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整個洪流城都投入到了災后重建的工作,,大祭司拄著拐杖率領著從眾和醫(yī)師肩負起逝者的遺體處理和瘟疫清楚消殺工作,。
圖南率領著天人援軍趕來時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jié)束,看著眼前的慘狀他還沒發(fā)表感言就被風白玉踢著去做災后的修繕工作去了,。
風白玉已經(jīng)不想再看見任何悲傷,每一份悲傷都會觸動起她的心弦,,她將自己埋入了忙碌的工作,,哪怕自己已經(jīng)整整一個晝夜沒有合眼。她每家每戶做著身體的檢查和分發(fā)物資,,每一家她都詳細囑咐著要注意衛(wèi)生和近期的飲用水要到集中點領取,,看到有孩子的人家她會送上親手繪制護身符。
“嬰童已經(jīng)死了,,孩子以后安全了,。”
“謝謝,,謝謝公主大人,。”抱著孩子的父母激動的握著她的手連聲感謝著,。
風白玉微笑著與他們告別,,莊嚴肅穆好似尊者,踏出一家又向著下一家去了,,街上都是忙碌的人群,,看見這位紅衣公主都會紛紛行禮感謝。
再踏出一步,,她感覺腿部好似失去了支撐的力氣,,一頭栽倒下去,隨行的醫(yī)師和士兵趕忙圍攏過來,。
“我沒事,。”風白玉的胳膊撐著地,,擺手拒絕了同伴的攙扶,,她大口喘著氣,心臟劇烈收縮著,,發(fā)出細微的刺痛,。
“誰說你沒事?!?p> 一只手拽著風白玉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修長雙腿還打著軟,,徑直倒在一灣懷抱中,,陽光中,那人的臉逆著光竟一時看不清,。
“我的身體我知道,,還要去下一家,,請放開我?!憋L白玉嘴上趁著能,。
不由分說,她就被抱了起來,,那人說道:“公主身體不適,,工作就麻煩你們多上點心了?!?p> “遵命,。”
周圍的所有人望著陽光下照耀的男人,,看見了天神臨世,,紛紛下跪,頂禮膜拜,。
行走出數(shù)十步,,風白玉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那張臉孔清秀俊朗,,帶著超脫凡塵的潔凈,,一雙蓮花眼好似灣清泉。
“神君……”
這一刻風白玉知道,,眼前的人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混混沌沌的心澤,而是真正的神君,。
“看來腦子是清醒的,,還知道我是誰?!鄙窬f道,,“你都一天沒休息了,脖子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再不管你,,我就要參加你的葬禮了?!?p> 風白玉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隔著厚厚的紗布,手指上也沾染了血跡,。
“高崇就比你注重身體,,他都睡覺去了,你還在大馬路上逞能,,還有你的那群下屬也是該打,,都不攔著你,。”神君繼續(xù)說著,,他的腳步又快又穩(wěn),,沒多會就把風白玉帶到了一個小院。
風白玉認識這個小院,,是先前從芷陽離宮出來后,,父王安置心澤的地方。
“為何帶我來這,?”
“我只知道到這里的路,。”
神君懷抱著紅衣公主,,一腳踹開關著的房門,,屋內(nèi)潔凈整齊,顯然在他離開后有人打掃過,。
他將風白玉放在床上,,從腰間取下水袋遞了過去:“喝點水,我這里還有從翁城里順來的饅頭,,你可以將就著吃點,。”
“謝謝,?!憋L白玉接過水和饅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心情放松下來后,,整個人都更加關注起自己的身體,饑餓和疼痛開始侵襲過來,。
神君拎了張凳子在她床頭坐下,,微笑著看著眼前的女子大口的吃東西。
“吃完了,?”
沒多會風白玉就將五個大饅頭吃個精光,,可肚子還是咕咕作響:“……還餓……”
“還餓啊,我一會去讓圖南給你送吃的來,。你呢,,現(xiàn)在把脖子上的紗布給我換了,然后再安安心心睡一覺,?!彼麑⒁磺邪才磐滋瑧牙锊坏Я损z頭還有一整套醫(yī)藥工具,,新的紗布,、清創(chuàng)的小刀,、酒精還有一包血竭。
“你會,?”風白玉一邊取下脖子上纏繞的紗布,,一邊問道。
悶了有三四個時辰的傷口沾粘在紗布上,,撕扯的時候她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嘴里發(fā)出輕微的嘶嘶聲。
“我來,?!鄙窬鹕頊惲松先ィ麚荛_風白玉的手,,輕柔但有巧勁的替她揭開紗布,,微熱的鼻息順著衣領吹在她的頸部上,紅衣公主的心瞬間劇烈跳動起來,,她下意識的推了推眼前這個男子,。
“別動,會弄疼你的,?!?p> 他是那樣的專注,沒有使用一絲術法,,就是這樣認真的處理著紅衣公主脖子上那兩處深深的傷口,,祛膿、消毒,、上藥,、包扎,每一步他都是小心翼翼,,認真而又專注,。平日里她受了傷都是用上神殿里的藥丸配上術法敷衍了事,,她從未見過有人如此專注的對待自己身上的傷口,,像是給瓷器塑坯般細膩且專注。
“好了,,要像你那樣用藥丸術法,,肯定會留疤的,我這法子看似原始,,但我找醫(yī)師要來的血竭里也融合了治愈類的術法,,在加上我的精心包扎,保證你的脖子完好如初,?!鄙窬帐爸鴵Q下來的紗布和藥瓶,,“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我的小公主,。”
那人轉(zhuǎn)身正要離去,,風白玉喊住了他:“心澤……他是不是不在了……”
男人停下了腳步,,他的背影挺拔健碩,單在那里好似一張畫中人,,他沒有回頭:“他和我本就是一個人,。”
“可你不是心澤……”
“心澤只是一個名字,,前些日子你不愿意叫這個名字,,現(xiàn)在為何執(zhí)念于心澤究竟是不是我呢?”男人依舊沒有回頭,。
“我……”這個問題讓風白玉無法回答,,她也不知道為何如此執(zhí)著于此,眼前的這個神君溫柔聰靈,,但又是如此陌生和疏離,。
“好啦,別多想了,?!蹦腥宿D(zhuǎn)過臉來,溫暖的笑容洋溢在他潔凈的臉上,,“現(xiàn)在你的首要任務就是休息,。”
這個場景讓風白玉一陣恍惚,,好似心澤剛從黃泉海中出來,,但他們卻換了角色,相似的場景相似的對話,。只是這個男人臉上的笑容如楊柳微風,,風白玉深深陶醉其中,忘記了言語,,她乖巧的點了點頭,,將自己裹進被褥里。
“小公主,,你可以叫我南柯,,這是我的名字。”
一句輕聲低吟飄入耳朵,,風白玉倏然望向他,,那個身影已關上了房門,動作很輕很快,。
“南柯……”念叨著這個名字,,這一刻她的眼眶里涌出淚來,原來那個被阿冶喚作‘心澤’的男人真的在破敗的小屋里隨著心愛的姑娘離去了,。
風白玉抹去眼角流出的淚,,在心里默默說道:“再見了,心澤……”
大道無窮,,歲月無盡,,在一個沒有時間和空間,也沒有光的無限遠的過去,,在一片虛無的時空中,,誕生了一株并蒂蓮花。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團光采擷了這株并蒂蓮花,,過了三萬八千歲,,虛空中誕生了一座山峰,山峰上有兩個頑童,,年歲看似相差半歲有余,。
“師兄,為什么這方天地只有你和我,?”小一點的男孩子問,。
“還有師父?!贝笠稽c的男孩回答到,。
“可我有一萬年沒見過師父了?!?p> 年長的男孩沒有回答師弟,,他轉(zhuǎn)頭跑回小竹屋,從架子上隨意取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隨意翻開的書頁上寫著:
“為‘我’而有為,,以‘我’為無上者,為‘我’之敬愛者,,而無凝滯,,無怨懟于萬物兮,,斯人來歸于‘我’,!”
又過了四萬八千歲,那團被稱為師父的光暈再次降臨,這方天地中出現(xiàn)了陸地,、海洋,、山川、河流,,空中點綴起日月星辰,。
祂對兩位徒弟說:“此方天地已經(jīng)鑄成,爾等替為師好生照料,。這世界雖小,,但自有其個中變化,爾等要順勢而為,,讓其正常生長,,待完全之日為師自會歸來?!?p> “謹遵師命,。”
之后的日子兄弟兩人繼續(xù)坐在山巔,,但現(xiàn)在一切變得有了盼頭,,山下的世界一天天都在發(fā)生變化,植物抽出新鮮的嫩葉,,花朵舒展開片片花瓣,,動物們生下幼崽,鳥兒破殼而出,,一切都是嶄新的模樣,。
某一天師弟和往常一樣隨著晨光起床,他熟練地看向山下,,很快激動的大叫起來,,師兄罵他不穩(wěn)重,可當他望向山下時,,也激動起來,。
那一天,地面上出現(xiàn)了一種被稱為“人”的物種,,他們有著和師兄弟兩一樣的樣貌,,擁有著智慧和頑強的生命,那一刻他們知道這就是師父讓他們守護,、觀察的對象,。在同一天,天穹之外,,萬千靈氣之中誕生出一本無字天書,,落在無想峰巔,,名曰“空賬簿”,他們一拍即合決定用此書記載世間萬千事,、錄萬全之人,。
千年萬載不斷流轉(zhuǎn)變幻,從日月星辰中誕生出三位女神,,從大地之下,、山川湖海之中誕生出自然的神靈,而“人”也不斷的發(fā)展,,他們創(chuàng)造出文明,,又毀滅了文明,隨后誕生了一種名為“死亡”的事物,,一切的變化都被師兄弟二人記錄在冊,,他們從不屬于這個世間,又從未離開過這個世間,。
高天艷陽下,,南柯舉頭望向天穹,沒有一絲云,,蒼鷹振翅飛過天空,。他張開雙臂擁抱著整個世界,蓮花的印記在眉間若隱若現(xiàn),。
“我回來了,,滄夢?!?p> “你回來了,,南柯?!?p> 千里之外的千連城中,,滄夢憑欄遠眺西方,嘴里喃喃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