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界 第十章
不知不覺中,鏡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小光團(tuán)陪伴。
每次只要她來到林中,,總能看到那顆熟悉的小星星,。
鏡也給曜取了一個正式的名字,,小星星,。
對此曜表示極為憤怒,。
然而他反對的聲音無法傳入鏡的耳中,最終只能被迫接受,。
鏡一開始只是將小星星當(dāng)做美妙的偶遇,,可是漸漸的,她開始覺得,,小星星已經(jīng)成為了她的朋友。
她的第一個朋友。
她訓(xùn)練的時候,,小星星在旁邊。
她將腳丫放進(jìn)小溪的時候,,小星星也會滾落到溪水之中,隨著水波不停晃動,,逗得她忍不住露出笑容,。
少女銀鈴般的笑聲穿過林中,,仿佛溪流中俏皮躍起的水滴,,在陽光下清澈又明亮,。
曜一開始只是想方設(shè)法地想要喚醒鏡,,但是隨著鏡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他的心情似乎也在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鏡像空間中呈現(xiàn)出的,必然是鏡最在意的一段記憶。
而他這段時間跟在鏡身邊,每天都會聽到鏡對他說很多話……似乎鏡最在意的,,就是這段平淡的生活,。
有父母,,有弟弟,。
現(xiàn)在多了一個朋友,。
不知為何,想到現(xiàn)實中的鏡那副冰冷的樣子,再看看眼前少女明媚的笑容,,曜的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身為弟弟,我有一天竟然還要給我姐姐一個完整的童年……”曜嘀嘀咕咕,同時一躍而起,,跳到了鏡的身邊。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練習(xí),,曜終于能將光芒伸得長一點,,同時發(fā)展出了除了“滾”以外的第二種移動方式,。
小光團(tuán)在鏡身邊蹦了兩下,一縷光束繞過了鏡的手腕,,仿佛在催促她跟上。
鏡有些疑惑:“小星星,,我們要去做什么呀,?”
曜:“快跟上,,跟上你就知道了?!?p> 他時常被鏡斥責(zé)不務(wù)正業(yè),但曜卻覺得,,人生本來就不止戰(zhàn)斗。
青蓮劍仙不是說過嗎,?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他們還是小孩子自然不能喝酒,,但可以尋找一些別的人生樂趣,。
曜很快帶著鏡來到了一棵大樹前,,然后在鏡探究迷惑的目光中,費勁地爬上了樹干,。
嘭——
一聲悶響后,鏡睜大眼睛,,迷茫地看著腳下多出的這個……蜂窩,?,!
下一秒,,一聲驚叫響徹了樹林,。
緊接著,一個少女拽著一團(tuán)閃閃發(fā)光的光團(tuán),,飛速地從林中躍出,一下子躍入了前方的溪澗中,。
清澈的溪水頓時濺起了無數(shù)的水花,,緊接著一團(tuán)烏云嗡嗡嗡地追趕到了溪澗上方,,憤怒地盤旋了一會兒依然不見罪魁禍?zhǔn)?,這才不甘地離去,。
嘩啦!
少女的身影從水中鉆出,,頂著濕透的銀發(fā),,以及一個光團(tuán)。
鏡不可思議地瞪大著眼睛,,一雙在眼光下如同紫色寶石一般的雙眸此時瞪得圓溜溜的,,就連小嘴都忘記了合攏:“小星星,你你……”
你怎么可以去掏蜂巢,!
這種事她記得弟弟干過一次,,頂著滿頭包回家,手中卻還捧著一塊蜂蜜,,笑得傻乎乎的,。
當(dāng)時她覺得弟弟實在是幼稚胡鬧,但是沒想到,,她竟然也跟著掏了一回蜂巢!
曜看著鏡一副回不過神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而鏡雖然聽不到小星星的笑聲,,可是看到小星星張牙舞爪,,上蹦下跳的樣子,再想想自己剛才被追得慌不擇路,,只能躲進(jìn)溪澗中……
“哈哈,!”笑聲從鏡的口中傳出,少女的笑聲從小到大,,她一邊笑,,一邊掬起一捧水潑向了小光團(tuán):“你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了,!太胡鬧了,!”
然而待夕陽西下時,,少女卻和小光團(tuán)并排坐在溪邊,光潔的腳丫浸泡在溪水中,,隨著小腿的擺動輕輕地?fù)u晃,引來一些小魚好奇地湊上前去,,結(jié)果又換來少女輕靈的笑聲,,小巧的腳趾也隨之蜷縮起來。
鏡的手中捧著一小塊的蜂蜜,,很是珍惜地輕輕舔舐著。
她不是第一次吃蜂蜜,,但是這一次卻格外的香甜,。
……
從這以后,曜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帶著鏡,,幾乎在這片不大的樹林中各處都留下了足跡。
除了掏蜂巢,,他還帶著鏡開發(fā)出了他現(xiàn)在這個形態(tài)的新用途,。
明媚的陽光下,少女手中牽著一根光束,,迎著風(fēng)肆意歡快地奔跑著,,而在光束的另一頭,則是隨著氣流飛在空中的小光團(tuán),。
曜:“我真的犧牲太多了,!”
不過看著鏡的笑容,曜還是不得不感慨,,自己果然是個天才,。
鏡從來沒有放過風(fēng)箏,,想不到放風(fēng)箏是如此的簡單又快樂,。
除此之外,曜還帶著鏡林中溪澗來回跑,。
溪中的魚蝦多不勝數(shù),,曜和鏡在溪水中撲騰了一個下午,,直到鏡的劍刃上串滿了魚才終于上了岸,。
火堆升起,魚身上抹滿蜂蜜,,在翻轉(zhuǎn)地烤制中漸漸散發(fā)出了陣陣清香,。
充分體驗了抓魚的樂趣后,,曜又帶著鏡鉆進(jìn)了樹林,。
這里的兔子洞到處都是,滿地跑的小野兔根本不怕人,。
曜的童年時期就時常在各種兔子洞里度過,理所當(dāng)然地也要讓鏡體驗一下,。
鏡第一次抓住一只毛絨絨的小兔時,,整個人似乎都僵直了,,呆呆地抱著小兔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副睜大眼睛呆滯的樣子,讓曜笑得滿地打滾,。
以他現(xiàn)在的形態(tài),,真的是打滾,。
鏡手足無措地看著懷中的小兔子,,而小兔子則茫然地睜著一雙紅寶石似的眼睛,也呆呆地看著鏡,。
一人一兔沉默對峙。
最終鏡還是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小兔子,。
“它還有家人在等它,,所以我不能自私地帶回去自己養(yǎng)?!辩R望著小兔子鉆入洞穴中,,看上去似乎很灑脫,,但是微微捏緊的手指卻出賣了她。
曜默默地看著這一幕,,第二天,當(dāng)鏡找到曜的時候,,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只歪歪扭扭的草編物品,。
鏡驚喜地將這只草編拿了起來,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后,,發(fā)出了一聲驚嘆:“小星星,這是你送給我的嗎,?謝謝你送給我的小豬,!”
曜:“,??,?”
“這是兔子,!兔子!”
曜痛心疾首,,要不是他的意識體失去了靈活的手指,,怎么可能編成這個樣子,。
但就算這樣,,也能看出是兔子才對,,鏡這到底是什么眼神!
鏡捧著草編愛不釋手,,她認(rèn)真地將草編撫摸了一通,,然后那雙圓圓的眼睛看向了曜:“謝謝你,小星星,,這是我收到的第一個禮物,。”
看到鏡眼神中熱忱的真摯和蘊(yùn)含的感動,,曜心中的不滿頓時煙消云散,。
父母失蹤后,,鏡帶著曜一起進(jìn)入了武道學(xué)院,和強(qiáng)大但孤僻的鏡不同,,性格開朗,,真誠大方的曜交到了很多真心的朋友,成為了一支隊伍的隊長,。
哪怕前往軍營實習(xí),,他也能迅速地和軍中的前輩們打成一片。
平時他只覺得獨來獨往的鏡實在是太不好相處,,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現(xiàn)在聽到鏡如此認(rèn)真地感謝他贈送的草編,他卻突然有種悶悶的感覺,。
“不用謝……你不是舍不得那只小兔子嗎,,我無聊隨手編的而已。這根本都算不上是什么正式的禮物……”
鏡珍惜地抱著草編“小豬”,,在小光團(tuán)身邊坐了下來,,眼中盛滿了光芒:“真的太謝謝你啦,過幾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就當(dāng)做是你提前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好不好?”
她轉(zhuǎn)過頭來,,對著小光團(tuán)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曜愣了一下,生日,?
小時候鏡會不會過生日,,曜不記得了,但是長大后的鏡生活中完全沒有生日這個概念,。
她從未提起過。
而曜因為鏡的性格太過冷漠,,從未將她和過生日這么格格不入的詞放到一起,。
鏡又轉(zhuǎn)頭望向了遠(yuǎn)處的夕陽,笑容更加明顯,,臉頰上露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每年只要過生日,,父親和母親就會回家來看我……我已經(jīng)一年也沒看到他們了,到時候我?guī)闳ヒ娨娢业母赣H和母親好不好,?”
“他們雖然在大陸上籍籍無名,,可是我知道,他們都是真正的大英雄,?!?p> “到時候我就告訴他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夕陽下,曜看著鏡的側(cè)顏,,那灑落的陽光,,就像是在少女臉龐上跳動著的金色精靈。
曜一時間有些迷惘了,,似乎這一個剎那,,連他都分不清到底這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
如果夢境比現(xiàn)實還要美好,,一直身處夢境中也沒什么……
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念頭讓曜心中猛地一驚,他不知自己怎么會產(chǎn)生這樣的念頭,。
夢只是夢,。
現(xiàn)實無論多殘酷,卻也是現(xiàn)實,,他們要醒來,,要去面對。
難道說,,是因為萬鏡之力……
曜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是了,鏡的夢境空間中,,也充斥著萬鏡之力,,這是一種強(qiáng)大卻又危險的力量,能讓人沉迷在夢境中無法自拔,。
鏡承受了絕大部分的萬鏡之力,,而只是一點點逸散到自己身上,他卻不知不覺受到了影響,。
這些天,,他和鏡一起快樂地生活,雖然這主要源自于內(nèi)心中想彌補(bǔ)童年缺失的遺憾,,但未嘗也不是因為萬鏡之力對他的影響,。
如果再這樣下去,他會跟鏡一起永遠(yuǎn)地沉淪在夢境空間之中,。
曜看著鏡仿佛在發(fā)光的眼睛,。再過兩天,等兩天后,,他一定會喚醒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