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望去,從南門碼頭方向正走來一人……
這人身材瘦小,,緩步邁在街中央,,此時已近酉時,陰霾的上空竟從西頭灑下一絲余暉,,將此人身影拉得極長,!北風又卷起街上的塵土,欲將其身影埋沒……眾人感覺來人似乎若隱若現(xiàn)……
三兩個黑衣衛(wèi)士正要上前阻攔,,塵土一起,,這人卻已走過了他們身后,再一遲疑,,離他們已一丈開外……
他腳步未停,,用余光掃了一眼被馬刀釘在地上的‘耳東陳’,又一晃,,身影已到了第二座戲臺……
眾人,,有的瞇住雙眼,有的干脆用手揉了揉眼睛……明明見此人一路腳步遲緩,,并未見他加快步伐,,慵懶間,何以來得如此迅速???這是何身法?……
待來人走近,,無不使人大失所望……
此人一身雜役打扮,,似是從某個酒館走出來的小二,手中提著兩個口袋,,面貌猥瑣,,便是江湖上第三流人物也遠比他稱頭……至于身法……看來是適才塵土飛揚所產(chǎn)生的錯覺罷了……
‘木子李’站在大戲臺上叫道:“是你這小廝嚷嚷著要和爺爺比第五場?哈哈哈哈,!爺爺可不殺無名鼠輩,!”
來人撇嘴一笑,朝‘木子李’道:“木老兒,!你的鞋…可干了,?!……”
‘木子李’先是一怔,,而后恍然大悟,,罵道:“他奶奶的!你是那碼頭面館的店小二,!之前那盆洗碗水是你潑的,!”
來人淡然一笑,,順手拋出所提口袋,落在‘三勾先生’腳下,,袋中之物滾落出來,,惹得眾人一驚!
——竟是兩顆人頭,!
‘三勾先生’朝地上人頭定眼一看,,立馬站起,驚叫道:“‘應有先生’,!‘盡有先生’,!……”
來人朝‘三勾先生’冷冷道:“你的戰(zhàn)船進不來了,勿等了,!”
‘三勾先生’一直散發(fā)出的從容氣度已被徹底掃光,!氣急敗壞,指著來人,,道:“你究竟是何人,?”
這人緩緩揭開面上假皮,露出了劍眉星目……
“???!”只聽一旁‘紅三臺’大呼一聲,,喜叫道:“丁兄弟,!……哈哈哈哈!”又錘了身旁‘龍禾斤’一拳,,道:“老子這回知道了,!你一直拖住時間等的就是丁兄弟!你他娘的,!早知道丁兄弟尚在,,為何瞞我?哈哈哈哈……”
來人露出本來面貌,,走向‘裴中正’,,抱拳躬身,道:“‘丁甬’,,拜見總舵主,!”
他說話極是簡捷,其他的稱謂一概不提,。
‘裴中正’也煞是激動,,按住‘丁甬’肩頭,道:“丁堂主!你怎…還……尚在人間,?……阿彌陀佛,!”
‘丁甬’斜了一眼‘三勾先生’,道:“當年察覺軍師有異,,為徹查,,只好詐死,另其放松警惕……”
‘紅三臺’得意笑道:“要對付這直娘賊,,丁兄弟的‘霧隱堂’自是有一套!看他娘的誰能陰險過誰,?……”
‘丁甬’長嘆一口氣,,也不回駁,道:“南陽一役,,元氣大傷,,否則豈能容他在江湖上興風作浪……”‘丁甬’望著‘紅三臺’,手卻指著‘三勾先生’,。
‘三勾先生’此時表情陰沉,,冷眼看著‘丁甬’,道:“丁堂主這十幾年埋得夠深??!……你‘霧隱堂’一向不乏刺殺首腦,潛伏細作的高手……”又看著‘忘愁’,,道:“比如,,這顆釘子……”
‘丁甬’向‘忘愁’一抱拳,甚是誠懇道:“蒙少林助,,讓大師相伴于虎狼,。無奈在下力不從心,辱沒大師了,!”
‘忘愁’知‘丁甬’說話一向言簡意賅,,當年上少林寺求掌門師兄相助,也只是短短幾句話,,沒有多余的俗套,!現(xiàn)能說出如此話來,已是對自己謙恭之極,!扶住‘丁甬’雙手,,面上愁容不改,但卻朗聲說道:
“丁堂主言重了,!堂主十幾年來喬裝易容,,隱于鬧事,探聽‘八立兒’動向,,只為護主……”又望向‘龍禾斤’,、‘紅三臺’,、‘郭子興’三人,道:“與諸位堂主的這份忠義來比,,老僧所為實微不足道……”
怔了怔,,又道:“況且這次老僧將‘八立兒’南下永定城的消息向丁堂主足足報錯了三日,訊息上說的是正月十八,,豈料‘三勾先生’竟提早動身……另諸位措不及防……”
這時‘龍禾斤’站出來接口道:“這就是大軍師的高明之處了,,他知道咱們兄弟對他防范有加,先假定時日,,而后投石問路,,最后出其不備……若不是丁兄弟在面館洗碗時誤聽到了三位掌門密謀如何應對過幫主,怎能推斷出‘八立兒’一早便到了……”
‘龍禾斤’望著‘三勾先生’繼續(xù)道:“也是老天有眼,,就在丁兄弟匆匆趕來‘臥虎洞’與我商議對策時,,碰巧望見先生率領(lǐng)這一干人等從子午臺走陸路,正要進城,。山路崎嶇,,先生輕裝簡行,大隊人馬必在水路,!……
于是我便和丁兄弟約定,,由他去阻止大隊人馬開進水路,而我則陪先生拖延周旋……”
‘丁甬’望了眼地上的人頭,,道:“這二人棘手,,得關(guān)門巖排幫兄弟抵死相幫,否則難以成事,!”
又轉(zhuǎn)過頭來,,看了眼‘紅三臺’,笑道:“不知紅兄弟早已入城,,不然相約一道,,何須如此費時!”
‘紅三臺’見昔日兄弟健在,,心情大好,,直道:“老子雖沒有你們會弄情報,但江湖上的風聲還是瞧得出來的,!那武當派的蠢貨,,賣弄著他那狗屁內(nèi)功,逆水而上時,,老子便知,,有事要出……”
又沖‘三勾先生’叫嚷著:“直娘賊!你大隊人馬的統(tǒng)領(lǐng)腦袋都已搬了家,身邊的幾個貨,,又死的死,,傷的傷!現(xiàn)下這形勢可是倒向咱們這邊了,!哈哈哈……”
‘三勾先生’已楞在一處,,咬牙道:“千算萬算,就是算漏了‘丁甬’這一節(jié)……他竟還在世上……,!”
‘丁甬’直勾勾看著此人,,又從懷里掏出一物,攤開,,道:“叛徒,!你看這是何物?……”
只見一牛皮紙張,,兩尺見方,左下方破出一個大洞,,其余紙面上蜿蜒縱橫,,繁復交錯!‘三勾先生’一望,,呼道:“《迂直圖》,!——怎會在你……手上?,!”
‘丁甬’一笑,,道:“當年趁總舵主傷重,暗中盜來,,只為防你圖謀……”指著紙上破洞,,道:“扣下澧水之域,是為總舵主便于找尋‘忘怒神僧’,,不巧終落入‘過三江’之手……”
他將圖合起,,交予裴中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