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白衣男子(6)
滿滿的心思,,仿佛是一下子就跳躍到興奮之處,九小寒簡直是從眼神到心底里,,都泛起了如同金銀般的閃亮驚喜。于是,,抬頭仰望著比自己高出一頭多的皇甫安,,再次從頭到腳打量著衣裝如此樸素的小郡王。
九小寒有點疑惑,,如果,,這“小六爺”果真如傳言所說的,是被困失蹤于此的,,勢必是時時刻刻都想著如何才能要逃出去的,。可是,,眼下看這樣子,,這皇甫安身處的境況,要么,,是在這一群墓底死囚犯的隊伍里“體察”著所謂最底層“民情”的勞苦生活,,要么,就是……他自己暫時根本就不打算離開這里,。不然的話,,為什么那一臉橫肉、兇暴無情的官靴彪漢要對他唯命是從,、卑躬屈膝呢,?
如此想來,這個小郡王的身上,,一定藏著更加不可告人的巨大秘密……
九小寒先前原本還對人家心生著十分厭惡的,,然而,此刻,,卻又為了那可能的尋藥捷徑,,不得不趕緊裝出了一副阿諛奉承的聲調(diào)和企圖巴結(jié)的好意來:“是是是!剛剛,,確實,,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了,!”
聽到九小寒的話風轉(zhuǎn)為溫和的強調(diào),,皇甫安點點頭“嗯”了一聲,氣性明顯消了一些。
就算是,,在自己的骨子里,,再充滿著天生的傲慢和優(yōu)越感,但是,,皇甫安倒是有一點比較好的地方,。那就是,只要對方愿意低頭,、肯服軟,,只要對方?jīng)]有一直和他硬碰硬、沒有一直僵持不下得跟那茅坑里又臭又硬的大石頭似的,,皇甫安大都會先放過對方一馬的,。
當然,關(guān)于這一點,,皇甫安也是分人下菜碟兒的,。
對于自己那位同父異母的仆生庶出九弟弟皇甫翊,皇甫安可卻從來沒有一絲一毫地心慈手軟過,。
“畢竟,,您看……”
九小寒象征性地狠勁眨了眨自己的那雙異于常人的眼睛。
由于受到了那塊劍穗玉佩所綻放出來的光芒,,九小寒的眼眸已經(jīng)由藍轉(zhuǎn)白,,有點像個半盲人似的。
“您看,,小的這眼力,,天生本就差得很!因此,,也從來沒見過城主大人的,!因此,小的事先也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小郡王來,!還請小六爺贖罪,,才是啊,!”
?。?!
沒想到,,這俊俏的小家伙,倒還是很機靈的,、蠻懂得識時務(wù)的嘛……
皇甫安頗感滿意地又點了點頭,,繼續(xù)把玩著手里的劍穗玉佩,,甚是歡喜不已。
九小寒微瞇著眼角,,一來是為了不讓那玉佩異常的色彩再刺痛自己的眼睛,,二來是為了不讓皇甫安察覺到自己眼神本后心底里的真實想法。
九小寒望著皇甫翊如獲至寶的神情,,接著說道:
“沒想到,,這個小玩意兒,能入的了小六爺?shù)姆ㄑ?!雖然,,這寶貝,是小的的身份象征,,但是,既然,,它能讓小六爺如此心悅,,不只是說明了,它和您是果真有緣,,也更加是小的修來的福氣啊,。小的心甘情愿將其奉上、送給小六爺??!”
“呵呵!本王就喜歡你這種懂事兒,、又有眼力見兒的,!”
皇甫安確實對各種怪怪的奇珍異寶有著收藏的嗜好,將劍穗玉佩擎在手掌中,,來回地仔細欣賞著,。
“多謝小郡王對小的的賞識和夸贊啊,!這日后,,小的愿意鞍前馬后、赴湯蹈火,,護六爺周全,!”
九小寒口中一套一套的,信誓旦旦地頭頭是道兒著,。
九小寒那股子吃了秤砣鐵了心,、想要“抱住”皇甫安這條“權(quán)高富貴大象腿”的真誠勁兒,竟然,,把那皇甫安忽悠得還真有點暈頭轉(zhuǎn)向,、飄飄然的感覺了,。
于是,皇甫翊再次俯身下來,,舉著那塊玉佩,,耐心向九小寒解釋道:“你這小修兒,肯定不知道,,這寶貝的來歷吧,!”
“小的愿聞其詳!”
“這可是世間極為罕見的硫磺玉啊,。自古以來,,玉石、翡翠之類的材質(zhì),,是最怕硫磺的了,!然而,這種玉,,此前只是被記錄失傳已久的一本名叫《異物志》的上古圣書中,,傳說是當初創(chuàng)世神盤古開天辟地之時,灑下的汗水,,滲透在了這蚺帝墓附近一帶的硫巖石斷層之中……”
“盤古正神的汗珠子滲透到巖石而成的,?嚯!”九小寒驚訝道,,“這……話說,,也得有一萬多年了吧?”
然而,,九小寒心想的是,,那些古人們口口相傳、如今大多被坊間認為是僅僅存在于神話傳說之類的東西,,如今早就沒有人親見親歷過了,。雖然說,因而萬萬不可全信,,可是,,單單就從自己和“子玉”碰到的那兩只巨型雌雄雙蚺以及冬眠著的數(shù)百只幼蚺,還有現(xiàn)在自己身處的這個到處刻有著蚺身人面像圖騰浮雕的地谷墓穴看來,,恐怕,,有些古書典籍記載的內(nèi)容,還是可以信一信的,。
“喲,!看不出來啊……原來,你這修兒,,對上古之說,,也是略知一二的嗎,?!”
皇甫安似乎感覺,,二十多年來,,可算是找到了個相信自己話的知己一般。
此前,,平日的時候,,自己在義安郡城府里但凡多說一點半點,關(guān)于上古神仙的話語,,都會被城主父親一通訓(xùn)誡,。皇甫若舟一向是不信這些“無稽之談”的,,素來也一向是在城府內(nèi)外禁止家人和下人們討論這些事情的,。
這也是為什么自打一開始,皇甫安就不太相信,,九小寒是自己父親派來的死侍,。
因為,自己父親根本就可能擁有這種材質(zhì)的玉佩,,也就更不能拿這種東西親手賜給自己麾下的那些傭兵們了,。剛剛皇甫安那么問,,只是,,為了找個借口、威懾著嚇嚇九小寒,,讓九小寒說出實話,,罷了。
因此,,當皇甫安聽到九小寒居然懂得這些上古典故,,甚為大喜,趕緊親自給九小寒卸下了手銬腳鐐,,和九小寒肩并肩著聊了起來:“所以說啊,,你這物件的原料啊,少說一萬年,!能夠耐得住硫磺的強勁腐蝕,,并且在色彩上還能與硫巖渾然一體,不是上古之神所留下了的圣物,,又怎么能有如此的天然奇異呢,!小修兒,你說呢,?”
皆說渾然天自成,,不知汗自盤古翁,,世人多圖名利爭,終究不過一抔坑,。
“小六爺說得正是,、正是!”九小寒連忙附和著,,微微點點頭,。
不過,這會兒,,九小寒也才忽然回想起了:
自己的三師兄在臨終之前,,還曾經(jīng)手攥著一枚那枚“密”字令牌,轉(zhuǎn)交予五師兄,,并讓他速速發(fā)信號通知大師兄,,此處異常,要及時收伏蚺妖,、救出小郡王的,。
那么,也就是說,,師父應(yīng)該是認得他們那塊“密”字令牌的,,并且,或多或少,,師父應(yīng)該是與那義安郡城主和這位城主之子有著十分密切的淵源,,才是。
要不然,,為何,,那兩位已故的死侍兄弟生前那么篤信,師父只要見到令牌,、就定會出手而助他們哥倆一臂之力呢,?只是,可惜了,,那密令,,也早已隨著那誓死也要為兄長報仇雪恨的侍衛(wèi)小哥一并被吞入了那條巨蚺腹中了。
同時,,從與眼前這位小郡王剛剛的那段對話中,,九小寒可以得知,這皇甫安對于自己并不是領(lǐng)了他爹懸賞救子的告示而來的奇人義士,,反而,,恰恰顯得有些慶幸似的。
如此看來,,也就意味著,,皇甫安在這蚺帝墓中的情況,,多半是不希望讓他爹知道的;說不定,,八成,,皇甫安也是不想那么快地被他爹發(fā)現(xiàn)、被救回到郡府中的,。
那么,,一旦是這樣的話,九小寒先救子討賞,、再尋藥救師的打算,,恐怕,就要泡湯了,。
此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如果,,持有密字令牌的兩位衛(wèi)軍死侍小哥,不是義安郡城主的人,,那他們到底是誰的人呢,?會不會是師父曾經(jīng)的某位“金主”呢?
九小寒越想越后悔,,在過去呆在清心觀的日子里,,自己往往太過于“聽師父話”、太過于“安分守己”了,。以往,,師父不讓九小寒知道和參與的那些事情,,九小寒一定不會主動打聽,、也從不為難和糾纏自己那些經(jīng)常在外出生入死的師兄弟們——當然了,無意間聽到或撞到了的情況,,除外,。但,縱使是那樣,,九小寒也能夠做到非禮勿問,!
但是,如果,,皇甫安就是能夠幫助師父的“金主”,,或者是認識師父的“金主”,那么,,九小寒就不用像是沒頭蒼蠅似的,、急病亂投醫(yī)了,!
想到此處,九小寒剛要開口試探,、企圖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卻又被皇甫安手中把玩著的閃光玉佩給晃得有些睜不眼睛了。
想必,,如若,,換做是有旁人在場,見到自己的這雙又藍泛白的眼球,,大都會觸目驚心,、認為自己是妖怪吧!
幸好,,這一心只是撲在奇珍異寶的小郡王,,見多識廣,對自己的異目能夠見怪不怪,、視而不見,,倒是讓九小寒心安了不少。
然而,,要是,,先前那個官靴彪漢和關(guān)在這鐵籠子的死囚們,發(fā)現(xiàn)了九小寒因光線而變色的怪眼,,還不知會如何殘虐地對待呢,。
“小修兒,你看,,這寶貝的質(zhì)地,、這硬度、這成色,、這紋理……”皇甫安一時間太過興奮了,,然而,無意間抬眼時又正好瞄了一眼身旁,,因怕光而將視線避開到另一邊的九小寒,,才稍變平靜些,“不好意思啊……本王一時忘記,,你看不清了,!”
看來,這皇甫安,,雖然有時喜怒無常,、情緒陰晴不定的,但,至少還不是像負責管理死囚們的那位官靴彪漢樣,、那么兇蠻無情,。
九小寒微瞇起眸子,側(cè)回臉來,,對皇甫安不失敬意地笑了笑:“無妨,!無妨!可見,,這寶物的上古圣光,,小的自然是無福消受了。小六爺,,恕小的直言,。這么稀有的物件兒,您還當是小心收藏起來,,才是,!若是被那些貪了心的惡人奪去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你說他們呢……,?”
皇甫安聽懂了九小寒的言外之意,一邊順手往懷里揣好了那上古玉佩,,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土污漬,,一邊又看向那始終敞開著門的鐵籠子外面空蕩蕩的墓穴通道。
皇甫安的臉上又露出了此前的傲慢和不屑來,,泛白了一下眼皮,,冷哼了一聲:
“他們吶,哼……不敢,!”
這些死囚,,原本都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重罪,被義安郡城主判下了三代不可上訴,、不可推翻的鐵案的,。所以,但凡是,,如今誰人能他們活命,,他們就認定會為誰效命,。
就算是,,他們當中,有人鐵了心,、被鬼迷了竅,,就是一味想要偷竊了皇甫安的錢財后、逃出蚺帝墓,那也是屬于異想天開的事情,。
可是,,出了墓道口,一個常人是無論如何,,也過不了那些巨蚺“把守”的要塞關(guān)卡的,。
就算是,能夠像是當初被俘在墓室棺材的皇甫翊那樣,,如此“僥幸”地溜出墓穴,、又從蚺口脫險了。然而,,最后,,他還是掉進了地下錯綜復(fù)雜的那黑狼洞中。
九小寒竟然沒有想到,,小郡王剛站起來,,回身就朝著地上的自己伸出了一只手臂:
“起來!你以后,,就跟在本王身側(cè)吧,,做個古玉聊伴兒!封你個什么職務(wù),,好呢,?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九小寒,!師承……呃……”
九小寒差一點就要自報家門了,然而,,此處又不知撞了邪,,猛然間多留了一個心眼兒,
“雜學(xué)派,!”
“雜學(xué),?”皇甫安再次打量起立在面前、道袍在身,、氣質(zhì)有加的九小寒來,,“有趣!難不成,,你還打算無師自通,、得道修仙呢?”
“小的,,沒別的嗜好,。打小就是酷愛找些別人不怎么看的古籍、典故、野史什么的……”
“你可懂風水,,抑或是,,分金定穴之術(shù)?”
“略知一二,!”九小寒謙虛道,。
“哈哈哈!甚好,!甚好,!”皇甫安興奮地開懷大笑起來,這笑聲在墓道里回蕩著,,聽起來還真有些瘆人,,接著便決定,“既然,,你是個勵志要自學(xué)成才的小修兒,,不如,暫歸入我小六爺門下,、先做個食客門生,。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