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收容站,,曾經的家
王飛跟唐基談完,,走了回去。
這時,張立憲過來,,向阿譯敬了一禮,說道:“你曾經說過,,你是第十五期軍官訓練團的成員,?”
阿譯說道:“對。我記得,,你是十七期的,。”
張立憲并不是來與他攀同學交情的,,直接說明了來意:“唐副團座叫你過去,。”
一臉世故,、裝作友好的唐基在遠處朝著阿譯微笑示意,。
阿譯不知道唐基找他干什么,只好帶著疑惑,,顛顛地跑了過去,。
唐基就像聊天一樣,詢問了阿譯幾個關于龍文章的問題,。
阿譯都如實回答,。
虞嘯卿看了一眼那些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從南天門撤回來的那群人,,說道:“似軍似匪,似民似賊,。根本不像一個兵,!”
他不喜歡去看瞧不上眼的一群人,干脆把腦袋轉向了何書光:“給他們找個地方打理好,這樣子放出去,,會讓禪達的鄉(xiāng)親對我軍失去信心,。”
隨后,,他轉頭走開,。
車駛動,人分開,。
何書光吆喝著:“走啦走啦,,團座說你們不要晾在這里丟人!”
一群人開始在軍車的尾氣中邁動雙腿,,因為物資緊缺,,燒的是劣質汽油,那濃濃的煙霧,,嗆的人眼睛直流淚,。
灰頭土臉的一群人吃著尾氣,臉色更黑,。
何書光喊道:“你們都跟我來,!”
虞嘯卿說,他們的樣子很丟人,。
可禪達人并沒有這樣覺得,,英雄們沒有丟了軍人的臉,也沒有丟了華夏人的臉,。
禪達人不斷送行,,把剛才沒來得及送完的東西全部塞到他們的手上。
王飛感覺褲腳被什么拉扯了一下,,低頭一瞧,,是狗肉。
其他人都害怕狗肉,,尤其是迷龍,,盡量躲得遠遠的,因此,,狗肉就來找他,。
它望著那輛越來越遠的軍車,眼角留下了一滴眼淚,。
王飛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頭,,說道:“放心吧,沒事的,,他會回來的,?!?p> 阿譯回到人群的中間,手上立即被一個姑娘塞了一個巨大的榴蓮,,他拿著那個聞著臭的水果,,難堪的表情讓人覺得有趣。
孟煩了揶揄他:“阿譯,,你趕緊問問人家的地址,以后可以用它當做定情信物,?!?p> 阿譯很正式地懟了回去:“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小鬼子不滅,,我不成家?!?p> 孟煩了實在有些想笑,,他稍微抬起了頭,忽然被一枝花扎在了臉上,。
那是一枝帶刺的玫瑰花,,迎面飛過來,準確的扎在了他的眼角上,。
孟煩了頓時痛得叫了一聲,,捂了一只淚眼尋找那個襲擊者。
襲擊者站在離他兩三米外的路邊,,捂著嘴,,手上還拿著幾枝沒來得及扔出去的玫瑰花。
她瞪大了眼睛,,不好意思的看著孟煩了,。
孟煩了也癡癡地看著她。
她的臉蛋長得很好看,,有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她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小醉,。
孟煩了呆若木雞地看著小醉,小醉終于想起彌補一下她的過失,,把扎了心上人的玫瑰花全部扔在地上,,開始拿出她縫制的手絹。
孟煩了被押送者推促著快走,,與她遞過來的手絹失之交臂,。
她跑在人群之外,,追趕著隊伍。
她一邊跑,,一邊將手絹卷起當繡球一樣拋飛:“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扔你的,你用手絹擦擦眼睛,!”
孟煩了手忙腳亂的接住,,嘴笨的嚷嚷著:“我沒事的,不疼,?!?p> 暮色深沉,到了何書光為他們安排的地方——收容站,。
還是熟悉的小院,,熟悉的房屋。
師部派的兵在門口設了哨,,他們并不需要警惕,,因為這群人沒有槍,也沒有反水的意思,,更沒有兵變的勇氣,。
所以,不需要看管的很嚴,。
自從上次虞嘯卿來招過兵之后,,收容站里已經徹底空了,挑剩下的人不知所蹤,,包括羊蛋子和那個不思進取的站長,。
現(xiàn)在看見的是一個很久無人打理的地方。
一小撮人,,包括王飛也一樣,,茫然地站在院子里,看著曾經生活過的這個地方,。
即使破爛如斯,,可依舊讓他們感覺溫暖。
因為這里是他們的家,。
曾與白菜豬肉燉粉條相關的一切記憶都歷歷在目,,可惜,大鐵鍋和鍋架子都消失了,,只剩下幾塊殘磚,。
阿譯寫過字的木板還在,而上邊寫的“豬肉白菜燉粉條”已經被雨水沖洗掉了,。
迷龍的小倉庫,,木門敞開著,,不用看也知道里邊已經空空如也。
余治是負責押送的人,,喝道:“全體解散,!”
一撮人根本沒有隊形,只是麻木地扎成一堆,,余治不去管,,到達目的地,然后自己走人了,。
人群散開了一些,,去各自的角落做著自己的事情。
迷龍進了曾屬于他的房間就關上了門,。
郝獸醫(yī)唉聲嘆氣去收拾他的醫(yī)院。
阿譯蹲下來修復他的花樹,。
狗肉在院子里撒尿,,它已經決定,把這里迅速占領,。
不辣把幾塊半磚拼起來,,碼成平整的模樣,坐了磚頭上發(fā)呆,。
蛇屁股學著康丫的語氣說話:“今晚有吃白菜豬肉燉粉條的沒,?”
“蛇屁股,你再說一句饞人的話,,信不信我打爆你的頭,。”不辣威脅道,。
康丫同樣說道:“蛇屁股,,你要是學我說話,屁股打沒,!”
豆餅捏著鼻子,,吃著要麻讓他試吃的榴蓮。
要麻在一旁干看著,,一直不停地詢問:“豆餅,,這榴蓮吃起來是臭的嗎?是酸的還是甜的,?”
豆餅沒有回答,,皺著眉頭吃著,一副看起來很難下咽的模樣,,并且嘴里問道:“阿譯長官,,咱們今晚吃白菜豬肉燉粉條嗎,?”
阿譯正憂傷的看著已死的花樹,說道:“吃的問題,,請找廚師,。”
豆餅看著蛇屁股道:“我不想再吃青蛇燉蘑菇湯了,,吃了拉肚子,。”
蛇屁股立即喊道:“那就別問我啦,,以后,,你們的廚師換人啦!”
最終,,豆餅看了王飛,,弱弱地問道:“連長,今晚咱們吃啥,?”
王飛看了一下熱情的老鄉(xiāng)們送的東西,,鍋碗瓢盆都有,還有一捆大蔥,、一筐雞蛋和半袋面粉,,于是,他在小木板上寫了一行字:“蔥花炒雞蛋,、山東大烙餅,!”
他一邊說,一邊寫,,再一個字一個字去解釋,。
幾個吃貨吞咽著唾沫,湊上去學習著那些文字,。這是王飛要求的,,要想多吃飯,就要多識字,。
孟煩了此時卻像是著了魔,,腦中全是小醉的身影,不知不覺已經來到門口,,他想去找她,。
哨兵滿漢,云南人,,如臨大敵,,拿槍對準了他,喝道:“回去嘞,,聽見了沒有,!”
哨兵泥蛋,,是個湖北人,看著孟煩了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漢陽造:“新發(fā)的槍,,你莫逼我開槍,。”
孟煩了看著面前的兩人,,一看就知道是沒有上過戰(zhàn)場的生瓜,。滿漢端槍如拿木棍,連扳機都沒扣上,。
泥蛋抱著胳膊,,槍桿籠在臂彎里,這是一個沒有任何威脅性的抱槍姿勢,。
喪門星走過去,,對著二人數(shù)落道:“吃了神氣也不要放神屁。大家都云南人嘞,!”
滿漢很好奇:“你也是云南人?。俊?p> 喪門星沒有理他,,扶著孟煩了到一旁坐下。
喪門星話少,,但是心細,,他對孟煩了說:“我知道你想啥,出不去的,?!?p> 郝獸醫(yī)拖著從醫(yī)院里清出來的破爛兒,經過阿譯的身邊時停了下來:“阿譯長官,,死啦死啦到底咋回事,,你再跟我說說唄?!?p> 阿譯一直蹲著倒騰他的花樹,,在死啦死啦被逮走后,他的官職最大,,成了被追問的對象,。
幾乎每個人都向他詢問過死啦死啦的事情。
阿譯真是無奈,,已經說了一遍又一遍,。他說,大家都被騙了,,死啦死啦根本不是什么團長,,軍銜連中校都不是,,只是像煩啦一樣的中尉。
煩啦是二十四歲的中尉,,死啦是三十四歲的中尉,,可以說毫無前程可言。
川軍團的第一批人剛運到緬甸,,虞團就接到回師的命令,,而死啦死啦是沒有撤回來的其中一員,一個中校死于日軍的炮火之下,,他扒了衣服開始冒充團長,。
并且,上峰大度,,不予追究他們這些盲從者的罪過,。
但是,南天門上的戰(zhàn)役從此與他們無關,,固守江防,、力挽狂瀾這樣的壯舉,自然也與他們這些人無關,。
一切的功勞都是虞團的,,龍文章只是奉了虞嘯卿的命令,在南天門上堅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