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從者身體里潛伏著不同的側(cè)面，或者說不同的人格,，立香不是頭一次遇到,。被壓抑的一方想要反客為主,，自然也不是頭一回,。

　　但在做出習(xí)慣性的回答前,，他得問清楚,。

　　“先告訴我,，刑部姬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於佐賀部止住想要伸過去的手,，變成抱胳膊的動作。

　　都到這份上了還在關(guān)心那個宅女,，多少讓她感到不爽,。

　　她跺了下腳,。

　　“看這門戶大開的天守，便一目了然吧,？姬路城乃公主本體,，天守即是吾被封印之地。然吾無法自力脫逃,，須有汝助力才行,。”

　　“我,？”

　　“汝乃公主認(rèn)可之人,。汝不相助，吾不得自由,。今天守已開,，吾自不會使其再度關(guān)閉，這身體亦將無法蘇醒,。其中利弊,，汝自權(quán)衡?！?p>　　原來如此,。

　　於佐賀部想要出去，但還差一點(diǎn),，需要御主的幫助,。也就是從契約層面上認(rèn)可於佐賀部。

　　到時候,，姬路城會成為於佐賀部的化身,，被關(guān)在天守的就是刑部姬了。

　　如此難得的機(jī)會,，於佐賀部自然不會放過,。看來她是寧可讓刑部姬繼續(xù)昏迷,，也不肯再被關(guān)起來,。

　　說話的時候還按著刀，想來是不希望聽到否定的回答,。

　　但立香也不是被嚇大的,。

　　“我不能這樣帶你出去?！?p>　　慣例的回答,，慣例到於佐賀部都沒有驚訝之色。

　　反而不屑一笑。

　　“果然不能輕易答應(yīng)啊,，汝就是這般人物,。”

　　“你似乎很了解我,?！?p>　　“吾雖被封印，卻與公主記憶相通,。彼之過往,、經(jīng)歷、知識,，吾亦具備,。吾與公主之別，唯性格言行,，能力寶具耳,。自不必說，比起公主,，吾更精于戰(zhàn)場搏殺,。汝之酷戰(zhàn)，正合吾之利刃,?！?p>　　唰——

　　於佐賀部忽然拔刀，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

　　立香的額頭出了一滴汗,，純是被那業(yè)物催出來的。

　　鄉(xiāng)義弘,，日本戰(zhàn)國時期有名的刀匠。據(jù)說其一生所鍛之刀皆為無銘,，只有於佐賀部這把例外,。

　　這正說明它是刀匠心中的最佳作品，事實(shí)確實(shí)如此,。立香以為在迦勒底和葦名城已經(jīng)見識過很多刀劍,，然而鄉(xiāng)義弘又有所不同。

　　看起來平淡無奇,，沒有逼人的寒光和殺氣,，就像一面鏡子。

　　仿佛能從中看到於佐賀部的真正面目,，毫無疑問是足以據(jù)守一方的大化生,。

　　於佐賀部輕撫著刀身。

　　“故,，吾心中有惑,。為何汝只認(rèn)公主,，不肯認(rèn)吾呢？莫非日久生情,，難舍難分,？”

　　是啊，為什么呢,？

　　要說於佐賀部有刑部姬的二次元知識,，立香是信的。要說於佐賀部比刑部姬更能打,，立香也是信的,。

　　說到底，問題不在這里,。

　　立香正視著對方的雙眼,。

　　“將你關(guān)在這里的是小刑。那么要放你出來,，也必須征得她的同意,。”

　　“這,，又是為何,？”

　　“凡事，都得有個先來后到,，不是嗎,？”

　　“可笑！”

　　一聲厲喝,，刀尖就指著立香的鼻子,。

　　“只因公主先于吾與汝結(jié)下羈絆嗎？荒唐,！任人唯賢,，乃立于人上者之能也！汝欲重先后而輕強(qiáng)弱乎,？”

　　“你這樣問,，我可以明確回答，是的,?！?p>　　過于直白的答案，讓於佐賀部一時愣住,，連刀都晃了,。

　　愣著聽立香繼續(xù)說。

　　“我不是什么立于人上者，我是御主,。將眾多從者維系成一個整體,，讓大家彼此接納，在戰(zhàn)斗中同心協(xié)力是我的職責(zé),。我當(dāng)然要照顧每個人的心境,。小刑把你關(guān)在這里定有她的原因，不與她商量就把你放出來,，這我做不到,！”

　　“原因？無非是過去吾之靈基尚弱罷了,！今轉(zhuǎn)機(jī)已到,，吾勝公主豈止一籌！若不以強(qiáng)弱取之,，何以抗敵?。俊?p>　　“強(qiáng)弱不是一切,！在聽到小刑的話之前,，我絕不會讓步！她已經(jīng)為迦勒底付出了太多,，難道只配得到默默消失的結(jié)局嗎?。坎豢赡?，也不允許,！”

　　“唔……”

　　不知不覺間，於佐賀部的刀放下了,。

　　驚訝,，有一點(diǎn)。但總的來說也算意料之中,。

　　她收刀入鞘,。

　　“真?zhèn)€是能言善辯。公主會傾心于汝,，不無道理,?！?p>　　立香一愣,。

　　“哎？啊,，那個……”

　　“然吾之惑尚在,。若不能解，便是此身長眠不醒，也放不得汝回去,！”

　　說著,，八百眷屬又進(jìn)一步，把立香圍在中間狹小的地方,。

　　“汝言維系眾人,，使彼此協(xié)力乃汝職責(zé)。試問,，與公主同生死的吾,，難道不在其中嗎？為何公主可以顯露本性,，吾卻要被封印于此?。俊?p>　　面對這高聲的質(zhì)問,，立香露出不解的表情,。

　　一攤手。

　　“這,，不沖突?。俊?p>　　“什么,？”

　　“我確實(shí)說要接受刑部姬,，但我從沒說過要讓你一直被封印啊,？”

　　“這……”

　　沒明白,。於佐賀部眼睛瞪得老大，表情就跟刑部姬傻眼的時候一模一樣,。

　　看來這話對她來說有些超綱,。也難怪，從者本身就是容易偏執(zhí)的存在,，從者的一部分就更容易犯這個毛病,。

　　立香也是耐心。

　　“簡單來說,，我會跟小刑講你的事,，聽她的態(tài)度。她一定有什么苦衷才封印你,。如果我能說服她,，你也就能重見天日，和她共存,?！?p>　　於佐賀部又愣了一下,，但這次轉(zhuǎn)瞬即逝。

　　“荒謬,。吾與公主乃表里一體,，一面在上，另一面必在下,，何談共存,？”

　　“那可不一定哦。從者的事沒有絕對,，兩個人格融合在一個靈基里的例子也不是沒有,。剩下的，就看你了,?！?p>　　立香一拍胸。

　　“我保證會盡量說服小刑,，我還挺想看到Saber的刑部姬呢,，肯定別有一番光景。真是期待啊,?！?p>　　“汝，汝這……”

　　於佐賀部差點(diǎn)完全把臉別過去,。許是覺得那樣太沒面子,，硬撐著露過半邊臉，卻也是不時用手遮掩,。

　　呵,，果然是高攻低防，立香心里汗顏了下,。

　　與眾多從者打過交道的他,，不可能被這種場面嚇住。恰恰相反,，越是這樣先拉排場再說狠話的人,，內(nèi)心越是容易動搖。

　　真正的狠人,，表面有著讓你無法辨認(rèn)真假的善意,，內(nèi)心則已看到你掉入陷阱的那一刻，比如新宿某個教授,。

　　或是站在那里就有著不可言說的氣場,。無需言語，便有外神相助的存在,。比如塞勒姆的某個孩子,。

　　尷尬的氣氛持續(xù)片刻，於佐賀部總算調(diào)整好了心情,。

　　“罷了,。汝之為人，吾深知矣,。那份承諾,，吾記下了?！?p>　　深呼吸,，一揮手。

　　呼啦啦——

　　八百眷屬瞬間化作成群蝙蝠,，和剛才一樣亂飛,。其中一部分聚在立香身邊，把他抬起來,。

　　“這次,，吾且退下。只要汝等的戰(zhàn)斗繼續(xù),，只要還用得到那機(jī)關(guān),，這天守必將再次打開，吾也會再次顯現(xiàn),?！?p>　　送出天守，落地,，轉(zhuǎn)眼間無影無蹤,。

　　“汝可好自為之，莫忘今日所言,！去吧,！”

　　砰——

　　天守所有門窗關(guān)死，同時發(fā)出威嚴(yán)十足的光輝,。

　　照得立香頭暈?zāi)垦,！?p>　　*****

　　光亮退去后，立香第三次睜眼,。

　　是刑部姬的房間,。

　　“回來了啊……”

　　他有些懶洋洋地說。這次經(jīng)歷與過去幾十次類似的經(jīng)歷相比,，危險程度只能算D級,。

　　到底是跟刑部姬同源的妖怪。雖然攻擊性強(qiáng)了不少,，那也只是對刑部姬來說,。

　　對立香而言不夠看,。

　　他瞧了眼身邊的公主，呼吸聲明顯重了,，也急了,，看來已經(jīng)從深度昏迷變成熟睡。

　　應(yīng)該不需要擔(dān)心了,。立香打著哈欠起身,。

　　“去食堂給她弄點(diǎn)吃的吧，醒過來以后一定很餓,?！?p>　　這樣說著，出去了,。

　　等他前腳剛走,。

　　“嘶——”

　　刑部姬就像蛇一樣身子一卷，抽了好幾下,。

　　把一口氣分成十幾份哆嗦出去,。

　　“……呼……”

　　心率超級加倍，翻個身趴著都壓不住心跳,。幾滴汗淌進(jìn)了大喘氣的嘴里,。

　　“嚇，嚇,，嚇……”

　　掐著脖子,。

　　“……嚇?biāo)拦髁税。,。,。?！?p>　　什么情況,？剛睜眼睛想問問烏瑟爾怎么樣了，結(jié)果居然躺在自己的房間,？還跟御親躺在一起,？

　　這種即使在夢中發(fā)生也不敢輕易嘗試的場景怎么突然變成現(xiàn)實(shí)了？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

　　在地上扭了一會兒,，刑部姬把這緊張和狂喜勉強(qiáng)壓住,。

　　“嘿嘿嘿，御親,，嘿嘿嘿……”

　　再傻笑一陣,，公主才意識到不能繼續(xù)趴著。

　　一會兒立香回來,，肯定要看到自己醒了才走,?？偢杏X變成那樣的話，自己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各種意義上來說,。

　　“嘿……咻?！?p>　　干脆地坐起來，刑部姬擦掉嘴角的口水,。

　　興奮之余,，又不免有點(diǎn)糾結(jié)。

　　是的,，立香和於佐賀部的對話她都知道,。於佐賀部沒有半句謊話。立香說讓自己與於佐賀部融合成一個人格,，也不是不可能,。

　　單論靈基強(qiáng)度，刑部姬比於佐賀部強(qiáng)很多,。融合以后她會得到於佐賀部的能力,，還能保持自己的人格。

　　至于為什么要將於佐賀部封印,，其實(shí)沒有什么復(fù)雜的理由,。於佐賀部是所有與刑部姬相關(guān)的傳說和故事中攻擊性最強(qiáng)的存在，很能打,。要是帶著她出現(xiàn)在迦勒底,，刑部姬肯定免不了被拉出去干活。

　　她只想宅著,，享受這個二次元的小屋,。她又不想被封印，那就只能封印於佐賀部了,。

　　不過真是沒想到啊?，F(xiàn)界以后接觸的那些與自己有關(guān)的游戲和動漫，竟然因?yàn)樗_門系統(tǒng)而加強(qiáng)了於佐賀部的靈基,。繼續(xù)用下去的話,，於佐賀部的靈基強(qiáng)度便可超過刑部姬。

　　這時候二者融合,，那顯露出來的就不一定是誰了,。

　　刑部姬當(dāng)然不想消失。但是,。

　　“御親說想看Saber的公主,！唔唔唔唔……?。　?p>　　糾結(jié)地抱著頭打起了滾,。滾了半天,，直到腦袋撞到柜子，刑部姬喊了聲疼,。

　　嘆了口氣,。

　　“只能，實(shí)話實(shí)說了,?！?p>　　在公主做出這個決定的二十分鐘后，她跟立香表明自己還不想放於佐賀部出來,。立香當(dāng)然尊重她的意見,。

　　但這時的公主也下定了決心。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只有自己能幫助立香，卻力有不逮時,。

　　那就解放這最后的力量,，做好說再見的準(zhǔn)備吧。

　　*****

　　經(jīng)過30多個小時的顛簸后,，載著達(dá)·芬奇的直升機(jī)降落在“人類聯(lián)合軍對北極行動總指揮部”的基地內(nèi),。

　　基地位于美國阿拉斯加，建在最初被蛇影軍團(tuán)襲擊的那座基地的廢墟上,，以此表明人類全面反攻時期的到來,。

　　話雖如此，這基地本身的設(shè)計就包含著隔閡,，分為魔術(shù)協(xié)會,，或者說時鐘塔的基地與一般軍隊的基地。而且兩者相隔了十多公里,。

　　阿特拉斯院一如既往地專心搞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這么大的場面都不說露個臉。至于彷徨海就更不用說了,。

　　以至于現(xiàn)在人們經(jīng)常把魔術(shù)協(xié)會和時鐘塔畫等號,。雖然時鐘塔也沒好哪去。

　　即使是戰(zhàn)爭時期,，即使險些遭到滅頂之災(zāi),，時鐘塔的魔術(shù)師寧可帶著自己的秘密進(jìn)墳?zāi)梗膊粫阉鼈冃孤督o外人。

　　但他們卻對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充滿興趣,。

　　腳剛落地的達(dá)·芬奇,，馬上被在這里待了一個多月的，幾個君主家的代表叫了去,，一頓盤問,。仿佛對迦勒底的審查提前了似的。

　　達(dá)·芬奇用不失禮貌的敷衍話語挺了過去,。等這些都結(jié)束時,，已是下午4點(diǎn)多。

　　她甚至還沒去過自己的房間,，在院子里拖著腳步,，路過她來時乘坐的直升機(jī)。

　　準(zhǔn)確來說是運(yùn)輸機(jī),。她望過去,。

　　“嚯,，你在這里啊,。”

　　看了沒兩眼,，就被底氣很足的聲音吸引,。

　　一個衣著講究的胖男人笑呵呵地走過來。身后有十幾個和他一樣服飾的人,。

　　當(dāng)他們靠近時,，達(dá)·芬奇注意到了異常。

　　后面那些面無表情,，身材相仿的,，都是人造人。

　　胖男人背著手,，站在達(dá)·芬奇面前,，那樣子很是得意。

　　“你就是報告中的從者,，萊昂納多·達(dá)·芬奇嗎,？嚯嚯?！?p>　　又把達(dá)·芬奇從頭到腳看個遍,。

　　“原來如此。把最得意的畫作當(dāng)成自己新的身體,，確實(shí)是天才藝術(shù)家會有的品味啊,，哈哈！”

　　嗓門真夠大的。達(dá)·芬奇也是累了,，只微微一笑,。

　　“感謝您的盛贊。還沒請教您是哪位,？”

　　胖男人挺了挺胸,。

　　“【戈爾德魯夫·穆吉克】，你最好記住,，因?yàn)槲沂菍⒁蔀殄壤盏仔滤L的人,！這是來自時鐘塔的正式委任。雖然還不到上任時間,，我不介意你現(xiàn)在就叫我所長哦,！”

　　“新所長，啊,?！?p>　　這可真讓達(dá)·芬奇意外。

　　沒記錯的話,，這位戈爾德魯夫·穆吉克是法政科的人,。說到法政科，你可以簡單理解為時鐘塔的武斗派,。這些人遵循著“隱匿魔術(shù)神秘”的原則,，介入魔術(shù)師之間的爭斗，其影響甚至超出了時鐘塔,?？烧f是被魔術(shù)師們普遍厭惡和懼怕的存在。

　　至于這個穆吉克家族,，其實(shí)沒什么名聲,。盡管歷史悠久，做出的功績卻少得可憐,。倒是積攢了龐大的家產(chǎn),。據(jù)說在時鐘塔眾多魔術(shù)家族中也位居前列。

　　弄了這么一位財大氣粗但不精于魔術(shù)的人當(dāng)所長,，有點(diǎn)無法理解,。

　　總之先順著對方說吧。

　　“很榮幸認(rèn)識你,，戈爾德魯夫先生,。那么，迦勒底的新所長來找我,，是想馬上討論一下接管迦勒底的事嗎,？明明大敵還未離開地球。”

　　戈爾德魯夫點(diǎn)著頭,。

　　“有時鐘塔的全力相助,，敵人的失敗只是時間問題罷了。所以趁這個時候,，我想和你好好談?wù)?。只不過……”

　　他一揮手，人造人們便上前將達(dá)·芬奇圍住,。

　　亮出武器,。

　　“……要請你換個地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