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殘酷的時代
昭陵,,穿過陵寢前神道的大白、小白兩匹白馬的雕像,,生性活潑的宛仙又開了話匣子:“裕如,,你知道嗎,?這兩匹馬可來歷不凡呢,,據(jù)說,清太宗皇太極打天下的時候,,就是騎著這兩匹白馬馳騁戰(zhàn)場的,,皇太極,你知道嗎,?”
“喔,,我在電視上看過,是一個很多情的君王,,但是,,我看歷史書才知道,他和他的愛妃海蘭珠年齡相差很大,,而且皇太極娶海蘭珠之前,,已經(jīng)有了十多個妃子了,真不知道,,這樣怎么產(chǎn)生愛情的,?”裕如怔怔地凝視著白馬,不由得浮想聯(lián)翩起來,。
“好了,,我的大小姐,既然想不通,,就別想了,,你答應(yīng)的,還要幫我找到這塊玉佩的另一半,,所以我們必須要到昭陵的妃子墓園,,只有在海蘭珠的墓地里,我們才能找到它,!”宛仙笑語盈盈道,。
兩個女孩手拉手,沿著松柏鋪成的甬道,,只身來到孤零零的妃嬪墓地,忽然間,,隱隱只聽到,,耳邊連續(xù)響起了陣陣激烈的人喊馬嘶聲。
“宛仙,,你聽到了嗎,?遠(yuǎn)處有人騎馬沖過來了!好多人,!”裕如雙眉緊蹙,,隨著越來越真實(shí)的馬嘶聲,,恐懼地大叫起來。
“姐姐,,你怎么了,?”朦朧之中,當(dāng)裕如急促地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亦如一場夢境。
一望無際的科爾沁大草原,,眼前以為拉著自己手的小女孩,,圓圓稚嫩的臉蛋,額頭上倒映著珍珠流蘇,,身上套著紅紅的皮衣小襖,。
“原來是一場夢呀!”裕如不由得緩緩地伸了一個懶腰,,使勁地揉了揉眼睛,,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眼前的一切,,并沒有什么變化,,那個笑語盈盈的小姑娘,仍在親密地跟她說話,,但是,,她說的話,自己現(xiàn)在一句也聽不懂,。
“這是蒙古話嗎,?”裕如怔怔地詢問那個熱情的小姑娘道。
“格格,,您一覺醒來,,竟然會說漢話了!”這時,,小姑娘的身邊,,又恭恭敬敬地跪著一位身材窈窕,亭亭玉立,,濃眉大眼的姑娘,,她的身上,也穿著皮質(zhì)的大氅和褲子,,小靴,,頭上挽著麻花般的蝴蝶結(jié),喜滋滋地看著自己,。
“這位姐姐,,你是誰,?請告訴我,我怎么會在這里,?”裕如使勁地揉了揉腦袋,,客氣地問道。
“格格,,我是月華,,您不認(rèn)識我了嗎?我是漢人,,前幾日,,你們姐妹因為遭到襲擊,在草原上被我和我的哥哥發(fā)現(xiàn),,多虧了你的妹妹會說幾句漢話,,所以我們便送你回了科爾沁大草原,格格,,你記起來了嗎,?只是奇怪,我們救你的時候,,你一句漢話都不會講,,怎么睡了一覺,便茅塞頓開,,漢話說得這么好,,這倒也奇了!”那位自稱是月華的美女姐姐敘述道,。
“咦,?她是我的妹妹?而我,,聽姐姐的意思,,我是蒙古人的格格?這怎么可能呢,?我和我的好朋友宛仙剛剛在沈陽,?“裕如頓時覺得不可思議,詫異地凝視著這位眼前,,唯一能順利言語交流的女子,,怔怔發(fā)愣。
”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們好不容易跑出去玩,,然后遇到了馬賊,,然后又被這位姐姐救了,,走了兩天的路,方才來到這里,,難道你失憶了嗎,?“裕如身邊的小姑娘又開始用蒙古話喋喋不休了起來,但是這一次,,裕如分明是聽懂了她這個所謂妹妹的表述,,而且心中已經(jīng)是一清二楚,她沖著”妹妹“莞爾一笑,,隨即開口道:”賽因扎起賽因,。“
”太好了,,姐姐,,你終于恢復(fù)記憶了,那咱們還等什么,,快回去吧,,父汗和額娘一定在大寨里擔(dān)驚受怕呢?!懊妹煤蜌獾貏裾f道,。
裕如聽得一個字也不落,仿佛,,她的這個所謂妹妹說的都是正宗的普通話,,雖然依舊沒有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向著月華姐姐和妹妹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嗯,大格格真是一個小美人,,就像我們中原說的那樣,,傾國傾城,真不知道,,以后有哪個如意郎君,,能夠有福消瘦呢?!霸氯A騎在一批漂亮的郁蔥馬上,,沖著馬車上的裕如和妹妹微笑道。
這時,,從遠(yuǎn)處,,響起了陣陣的馬蹄之聲,月華輕輕回首一瞧,,只見一名眉宇間英氣逼人的青年男子,,束發(fā)戴著頭巾,,腰掛寶劍,駕馭著棗紅馬,,興沖沖地趕了上來,。
“月明哥,兩位格格,,咱們已經(jīng)送到了,,是不是馬上原路返回?”月華喜滋滋地注視著青年男子,,悠悠問道,。
“嗯,妹妹,,我們是漢人,,跟科爾沁的蒙古汗王可沒有相見的必然,咱們既然把人送到了,,那就走吧,,免得又生出是非?!鼻嗄昴凶酉蛑氯A微微一努嘴,,月華便呼嘯一聲,駕馭著郁蔥馬,,和月明準(zhǔn)備離去,。
“兩位恩人,小女布木布泰,,和姐姐海蘭珠,,向恩人拜謝了!”裕如的妹妹趕緊從馬車上跳下,,沖著月華和月明兄妹,,用漢人的拱手禮深深的鞠了一躬,并且用漢語感激道,。
“小格格,,不必謝了,你們回去吧,!”月華欣慰地笑道,。
裕如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還有這么一個名字,,她和妹妹眺望著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感受著那草長蒼茫大地。
天際,豎起了科爾沁的大纛,,一隊雄壯威武的騎兵,,慢慢地從草原上鋪開。
“吳克善哥哥,!”這時,小布木布泰歡天喜地地拉著不知所措的裕如,,飛馳著跑到了騎兵的面前,。
駿馬上,一名虎背熊腰,,全身盔甲,,威武雄壯的青年男子一把除下了頭上的金盔,呼嘯著將興高采烈的布木布泰抱在懷里,。
“哎呀,,我的傻妹妹,真是嚇?biāo)栏绺缌?,這么多天,,沒有音訊,父汗都急死了,!”吳克善興沖沖地哈哈大笑道,。
馬車就這樣回到了科爾沁大寨,裕如文靜地坐在車轅上,,素手輕輕掀起簾子,,陌生而又好奇地注視著,這夢境般的一切,。
這個時代,,究竟是什么樣子呢?“裕如的心中,,微微蕩起了陣陣漣漪,,路程很遙遠(yuǎn),但是裕如已經(jīng)感受到,,這個名叫科爾沁的地方,,雖然不像中原達(dá)官貴人那樣榮華富貴,但是,,作為黃金家族,,他的威武和尊貴,超過了草原上的任何一個部落,。
”科爾沁,,盛產(chǎn)美女!“裕如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著依偎在身邊的七八歲的小妹妹,不由得會心地一笑,。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如同嘑蘭河的河水,也許,,這邊是曹雪芹口中的一句名言,,女兒是水做成的。
”吳克善大哥,,他們沒對我們怎么樣,,為什么要把他們趕盡殺絕?“這時,,忽然轅門之外,,傳來了男女老少的陣陣悲慘的呼號,震得裕如的一顆心,,如同見了鬼一般七上八下,。
布木布泰勇敢地拽住吳克善的膀子,奇怪地問道,。
”因為,,他們是敵人!他們是敵對部落的部民,,竟然敢誘拐我們科爾沁的格格,,簡直就是死有余辜,妹妹,,你放心吧,,哥哥會替你們出氣的,這些馬賊,,男的要受皮鞭之刑,,然后點(diǎn)天燈處死,女的就永遠(yuǎn)做我們科爾沁的包衣奴仆,!“吳克善順理成章地?fù)]舞著馬鞭,。
”妹妹,我怕,!“裕如自打出身,,還從未看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她已經(jīng)嚇得花容失色,,趕緊趴在妹妹的懷中,。
”海蘭珠,你真沒用,,明明是姐姐,,卻那么像漢人的女孩,,扭扭捏捏,真是太脆弱了,?!皡强松葡沧套痰卮蛄恐H绲膵扇跄樱质切奶塾质呛眯?,不禁隨口打趣了起來,。
”哥哥,姐姐到底也是女孩子嘛,,怎么會習(xí)慣那些血肉橫飛的場面,,再說,哪個科爾沁的巴圖魯,,不喜歡善良的女孩?“布木布泰抱著失魂落魄的姐姐,,撅起小嘴倔強(qiáng)地反駁道,。
”呵呵,你這個妹妹,,如果是男孩,,父汗一定讓你領(lǐng)兵打仗!“吳克善厚厚的嘴唇浮出一絲笑容,,駕馭著駿馬走遠(yuǎn)了,,布木布泰憐惜地看著膽小的裕如,急匆匆把半塊東西握在了裕如的手中,,親切地勸慰道:“姐姐,,不要怕,每當(dāng)你害怕的時候,,握著這半塊玉佩,,就可以了?!?p> 裕如感激地注視著妹妹,,松開手打量著手中的這半塊東西,立時眼睛一亮:“是那塊玉佩,,是宛仙要我?guī)退业挠衽?,看,上面還有漢子呢,!咦,,是自強(qiáng)不息這四個字,什么意思呢,?”
“姐姐,,你這就不知道了吧,,這是漢人經(jīng)書里的一句話,意思是,,人只有不斷使得自己進(jìn)步,,才能免于受到壞人的欺負(fù)!”
“你聽到什么了嗎,?”北京城的粉子胡同,,宛仙正在珍妃的故居,侍郎府進(jìn)行著考古調(diào)查,,她一只手,,正握著那半塊姥姥傳下來的玉佩。
“蘭心,,我聽到裕如的聲音了,,自從上個月在沈陽,裕如莫名其妙失蹤以后,,她已經(jīng)失蹤了二十多天了,,奇怪,怎么會在北京聽到她的聲音,?”宛仙緊鎖娥眉,,大惑不解道。
“這怎么可能,?裕如沒有理由離家出走,,避開我們一個人逃到北京呀,而且,,裕如的失蹤,,警方已經(jīng)開始立案調(diào)查了,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宛仙,,你該不會是這幾天太累了,有幻聽吧,,畢竟,,這幾天是酷暑!”蘭心好心地勸慰道,。
“不對,,我明明聽到了呀?!蓖鹣舌街炝鳒I道,。“好啦,,看你這樣子,,簡直就是珍妃在世了,,小祖宗,我們還是參觀珍妃的故居吧,,這里可是她從廣州回家后,,住的第一個地方呀,聽說,,她那年和姐姐瑾妃一起回來的,,那時只有十三歲!”蘭心拎著宛仙的鼻子逗趣道,。
一望無際的科爾沁草原,,夜深人靜,大寨里燈火輝煌,,而馬槽外面,,卻是一團(tuán)昏暗,伸手不見五指,,夜幕的掩護(hù)下,,一個窈窕嬌小的身影,突然像兔子一樣,,一下子竄進(jìn)了一個昏暗的角落。
馬圈的那一頭,,行刑架上,,倒吊著幾名傷痕累累的女子,據(jù)說,,她們是從敵對部落俘虜?shù)降膽?zhàn)利品,。
“姐姐,就是她們,,白天被格格抓來的那幾個無辜的女孩,,明起天一亮,就要分給有功的勇士為奴,!”嬌小的布木布泰用一塊帕子蒙著半個臉,,機(jī)警地向裕如介紹道。
“嗯,,妹妹,,她們太可憐了,你能幫我把他們悄悄放了嗎,?”裕如拱著手央求道,。
“沒問題,姐姐,,就算我們把人放了,,父汗和哥哥也不會跟咱們玩真的,,畢竟,咱們是父汗最疼的女兒嘛,?!辈寄静继┐蟠筮诌值刈钥淞艘环愫驮H缜那牡乜拷诵行痰哪炯?,一個放繩子,,一個拉人,很快,,便把三名哭哭啼啼的女子解救了下來,。
“這里是一點(diǎn)銀子和食物,你們快跑吧,,要是等天亮,,騎兵就會追來的?!痹H绾筒寄静继┌岩话鼥|西遞給了三名姑娘,。
“謝謝你們?!比齻€姑娘背上包袱,,戀戀不舍地走遠(yuǎn)了。裕如眺望著她們的倩影,,在草原中漸漸模糊,,這才松了一口氣,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正準(zhǔn)備回去,。
突然,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耳邊一陣嗡嗡的怪響,,布木布泰趕緊拉住裕如,迅速地向草叢間一躲,,月光之下,,裕如清楚地看見,一支鋒利的箭鏃正冰冷地插在石頭之上,。
“?。 痹H绮唤刮艘豢跊鰵?。
“什么人,?竟然敢私放俘虜?”月光之下,,裕如分明聽到了一聲洪亮的質(zhì)問聲,。
“這,,放了我妹妹吧,我們只是看她們可憐,?!痹H缇o緊地抱住布木布泰,顫巍巍地回答道,。
“布木布泰,?你怎么會在這?你姑姑正找你找得六神無主呢,,還有,,她是誰?”借著月光,,裕如隱隱約約地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向她們射箭的人,竟然是一名高大英俊的青年男子,,他的濃眉緊鎖,,天庭飽滿,身上穿著鮮明的盔甲,,在月光下閃閃發(fā)亮,。
“原來是姑父,我,,不過是,,幫我的姐姐,來這里救人,。”布木布泰笑嘻嘻地說道,。
“她是你的姐姐,?”青年漢子詫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姑娘。
“將軍,,求求你了,,那三個姑娘是無辜的,難道,,你忍心讓她們一輩子命運(yùn)悲慘嗎,?”裕如不知道從哪里小宇宙爆發(fā),為了更好地掩護(hù)那三名逃走的女孩,,她上前一步,,大著膽子跪了下來。
青年漢子帶著奇異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小姑娘,,雖然只有十多歲,,但是,,她娥眉間的那種輕盈,眸子中的那股清純,,使他深深感動,。
“姑娘,救人一命,,善莫大焉,,沒想到,在科爾沁草原,,還能碰到你這么好的姑娘,,本貝勒想知道你的名字,你能告訴我嗎,?”青年漢子和藹地笑道,。
“我叫海蘭珠?!霸H绾鋈幌肫鹆诉@個名字,,便隨口答應(yīng)道。
”嗯,,海蘭珠,,是玉的意思,小姑娘,,我很感動,,你放心吧,我的騎兵永遠(yuǎn)不會追她們的,?!澳凶游⑽⒁恍Γ瑘?zhí)著弓箭輕松地走了,。
”妹妹,,他是誰?我怎么沒見過,?“裕如奇怪地問布木布泰道,。”他叫皇太極是我們的姑父,?!辈寄静继┬ξ馈?p> “啟稟貝勒爺,,我們在俘虜逃跑的現(xiàn)場,,找到了這個東西!”這時,一名盔甲鮮明的士兵捧著半塊玉佩恭敬地呈給了皇太極,。
皇太極心不在焉地舉起一看,,突然發(fā)現(xiàn),玉佩上刻有漢字,?!白詮?qiáng)不息?咦,?這可是南蠻子的勞什子,,怎么會在大草原上?”皇太極大吃一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