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審判龍文章
就在迷龍許諾請客吃飯的時候,,院子外邊響起的一陣車聲,。
軍車在門口停下了,,二十多天來,,軍車停在這里只會有一件事――發(fā)糧,。
一小撮人打著哈欠走向了門口,,去接受糧食,。
不辣叫喊著:“有飯吃嘍,?!?p> 郝獸醫(yī)說道:“今天要是再不送來,,可就斷糧了。就是天天吃閑飯,,感覺受之有愧啊,。”
孟煩了說道:“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吃軍糧,發(fā)餉銀,,有什么愧疚的,?”
康丫道:“最晚沒吃飽,也沒睡好,,現在我都餓了,,趕緊讓蛇屁股做早飯去?!?p> 蛇屁股頓時不樂意了:“你們的嘴都吃刁啦,,現在你們早換廚師啦!”
郝獸醫(yī)拍著腦門子喊道:“對對對,,現在是王連長負責做飯,。”
今天來的不止幾個衛(wèi)兵,,很久不見的張立憲和何書光也在其列,,他們沒有送來米和面,整隊的人全部都拿著槍,。
張立憲問:“這里是十三個人,,全都在嗎,?”
泥蛋挨個看數著——王飛,孟煩了,,阿譯,,郝獸醫(yī),蛇屁股,,要麻,,不辣,豆餅,,喪門星,,克虜伯,迷龍,,康丫,、大胡子。
在場的一共十三人,。
泥蛋答道:“在,,都在!”
張立憲揮手地命令道:“全部押上車,。”
十二個人擠上一輛軍車,,而克虜伯死活掙扎著不肯上來,。
他辯解道:“我真不是這兒的!我過路的,!”
張立憲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何書光用槍托杵著他的腰,下邊的人推著,,車上的人也使勁兒拉著,,終于把克虜伯給弄進了車廂。
克虜伯問道:“這是干啥去???”
不辣陰著臉嚇唬他:“槍斃!”
克虜伯呆了兩秒鐘,,便開始向車下嚷嚷:“兩位長官,,我冤枉啊,我和他們不是一伙的,!”
“喊什么喊,?都坐好了!”
車已經開動了,,劣質燃油從排氣管里噴出黑色的煙霧,,差點兒沒把克虜伯嗆死,。
克虜伯還在努力掙扎:“我是炮兵,你們不能抓我,?!?p> 迷龍扒拉了他一下:“坐穩(wěn)了,小心掉車轱轆底下壓死,?!?p> 克虜伯對迷龍這個東北人心存畏懼,立刻閉嘴,,乖乖坐到車廂里去了,。
氣氛有些沉重。
阿譯想了許久,,冷不丁地說道:“該來的總會來,。”
克虜伯還是不知道去哪里,,繼續(xù)問:“來什么,?我們要去干什么?”
迷龍道:“槍斃,?!?p> “啊~?”克虜伯啊了一聲,,問道:“你們犯了什么罪,?”
阿譯抬起一張蒼白而脆弱的臉,眼睛里充滿了沉痛:“不是斃我們,,是拉著我們去看斃別人,。”
孟煩了拿眼睛瞪著他,,其實他阿譯的意思,,但他不愿意相信。
蛇屁股說道:“這年頭斃個人還用得著這么興師動眾的,?”
孟煩了道:“扯蛋,,別聽阿譯胡說?!?p> 扯蛋不扯蛋的,,阿譯都說出他的推測:“是斃死啦死啦的?!?p> 孟煩了咬牙切齒地說:“你胡扯,!死啦死啦早死啦?!?p> 阿譯堅持道:“沒死,!他肯定沒死,!是我們太想他了,又見不著,,就覺得他已經死啦,。你們有沒有過這樣的經歷?等一個關心的人,,又遲遲等不來,,就覺得他可能已經出事了?”
孟煩了竭力否定著這個可能,,甚至他都不知道,,龍文章在他的心中,已經留下了揮之不去的烙印,。
阿譯又道:“因為他犯的事兒比較大,,上面不會讓他悄無聲息的死,要召開審判大會,,要公諸于世,,以正法紀的?!?p> 孟煩了愣住了,,甚至王飛都有些吃驚,因為阿譯說出來的,,已經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不辣說:“要真是這樣,該把狗肉帶著的,,讓他們見最后一面?!?p> 郝獸醫(yī)唉聲嘆氣道:“結果怎么會是這樣,,他可是一個打鬼子的英雄啊,!”
克虜伯終于從一度的驚駭中緩過神來,,說道:“原來是去看槍斃別人啊,?那就好啦,!”
喪門星道:“好你個頭!”
蛇屁股道:“好你個鬼,!”
克虜伯被喪門星和蛇屁股兩個人,,一左一右,兩個巴掌拍出兩聲慘叫,。
沉默許久的王飛終于開口,,輕聲說道:“大家聽我說一句,,死啦死啦現在還沒死,正如阿譯所說的,,他們是要拉著我們去召開審判大會,,給死啦死啦按上一個足以槍斃的罪名,而我們就是整個事件的目擊證人,!”
“狗日的,!”
“王八蓋子滴!”
“癟犢子,!”
“扯卵蛋,!”
“……”
大家紛紛怒罵出聲。
王飛又道:“審判死啦死啦,,我們作為證人,,需要多說些好話,才能救活他,?!?p> 迷龍道:“在大會上,誰要亂嚼舌頭,,說他一句壞話,,看我不整死他!”
說著話,,軍車一路疾馳,,直接開進了虞師的師部。
這里是他們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在川軍團擴編之后,,這里隸屬于虞師的師部。
一座草亭改成了架著馬克沁重機槍的碉堡,。
中間的師部占據著古老的民宅,,周圍構筑了大大小小的碉堡和沙袋防御工事。
站崗放哨的軍姿很標準,,他們這一小撮人,,似乎是孤立于虞師之外的,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他們被何書光帶進一個古老的祠堂,。
布置陳設的人顯然對西學有研究,似模似樣的法庭,,原告席,、被告席和證人席都有。
不過,法庭是用中式家具搭就的,,安排法庭的人大概是個戲迷,,兩排兵像古代升堂的衙役一般,戳在道旁,,把步槍如殺威棒一般杵在地上,。
此時,一般人對于西方法庭的概念也僅僅來自戲文,。
王飛等一群人忐忑著從站崗的士兵們中間穿過,。
虞嘯卿和唐基早已在那里了,還有一個掛著少將軍銜的大官,,他就是軍部派下來調查此案的陳主任,。
張立憲坐在大堂的側位,充當了記錄員,。
大堂的正位上有三把椅子,,暫時都空著。
唐基在和軍部大員輕輕耳語,,表情很輕松,,似乎在談與此案無關的話題。
虞嘯卿沒有坐,,站在大堂的一面墻前面,,看著頭頂上面的一塊“正大光明”的牌匾。
除了一些臨時充差的士兵外,,這個法庭上也就剩下一小撮人了,。
他們既要充人證,又要當聽眾,。
有座,,但還不夠半數。于是,,有的人坐著,,有的人站著。
過了很久,,唐基向陳主任請示,陳主任則向唐基示請,。因為這場官司里面的水很深,,雖說陳主任是上面派下來的,但這里唐基的主場,,誰的主審還沒有定下來,。
看著唐基和陳主任你推我讓,互相把對方讓向主審的位置。虞嘯卿實在瞧不過,,一屁股坐在了主審的位置上,,解決了兩位虛偽的推讓。
兩人看了虞嘯卿一眼,,又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無奈地一左一右分別坐了。
至于驚堂木誰來第一個敲,,一場謙讓戲又開始了,。
唐基向陳主任一伸手:“陳兄請?!?p> 陳主任說:“唐兄請,,虞師座請?!?p> 唐基堅持道:“陳兄請吧,,陳兄是上使嘛?!?p> 陳主任繼續(xù)推讓:“到了你們的地界,,何來上下?虞師座請,,唐兄請,。”
唐基一再堅持:“虞師座已經占了一次先了,。這回該是陳兄您了,。”
虞嘯卿對于這種虛偽的退讓實在是忍無可忍,,他拿起驚堂木,,啪的一聲拍在了陳主任的面前:“陳主任請!”
陳主任愣了一下,,干笑道:“好好好,,我先來,客隨主便嘛,?!?p> 他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喊道:“開庭,!”
臨充法警的士兵們喊了一聲“威武”,還把槍托在地上搗了兩搗,。
喪門星嚇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被孟凡了迷龍幾個人連踢帶拽,才重新站了起來。
看見自己的士兵這副鳥樣,,虞嘯卿露出一副要殺人的目光,,陳主任不愿意去看衣衫襤褸的他們,因而看向了唐基,。
唐基倒很自在,,哈哈大笑道:“鄉(xiāng)野鄙俗,吝緣教化,,請不要笑話他們,。”
虞嘯卿的面色陰沉,,堂下的人可是他的人,,有人居然被一聲威武嚇得跪了地,他沒法兒覺得不丟人,,厲聲喊道:“帶犯人,!”
一小撮人,包括王飛在內,,全部安安靜靜地看著從門外被押進來的一個人,。
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情緒:擔憂,、掛念,、不舍、崇拜,、憤怒……
龍文章被押了進來,,重刑犯般的排場,余治和李冰兩個人抱著槍押著,。
他同樣掃視周圍的一小撮人,,雖然身上臟兮兮的,但是眼睛里卻閃著亮光,。
每次看見他,,那副賤樣都會讓人覺得憤怒,就像迷龍所說的,,恨不得整死他,,但是現在,所有的人,,都不希望他死,,都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有奇跡的發(fā)生,。
唐基和陳主任都在盯著龍文章看,,看這個已經把事情捅上天的人。
張立憲拿出紙和筆,,準備記錄審訊的內容,。
不辣開始“團長團長”地輕聲喊著,而迷龍忍不住朝前走了一小步,,卻被何書光一瞪眼,,再被郝獸醫(yī)拉了回去。
唐基揮了揮手,。
余治走了過去,,松開了龍文章手上的銬子。
虞嘯卿則打開了腰上的槍套,,這是一個警示的動作,,讓所有人都明白,如果有人膽敢在法庭上鬧事,,他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審判就要開始了,現場很沉默,,沉默地讓人感覺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