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兒,,她就是家屬,?!睍浥c婦女主任一進院,,正看見那老太太狼吞虎咽的樣子不免有些生疑:“你是那里人,?”
老人終于放下了碗筷,,用骯臟的手一抹嘴巴操著誰也拿不準的口音說:“我是大東干飯盆的,?!?p> 大東干飯盆是渾江的發(fā)源地,,那里歸大陽岔鄉(xiāng)。
“這么說你是大陽岔的了,?”婦女主任看出了書記對她的厭惡,,主動尋問著:“那里離這并不遠,你女兒丟了一個多月怎么才找過來,?”
“俺并不知道她還活著,,更何況俺家住在大溝里,并不歸大陽岔管,?!?p> “說說你女兒出事兒的前后經(jīng)過吧!”書記不想聽她廢話直接了當?shù)膯枴?p> “一個月前下大雨,,我們娘倆所居住的地窨子被山洪沖走了,,我的女兒也在其中,。”
“你確定她是你女兒,?”
“當然是了,。”
“把身份證給我看看,?”小潔子(婦女主任)說著伸出了手,。
“俺家被大水沖了,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崩咸粩傠p手,無奈的說,。
“你住在地窨子里,,那么你是盲流了??赡憷霞以谀强倳腊??”
“俺是山東膠州人,六五年由關(guān)內(nèi)闖關(guān)東過來的,。一路要飯來到了這里,,一頭就扎進了深山老林之中。即沒有落戶也不種地,,常年靠打獵與采摘山上的東西過活,。年輕時都是他爹每月出山一回帶些應(yīng)用之物維持,。等珍珍長大了就由她出來賣些山貨再買東西回去,。要不是因為她被洪水沖了,俺這一輩子也不會出來的,?!?p> “什么,你們就是傳說中山里的野人,?”我們吃驚的看著老太太,。干飯盆是個充滿了傳奇色彩的地方,那里有大面積的原始森林,,也是國家自然保護區(qū),。周邊地區(qū)的人們常常偷去那里採山菜揀蘑菇,可那里常常會出現(xiàn)詭異事件,。迷路了,,丟東西了等等。更可怕的有人在那里見到了野人,,渾身上下毛絨絨健步如飛,。
“什么是野人,就是沒有戶口的盲流而已?!崩咸苫趴侄兊钠届o:“孩子沒了我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可女兒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我自從小時候進的山就沒有出來過,這次費了好大勁才走了出來,。延河一邊要飯一邊打聽著有沒有見到被山流沖下來的女人,。老天不負啊,!”
說到這里她在度的激動起來,,流著淚繼續(xù)說到:“我終于又見到了女兒?!?p> “她的話可信嗎,?”小潔子小聲的問書記。
“不知道,,現(xiàn)在她男人在世上出現(xiàn)過,,可已經(jīng)死了。她的女兒出現(xiàn)過可又失意了,,不行明天帶她去大陽岔與灣溝碰碰運氣看有沒有人認識,。”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我連忙問到,。家里已經(jīng)多了一口人,兒子跟珍珍也熟了,。如果再多個老太太那不更麻煩了,?
馬書記往屋里瞅了瞅:“先在這里將就一宿吧!明天村里想辦法,。這事兒得通報鄉(xiāng)里,,兩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真是麻煩?!?p> 最麻煩的卻是我,,無形之中又添了個老太太。桂香無奈的拿出一套破行李,,珍珍燒水給她洗了個澡,。母親怕孫子晚上不安全接了過去,又送來了幾件自己不穿的舊衣服來:“就你干的好事兒,,弄了一堆羅索回來,?!?p> 桂香更是恨的牙根直癢癢:“明天你別上班了,一定想辦法將這娘倆弄走,。咱們家又不是收容所,,什么人都往這里塞,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你小聲點兒別讓珍珍聽到,。”我連提醒著桂香,,并且問到:“這些日子我見小合子總往這兒跑,,你沒探探她的口風?”
“怎么沒問,,可她象個啞巴似的只搖頭,。大姨家小波子也來了兩回,她還是無動于衷,。一個山里的野人還想找個什么樣的,?”桂香埋怨著說。
“野人,,你看珍珍象個常年住在山里的野人嗎,?”我滿是疑惑的說:“還有那個老太太,剛才洗完澡回來時看見她長的并不丑,。而且珍珍也沒有了剛才的陌生,,象是非常熟悉一樣親近?!?p>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她并不是失意?”桂香疑神疑鬼的問到,。
“我怎么知道,?”
大陽岔鎮(zhèn)很小,,一抓瓜子從東就能走到西,。街道邊的買賣鋪戶我們都走了個遍,根本就沒有人認識珍珍,。下一站是彎溝鎮(zhèn),,這里可比大陽岔繁華了數(shù)倍。進鎮(zhèn)的第一家鋪戶的男老板一下子就認出了她:“珍珍下山了,,你這次可比以前時髦多了,,是不是找了婆家?”
男老板嘴很頻,,邊說邊上下打量著我們進來的一行人,,最后他將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只停留了片刻又搖了搖頭:“幾位需要點兒什么?”
“每人來瓶汽水,?!编l(xiāng)里的一個干部從包里掏出了十塊錢:“老板認識這位姑娘?”
“當然認識了,,這姑娘經(jīng)常在我這里買東西,。諸位從那里來,是怎么認識她的,?”
“她呀,!”文化人終歸比鄉(xiāng)下人心眼多:“在我們那里犯了點兒事!問題絕對不大,,絕對夠不成犯罪,。但是她失意了,對于以前的事情忘記的一干二凈,。我們對于她的了解等于0,,這才不得已四處打聽一下?!?p> “你們是公安,?”老板立即警覺了起來。
“不是,,”鄉(xiāng)干部拿出了證件遞了過去:“這件事不牽扯到刑事,,只是一般的民事。說實話只是為了登記結(jié)婚而沒有合法的身份,。如果有有力的證據(jù)證明她是合法公民就行,。我看到你應(yīng)該認識她,你知道她的一些什么哪,?”
“原來是這樣的,,”老板仔細的看明了工作證,終于放下了心:“珍珍來過我這許多次了,,可她真正住在那里還真不知道,。”
“那她姓什么你總該知道吧,?”
“不知道,,她前年跟父親來的第一次,后來這幾年她自己來,,據(jù)說是父親沒了,。這姑娘嘴很懶,我只知道她叫珍珍,。她的父親叫老憨,,我還第一次聽到過這個姓氏,,據(jù)體姓什么我還真不知道?!?p> 山東那面也發(fā)回了消息,,年代久遠已無有查起。這是一個星期后的事情了,。這娘倆還是住在了我家,,只是鄉(xiāng)民政負責了相應(yīng)的伙食費。她們住在我家,,全賴于珍珍這孩子,。第一是她勤快干凈,還有便是我們熟悉,。最主要一點是她特知道分寸,,在我與桂香面前她對我總是冷冰冰的。即便是我倆單獨相處她也特別矜持,,從沒有半分的逾越,。
事情再度擱滯了下來,有了鄉(xiāng)里的資金撫持,,這娘倆又理直氣壯的住了下來,。
李老三離婚許多年了,雖然他有燒窯的手藝,,怎奈國家出臺了保護農(nóng)村耕地的政策,,他也沒有了用武之地。反正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索性就放蕩了下來,。按理說五十歲的男人應(yīng)該再續(xù)一房,怎么也能解決一下生理問題與孤單寂寞,??伤伊艘粋€,卻是因為懶而給餓跑了,。我們兩家雖然是鄰居,,可很少來往,當然是年齡上的代勾,。這幾日正是蘑菇的採摘旺季,,珍珍與那老太太吃了飯便往山里跑,採多了便拿到集市上去賣,。這樣也好,省的她們總在我的面前直轉(zhuǎn)悠,。
“小四兒下班了,?”我推著自行車剛進院,,就見李老三正幫著那娘倆挑蘑菇。
“下班了,?!蔽蚁笳餍缘幕亓艘痪洌M屋跟桂香小聲的問到:“他怎么來了,,不是想打那老太太的主意吧,?”
“八成是,這都好幾天了他總是跟著那娘倆上山去市場的,?!惫鹣阏f著向外瞅了一眼:“你再別老太太老太太的叫了,她要是收拾一下比咱媽年輕多了,?”
“怪不得那老色鬼也動了春心,。”正說著就聽到外面響起了小合子喝醉了的聲音,。
“珍珍今天沒少揀哪,!我來幫你挑挑?!闭f著里撩外斜的坐在了珍珍身邊:“你長的真漂亮,,咱倆交個朋友吧?”
這家伙真是喝多了,,邊說邊趁機抓住了珍珍的手,。
珍珍狠狠的甩了下手,站起身便向屋里走,。
“珍珍我愛你,,你知道嗎一天到晚無論干什么我的腦海中都是你的影子?!焙献舆呎f又站了起來,,伸手想拽珍珍。
“小合子你是不是喝多了,,有事兒等你明天醒了酒再說不行嗎,?”李老三平時都少言寡語老實巴交的,今天竟然管起閑事兒來了,。
“老色鬼你他媽的算那根蔥,,竟然敢管老子的閑事了?!焙献诱媸亲砹?,平時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模裉鞆堊炀褪桥K字,。并且瞪大了眼睛想要打架一樣,。
“小鱉崽子你他媽的酒進了人肚子還是進了狗肚子,,看老子今天不收拾你?”小合子一來老太太已經(jīng)陰沉著臉了,,又見他對女兒動手動腳的早就怒火中燒了,。李老三對這一切自然是看在眼里,這也是表現(xiàn)的最佳時段,。他邊說邊一伸手抓住了合子用力往回一拽,。
合子本來就站不穩(wěn),再被人一甩竟然結(jié)結(jié)實實摔在了水泥地磚上,。一下子口鼻都涌出了鮮血,。我在屋里看的真真切切,連忙往屋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