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別想盤他一拳,。
她表情急速變化,,真的要哭了。
柳乘風注視著她身上的衣服和腦后的金屬線,,線管里的水體流動不再閃爍炫目的各種顏色了,,也就是說,她的情緒變化不再出現(xiàn)漏電現(xiàn)象,,看來自己搞對了,。
“回家吧,回去記得在上面鍍一層氧化膜,,鐵是很容易生銹的,。”柳乘風仰靠在座椅上,電子眼的紅光定格住,,也不知在想什么,。
柳秧重新發(fā)動了車子,然后從懷里取出一個女士必備折疊鏡,,一圈霓虹燈帶將折疊鏡映襯的如同修仙寶貝一樣,。
她對著鏡子擠眉弄眼,表情也從微喜變成狂喜,,繼而是驚愕,。
太帥了。
自己先人剛才那刷刷兩下真是帥呆了,,比那些糊弄仿生人的賽博醫(yī)生靠譜多了,。
自己再也不用擔心被手魔擼了。
……
進入銹城,,老天爺就開始哭哭啼啼起來,。
連綿的大雨像珠串一樣從天垂下,在地面撞擊出一個又一個水花,。
但這一點也不影響這個城市的喧鬧和繁華,。
人們穿著各種奇裝異服行走在街頭上,夜光刺身,、光學迷彩,、神經(jīng)發(fā)髻、機械變體,、纖維道袍……
各種光學污染刺激著神經(jīng)細胞,,不少人都打開了封堵感官的義體組織,求個清凈,。
偶爾有些人湊在一起,,說著柳乘風聽不懂的話。
但從他們鬼鬼祟祟的模樣就大致能猜出他們在進行見不得人的PY交易,。
他抬頭仰望,,櫛次鱗比的高鐵高樓環(huán)繞著一圈圈全息影像。
比如,,有著幾十層樓高的智械道士正在演練“太極八卦掌”,,每打完一個動作,就有無數(shù)光點從全息投射口噴出,,為他打出層層掌印,。
更甚至,體表綴滿花草樹木的電子鯤鵬仰天長鳴,,繞著城市高空飛行,,它們的飛行軌跡看似毫無規(guī)律實則僵硬死板,。
凡此種種,目不暇接,。
阿福將車停在了一個稍顯安靜的街角,,街角兩邊是返古造型的閣樓,木制格柵上閃爍著仕女沐浴,、茶肆賭坊的電子廣告,。
街角頂上的霓虹燈光為這個街道點綴了一種紫與紅的色調(diào)。
“哈哈,,總算到家了,。”
柳秧沖了出去,,為柳乘風打開了車門,。
然后領(lǐng)著他向前走了十米,又向左拐了個彎,,進入到一個黑暗的巷尾,。
當柳秧駐足的時候,他也駐足,,望著面前不時冒出電流火花的霓虹招牌,,他傻了。
“柳家扎紙店,?!?p> “本店主營扎紙燒靈,祭奠亡魂,,拜佛敬神,,夜光金元寶每個1太歲幣,電子道童每個10太歲幣,,鞍馬牧牛每頭20太歲幣,附雙修軟件的72群妃宴每套100太歲幣…仙宮道觀扎紙建模,,價格面議…”
后面的內(nèi)容,,柳乘風都不忍心去看了。
“你帶我到這里,,是準備給我送葬,?有沒有好介紹,那72群妃宴,,我看還行,。”
柳秧面頰微紅,,急忙召喚靈童修改了皮膚上的義體金線,,一道微弱霓虹在面頰上閃過,立刻遮住了她的面紅。
“先人,,你在說什么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還是要向你解釋一下,?!?p> “我在聽呢?!?p> “扎紙可不是迷信,,而是科技,我接到訂單,,還得下一番苦功夫,,比如進行數(shù)字建模,燒模塑形,,還得購買那些貴死人的電器元件,,我是在掙口稀飯錢,真的不容易,?!彼砬闊o辜無比,可眼中寫滿了倔強,。
“算了,,我沒空和你掰扯這些,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們也別干站在這里,,都快淋成落湯雞了?!?p> “哦,,對對?!彼诡佉恍?,直接推開了鐵柵欄,領(lǐng)著他向里面走去:“先人,,千萬不要見外,,以后就把這里當成自個家?!?p> “這丫頭出門不知道鎖門的嘛,。”他暗暗搖頭,。
當柳乘風踩進去之后,,店內(nèi)的房梁上立刻亮起兩排燈管,,燈光照射出淡紫色的光芒,再搭配房頂上懸吊的電子燈籠發(fā)出的紅光,,整個店面都透著一股陰氣,。
而進門之后,店內(nèi)深處的墻壁上懸掛著一面一人多高的電子牌位,,閃爍著金色光芒的‘奠’字真是扎眼,。
店內(nèi)的環(huán)境無比破舊,還堆滿了各種扎紙的物件,,像是各種金屬箔紙,、劣質(zhì)仿生骨、二手驅(qū)動盤,、覆面人偶…
應(yīng)有盡有,。
他站在門口,幾乎無法下腳,。
“不好意思,,很久沒收拾了?!绷砩炷_將滿地的雜物推到了墻邊,,開墾出一條直達奠字牌位的路來。
她從懷里取出了那個之前盛裝過柳乘風大腦的玻璃缸,,然后恭恭敬敬地擺在了奠字牌位下,,又點燃了三根電子香,插在了香爐上,。
三簇繚繞的煙火向房頂上竄,,飄出不到一米,就分解為散漫的光點,,消失不見,。
她閉上雙眼,雙手合十,,拜了拜,。
整個過程如行云流水,顯然她常干,。
柳乘風怔神的時候,還在想她是怎么將那么大玻璃缸藏在身上的,,檢索分離芯片中的信息,,他猜測柳秧的身上應(yīng)該有‘分子壓縮器’這樣的科技產(chǎn)品。
人頭大的玻璃缸,,壓縮一下,,頂多算個空心玻璃球,。
“先人,你要不要拜一拜,?!彼岄_了身子,表情有些肅穆:“柳家就只剩下這個玻璃缸了,,這也算是唯一的遺物吧,。”
再怎么說這玻璃缸陪伴了自己一千多年,,做人不能忘本,,他當然得拜。
柳乘風走了上來,,電子眼鎖定了玻璃缸上的紅雙喜字帖,,往日的幸福仍舊歷歷在目,仿佛昨日發(fā)生,,他想起自己愛人常說的一句煽情話,。
“那些愛過我的和我愛過的,都不應(yīng)該被忘記,?!?p> 我涼的那天,她們一定哭成了淚人,。
而橫跨千年,,柳家后裔還能將自己的大腦帶在身邊,并保存完好,,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可現(xiàn)在真復活了,他又懷疑自己復活的目的是什么,。
自己早該死了,,真的成為了‘嵐’的數(shù)字義體,也許并不是一件多么壞的事情,。
這個想法一出現(xiàn),,他的腦神經(jīng)就仿佛被抽了一下,急忙剎住了,。
如果自己真的這樣放棄,,怎么對得起將自己保護了一千多年的柳家血裔們。
他抬起雙手合十,,鼻子點在指尖上,,閉上了金屬眼瞼,不知在思索什么,。
柳秧陪著他站了一會兒,,然后幽幽一嘆,,轉(zhuǎn)身去收拾那些雜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