的柳樹下,,一名紅衣女子悠然地躺在躺椅上,,面上覆紗,在紗巾的尾端還繡著一個活靈活現(xiàn)的鴿子,。在她身邊還站著一個身穿嫩綠衣裙持著把扇子的女童,,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那里站著個人,她看起來也不過才十幾歲左右,,也不知是哪家人過得不如意,把孩子賣入這深宅里頭干起伺候人的活了,。
忽地,,紅衣女子的手動了一下,順著那只瑩白的手指向上,,慢慢地停在了面前,,然后手指輕挑,一方手帕就那樣輕落落的落入了女子的懷里,,然后就看見女子再次用她那如玉般的手指捏住了手帕,,正好捏住了手帕上繡的那只白鴿。
紅衣女子慢慢地睜開了眼,,這時,,身邊的侍女的眼睛突然不舒服了起來,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面上滿是羞澀,,此等異狀,,紅衣女子當然也察覺出來了,她揮了揮手示意侍女下去,。
知道是自己犯了錯,,侍女也不敢多停留,直接行了個禮便逃也似地跑開了,,跑遠了心里還在想,,下次可不能再犯了這位福家大小姐的忌諱。
福家上上下下都知道福家大小姐不喜別人直視她的眼睛,,但凡有不知死活的冒犯了她,,那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真是膽小,?!钡仁膛哌h了,福姜妲甩了甩手中的方帕說了這樣一句話,。
不再管她,,跪在地上的人等侍女走后更是心驚膽戰(zhàn),全身都在發(fā)抖,。
“馬上就是朝花節(jié)了呢,,不知道今年會不會培育出我想要的?”
福姜妲還在擺弄手帕上的小鴿子,。
“會,,一定會的,小姐放心,,小人就是每天不吃不喝,,也要給小姐培育出最鮮艷的朽木,請小姐再給小人一點時間,?!?p> 男子跪在地上,面上盡是恐懼,,額上還時不時的冒出幾顆豆子般大的汗珠,。
沒辦法,自己已經(jīng)待在福家這么久了,,福家可不是養(yǎng)閑人的,。
換了個坐姿,福姜妲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狀,,“萬一還是沒有呢,?要不,你去死吧,?!?p> 輕飄飄的一句話,,直接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這也怪不得她,,本來這人就是個死囚犯,,自己讓他多活了兩年,說起來他還要感激自己呢,。
“請小姐放心,,小人一定不負小姐對小人的厚望?!?p> 男子砰砰的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得到允許立馬匆匆跑遠,一直跑到花房,,男子的心里還是不放心,,趕緊又跑到了培養(yǎng)朽木的暗室查看。
也不知道這福家大小姐怎么回事,,怎么就喜愛那樣不吉利的花,。
朽木長于死人墳頭,開在清明時節(jié),,世人皆以為不吉之花,,敬而遠之,但福家大小姐卻不一樣,,在別人獨愛嬌蘭,,牡丹,盛蓮這些花草的時候,,她卻對朽木情有獨鐘,。
怪哉,怪哉,。
他總不能去扒人家的墳頭吧,。
在聊城,滿香園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酒園,,那里的酒最為淳樸,幽香,,近些年來一直霸占著聊城的酒產(chǎn)業(yè),。
前方坐著一個美人,身前又是出了名的美酒,,聞一口便讓人心曠神怡,,雖說美人對他誘惑不大,但是耐不住那美酒啊,。
阮孝愷聳了一下鼻子,,然后滿足的咽了口口水,,這一咽不要緊,但那酒香好像是隨著進去了一般,,時不時的勾著他的心魂,。
“阮將可是嫌棄我這酒不好?”
臺上的人裝作不經(jīng)意的問了一句,,實則眼睛早就偷偷看到了阮孝愷滾動的喉頭,。
“不,不是,,這酒甚好,,甚好?!比钚鹧劬D(zhuǎn)都不轉(zhuǎn),,直直的盯著那杯散發(fā)著魅力的酒盅。
“那阮將怎么不喝呢,?阮將放心,,丘某只是聽說阮將喜愛飲酒,又恰好丘某的酒莊需要改進一下,,所以想請阮將品鑒一下,,提提建議?!?p> 丘仲進把視線收回來,,言語間還在不停的蠱惑著他。
提提意見,,如此甚好,,阮孝愷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桌上的酒杯急迫的往自己嘴里灌,,酒香入鼻,,佳釀入口,阮孝愷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后來,,連酒杯都不用了,直接對著酒壺喝了起來,。
上方的男子見他這個模樣,,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人一旦有了軟肋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他丘仲進從小就相信這一句話,,這不,就連一向忠勇的阮將不也被自己給收服了嗎,?哈哈,,得此忠勇,,自己還愁推翻不了那個昏君嗎。提起那個昏君,,丘仲進就一肚子火,。
咕咚咕咚喝了幾口以后,酒壺里的美酒就沒了,,阮孝愷癟了癟嘴巴,,一副沒喝夠的樣子,丘仲進存了拉攏人的心思,,也不在乎這些美酒了,,直接讓人把剩下的酒全都搬了出來。
在阮孝愷去赴宴的時候,,宋原齊就得到了消息,,不過,他倒是一點也不急,,安心地在那里跟自己對弈,。
“宋先生,你真的不去看看阮將嗎,?他今日去的可是出了名的美酒之莊啊,,按照阮將那樣愛喝酒的樣子,我們的秘密怕是要瞞不住了,,先生,。”身邊的侍從看不下去了,,冒死說完了這些話,。
“秘密?我有什么秘密,?”按下最后一顆白棋,,宋原齊冷冷的朝跪著的侍從看了過去,侍從心里咯噔了一聲,,立馬跪下求饒,。
“記住,沒有下次,?!彼卧R收回視線,把視線又投到了棋盤上面,,沉寂了一會兒,他忽然伸手打亂了棋局,。
黑夜降臨,,萬物陷入沉睡,,偶有那一頭心思賺錢的花伶在登臺唱戲,宋原齊安靜地坐在書房里,,手執(zhí)畫卷,,不同的是,那幅畫卷上并不是山水景物,,也不是花蟲走獸,,而是崎嶇的一條條的線條,蜿蜒了整幅畫卷,,中間還有紅紅綠綠的標識,。
突然,黑暗打破了黑暗,,一個黑衣人破窗而入,,而后直接跪倒在地。
“先生,,阮孝愷已經(jīng)回到府邸,,據(jù)下人來報,并沒有異況,,而且他回來的時候手里還拎著幾壺酒,,整個人也已經(jīng)昏迷不醒?!?p> 早在黑衣人進來的那一刻,,宋原齊就已經(jīng)把畫卷收了起來。
“哦,,是嗎,?昏迷不醒,那就讓他別睡了,,他既然喜歡喝酒,,那就讓他喝個夠?!?p> 宋原齊敲敲桌子,,實在是不想跟那個腦子里一壇水的人計較,也怪自己多管閑事,,非答應(yīng)阮祁連培育他兒子的請求,,宋原齊有些后悔,那就是個無底洞吧,,不管往里面填多少知識,,他都能吞得一干二凈,然后再悄無聲息的掩蓋住。
“是,?!?p> 白夜終將歸于黑暗,他會用他那容納萬物的力量收留每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第二天早上,,阮家小少爺被人發(fā)現(xiàn)綁在河道里一動不動,經(jīng)大夫診斷,,少說也要半個月才能把身體養(yǎng)好,,夏日的天氣雖說很解暑,但晚上就會變得涼爽了起來,,這個時候最容易生病,。
夜晚,也是最容易隱藏的時候,,人們穿上黑衣,,蒙上臉面,誰也看不出來,,只有一個人例外,。
說起來,這么長時間了,,自福姜妲來到聊城以后,,從不出門,宋原齊要進去,,門口的守衛(wèi)也不認識他,,好在他就住在離她家不遠的地方,只需幾步便走到了,。
躲過那些巡查的守衛(wèi),,宋原齊熟練的爬上了福家的圍墻,從屋檐上露出一顆頭,,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晚上出來乘涼的福姜妲,這是他早就打探好了的,。
今日,,她似乎很累,以往都是一邊躺在搖椅上,,一邊往嘴里吃些糕點,,喝點茶水,今日就一動不動的癱在躺椅上,,這是怎么了,?宋原齊不知道,,但他抓住屋檐的手又緊了幾分。
巡邏的守衛(wèi)開始原路返回,,這個時間正是宋原齊要回去的時間,,福家門口的屋頂跟其他地方不一樣,有人站在上面特別顯眼,,偏偏只有這里能看到那個院子。
他依依不舍的往院里看了最后一眼,,然后趕在守衛(wèi)沒發(fā)現(xiàn)之前跳了下去,。
等人走后,福姜妲立馬睜開了雙眼,,往宋原齊站立的地方瞅了一眼,,那人走了。
福姜妲松了一口氣,,可算是走了,,今日她心情不是很好,沒功夫再做戲給人看,,所以就直接睡在躺椅上,,假裝睡著了。
人已經(jīng)走了,,也是時候回屋了,,福姜妲伸了個懶腰,這躺椅還是比不上舒服柔軟的床,。
回到府上,,宋原齊直接喊來了元一去拿了些藥,都是解暑的良藥,,雖然距離有點遠,,但是宋原齊覺得她一定是因為這炎熱的天氣所以心緒不寧,沒有精神,。
于是第二天一早,,福姜妲在空氣中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從小跟在宋家,,耳濡目染,,她也算是精通藥理,這解暑的藥很有效果,。
福姜妲沒有問,,習(xí)慣性的從枕頭底下的一個盒子里取出來一顆黑乎乎的藥丸吃下。
那藥丸看起來似乎很難吃的樣子,,但福姜妲的表情并沒有很難受,。
吃過了藥,,福姜妲又開始了一天的躺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