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年紀大了嗎?半年前你借著我這副身軀親手毀了云際城里的監(jiān)察者,你說他們還如何通報天人動向?”南柯說道。
聽到此話滄夢連連擺手:“罷了罷了,,這事之后再說?!?p> 看著面前各懷心思的二人,,偏宮護衛(wèi)步荒說道:“今日春祭陛下特許增加一艘船從東方入海口入城,,這次無論從規(guī)模還是熱鬧程度上都是空前,,本想多邀請些要員一同前來慶賀,但考慮到羅格部族剛從戰(zhàn)后恢復,,所以就邀請了你們二位前來,。今日在千連城只有六個時辰,方才在海上兩位相信已經得到了充分休息,,礙于時間緊迫還請二位前往宴會盛典,。”
隨機在風白玉和殳禾的身后一團黑氣閃現而出,,虛空中裂開道口子來,,二人轉過身直勾勾地盯著這奇怪的裂開,不祥的預感從心底升起,。
滄夢拍了拍大腿站起身來:“走吧,,帶你們去見識下我們千連城的風貌?!?p> 那一襲黑衣伴隨著輕盈的步伐走入黑色的裂縫中,,隨后南柯走到了猶豫不決的二人中間,他看了看一側的殳禾,,又微笑著轉向風白玉:“沒事的,,滄夢不會害你們的?!?p> 女子的目光一刻也沒從南柯的身上移走,,她回應著那雙眼睛,感覺到渾身上下充滿了溫暖的力量,,紅衣女子點頭以示肯定,,然后沿著滄夢方才的路徑走入了漆黑的裂痕,南柯也跟著走了進去,。
現在只剩下殳禾,,他眉頭緊鎖,眼睛的余光瞥見戴著黑色面具的步荒猶如惡鬼般死死凝視著自己,,只覺背脊骨寒意陣陣,,他下意識提了提劍夾也扎入了漆黑裂縫,。
黑色是一張無盡的網,蒙住了風白玉的視線,,四周靜得出奇,,沒有一絲聲音,這種感覺像極了在洪流戰(zhàn)役中被嬰童拖進的黑色虛空,。她伸出手本能的抓取著,,特別是向著身后摸索,四周空無一物,,本該緊跟在她身后的南柯也沒了蹤影,,偌大的黑色中只剩下她一個人。
“冥府人又在玩什么把戲,?!憋L白玉心里想著,將氣勁集中在胸口,,一股暖暖的熱流在身體內流淌,,她想要喚起體內王劍的精神之力,好像上次一樣帶她脫離這片幻覺空間,??蔁o論她如何凝聚體內氣息,最多只能維持到真氣熱流的狀態(tài),,再往后就無法深入,,就像是大江入窄口,那股氣勁在體內淤積愈多,,風白玉知道不能繼續(xù)強行匯聚,,不然這股氣勁將會如堰塞湖般將自己吞沒。
當停下了凝神聚氣的手,,她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之中,,極端的安靜和無物,使自己變成了一個盲人,、一個聾人,,這種感覺幾乎讓人難以忍受,甚至再多待一秒就能發(fā)狂,。
和她同處這樣境地的還有殳禾,,因為擁有翅膀,在探索完左右之后,,他振翅而起向上飛去,,可無論飛了多久都仿佛碰不到頂,這個男人茫然的懸停在空中,嘴里碎碎罵著,。因為看不見周圍的事物,,他調整了姿勢緩緩下落,翅膀微微扇動著掀起絲絲微風,,可地面卻遲遲不觸及,,殳禾明顯感覺到下落的時間和長度已遠遠超過了上升的距離,可雙腳依舊沒有觸底,,他將劍夾抱在懷中四下環(huán)顧,,這是個前后無限長,上下無限高的空間,,如同夢境可又超出了夢境的詭異之地,。
在這兩個不相容的黑色空間之外,,是一處喧鬧的廣場,,空地上擺滿了座椅,現在這些座椅上只有零星幾個鬼魂和羅格人在敘舊,,正前方是搭建起來的華麗舞臺,,而更多的人們則在廣場的外圍,那里有著熱鬧非凡的集市,,這就是今年春祭的會場中心,。
舞臺的正前方建有一座臨時搭建的二層高臺,滄夢和南柯席地而坐,,他們的面前放上了豐盛的菜肴,,步荒依舊面不改色的站在二人身后三步的位置,這臺子上除了這三人外還有正在施術的步宴歌,。
“為什么把他們困在那個空間中,。”南柯問道,。
“一個小小的考驗罷了,。你知道我的夢想是三族大同,但這十三年的經歷讓我感受到羅格和天人的身軀與冥府人相比還是太弱小了,?!睖鎵艨聪蚰沁吺┬g的步宴歌,“這位不是十長老,,他的能力和精神力在冥府人中并不算出眾,,如果風白玉和殳禾的精神力足夠強大完全是可以突破他設下的虛幻限制?!?p> 冥府人和鬼是兩種不同的存在,,鬼是羅格人死后的魂魄,而冥府人是天地造化中的一環(huán),他們從未出生也從不死亡,,誕生于黃泉之中,,最終也會歸于黃泉,他們天生帶著極強的詛咒和怨氣,,才得以在千連城這個黃泉海圍繞的島上生存下去,,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從上古開始就司掌著羅格人死后的事宜,可這個族群人丁過于凋零,,從黃泉海中誕生的第一代神祇只有十五個人,,他們的后代只有寥寥不到百人,隨著第一代神祇消弭在黃泉海中,,這個族群竟然在漫長的歲月再無新的子嗣誕生,。
南柯望向那個黑袍男人,昏黃的長發(fā)垂在腦后,,因為背對著看不見他的臉,,但這副裝扮一眼就認出了是阿冶臨終時描繪的那個人。南柯屏氣凝神用自己的神識進行觀察,,那人周身被厚重的濁氣包裹著,,里面還參雜著數不清的怨念和血腥味,強烈的惡心感襲擊了南柯的神識,,他下意識捂住口鼻不住干嘔起來,。
“師兄你怎么了?”滄夢關切地問道,。
南柯擺了擺手,,將神識重新收回自己的體內:“沒事?!?p> 還不等南柯說話,,滄夢就說了起來:“你是在觀察步宴歌這小子吧,他是步荒的弟弟,,冥府人的天資是靠從黃泉海中帶出的怨氣和詛咒的純碎度來辨別的,,他身上濁氣過重,只能說是平庸,。上天對他不薄,,在極其難修的空間術法上,他也算天賦異稟,?!?p> 白衣神君聽罷陷入了沉思。
而在那虛無的純黑空間中,,風白玉索性坐在了地上,,她發(fā)出生無可戀的聲音:“有人嗎,?南柯……殳禾……陛下……”
無人應答。
女子將手放在那串有大又丑還很笨重的千眼菩提上,,纖細的手指慢慢摩挲著菩提未經打磨的粗糙表面,,因為沒有經過過多的處理,上面還有扎人的小刺,,這細微的觸感提醒著她這具軀體是真實存在的,,并不是只有靈魂進入了這片空間。
絕對的虛無里時間也失去了意義,,她站起來又坐下,,躺下后又滾來滾去,她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束光,那束光在這絕對的黑暗中是那樣刺眼,,她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顧不上更多瘋也似的跑向那團光亮。
那團光逐漸變大,,她奔跑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隨著一陣刺眼的強光,,風白玉本能地閉上雙眼,。
“公主,公主,?!倍厒鱽硇△叩穆曇簟?p> 風白玉睜開眼睛,,發(fā)現自己正躺在地上,,她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一陣眩暈襲擊了她的大腦,,小鬟扶著她的背好讓她的女主人不再跌倒在地,。她揉了揉腦袋,血液逐漸回流到大腦,,眩暈感開始消退,。
“公主,要不要喊醫(yī)師來看看,,你突然就暈倒了,,這可嚇壞我了?!毙△邷販厝崛岬卣f道,。
“我沒事,你不要擔心?!贝竽X已經恢復了運轉,,紅衣公主站起身來。
四周是一片熟悉的場景,,上好的水曲柳制作的衣櫥和斗柜,,帶著南疆樣式的楠木花雕大床,松木的椅子和書案,,一排兵器架,,不過上面沒有一件兵器,四面的墻壁刷上了米白色的漆,,因為有了些年頭顯得有些黃土的色澤,,墻上掛著一幅畫,畫上是一位身著白色道袍的年輕男子,,他梳著簡易發(fā)髻,,面容古樸,身形帶有仙氣,,畫面上為了凸顯是為仙君,,四周重巒疊嶂,祥云縈繞,。
見女主人醒來后站在屋內發(fā)呆,,小鬟取來斗篷給她披上,笑嘻嘻地說道:“公主,,今天是你十五歲的生辰,,王上特地為你舉辦了慶典,再不出發(fā)就要遲到了,,不能讓大家都等著呀,。”
“啊……”聽到小鬟的話,,風白玉回過神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好,,走吧,。”
年輕的主仆二人穿過長長的宮內巷弄,,遇見的宮人們紛紛祝福公主生辰快樂,,洪福齊天。
正當要走到會客的大殿時,,一個宮人驚慌失措的從后門跑了出來,,看見迎面走來的風白玉,,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公主殿下,你千萬不要去大殿,?!?p> “發(fā)生何事了?”
“有一個冥府人突然出現在大殿內,,他的樣子特別嚇人,,滿朝文武官員都拿他沒有絲毫辦法,他就那樣憑空出現,,鬼魅一樣,,好可怕?!笨磥硎钦娴氖艿搅四蟮捏@嚇,,宮人說起話來都顯得磕磕碰碰。
“哪位更要去了,,我得保護父親,!”
風白玉義正言的說著,她推開慌張的宮人就要往殿里闖,,怎料那人突然一把拽住了風白玉的褲腳:“公主,,那個冥府人是沖著你來的,他說,,他要你嫁給滄夢皇帝為妃,。”
“??!”聽到此言風白玉停下了腳步,這一刻她非但沒有繼續(xù)往前走,,反而向后退了兩步,她一手揪起跪倒在地的宮人問道,,“冥府使者還說了什么,?”
“他說,他說讓王上挑選出讓他滿意的女子,,不然就要公主您嫁給陛下,。”宮人顫抖著說著,。
風白玉搖了搖頭,,一個念頭充斥著她整個腦海:‘不行,我不能嫁給滄夢陛下,,可是什么樣的女子能讓冥府使者滿意,?’
她看了看身旁的小鬟,,‘這個不行身材瘦小干癟,長得也不夠漂亮,。父親最近寵幸的那個宮女挺不錯,,可是父親肯定舍不得?!?p> 各色羅格美人在風白玉的腦海中瘋狂出現,,再一個個被她否決,就在這時一個身著粉色衣服的美人出現在她的腦海中,。此時風白玉已經和小鬟往回走了數百步,,她問著自己的貼身侍女:“流云將軍家里是不是有個美人?”
小鬟想了會,,點點頭:“是的,,三年前將軍從南疆帶回來的女子,特別的美麗,,而且人也年輕,,好像就比公主你大四五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