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你蹲在這里吃飯,就可以跟我平等對話啦,!”
小娜娜把我放到椅子上的那摞書上面,,那是她剛剛從書房里搬出來的,磚頭一樣的幾本厚書,。有了這些墊腳的,,我就可以跟她平視著,吃掉餐桌上食盆里的肉,。
她坐在對面,,意猶未盡地欣賞著自己的“杰作”,賊笑道:“嗯,這些書派上用場了,!東方旭那個家伙,,對它們寶貝得不行,可是整天擺在書架里承灰,,還不如拿來給你墊腳呢,!”
我未置可否,低頭吃我的晚飯,。
對面的她吃了一口東西,,又說:“哎?小三子,,我很奇怪哎,!”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xù)吃,。
她接著說:“我發(fā)現(xiàn)你白天吃了貓糧,,現(xiàn)在又在吃熟肉,我聽說,,這可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食物啊,,對你來說?!?p> 我心里憋屈,,也懶得理她。說到吃,,我不想多說,說出來都是淚??!這幾天她幫我做了,我想吃的人類的肉菜,,可是我味同嚼蠟,!
真正的味同嚼蠟!你沒變成貓你不會知道,!貓是嗅覺的動物,,嗅覺好到飛起來,可是它的味覺,,著實糟糕透了,!我聞著很快樂,吃起來就滿不是那么回事,,不知道嚼的是啥,,所以我妥協(xié)了,吃啥都一樣啦,!
“小三子,,”她吃了一會兒,,放下筷子又說,“反正你也聽不懂,,我跟你念叨啥,,你都能快樂地聽,對吧,?……”
我跟她倒是有默契,,居然總能想到相同的詞匯!
“……本來吃飯的時候,,不可以說糾結(jié)的話題,,對不對?可是我不能跟別人說,,又實在憋屈得厲害,,你就讓我一吐為快吧!……”
她的眼里都是煩惱,,好像天要塌了一樣,。
“……那個紙老虎吧,哎,,他真的是很煩?。≡趺凑f呢……他應該是,,覺得我這個人還不錯,,所以處處照顧我,可是,,哎,,他……”她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咦,?東方旭,!他終于想起,給我打電話啦,!”她一臉的云開霧散,,雀躍地點了接聽和免提,眼里閃著歡快,,搖頭晃腦地忍著笑道,,“喂!東方旭,,你是不是打錯電話啦,?”
“您好,女士,您是杜娜本人嗎,?”一個嚴謹?shù)哪新晢柕馈?p> 小娜娜嚇了一跳,,重重地盯了一眼手機屏幕,收斂掉所有笑容,,接道:“我是杜娜本人,,請問您是哪位?您怎么拿著東方旭的手機???”
“啊,杜娜您好,!我是城鐵派出所的民警,,我是岳林,我的警號是XXXXXX,。請問您跟東方旭是戀人關系嗎,?”
“不是。我只是租住在他們家,,我們在一個屋檐下生活,,我們……派出所!警號,!”她突然用手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慌亂地問道,,“東方旭他怎么了,?奶奶怎么了?”杜娜眼里都是驚疑,。
“啊,,請您放心,他們只是受了傷,,正在醫(yī)院接受治療,。我想請問,,東方旭除了身邊的姥姥之外,,還有別的直系親屬嗎?”
“你,、你,、你,你是……你是騙子吧,?你是小偷,!你偷了東方旭的手機?”小娜娜突然像是渾身長刺,嗓音尖銳地質(zhì)問,,“我憑什么相信你,?”
“杜娜女士,請您冷靜,。我是民警,,我不僅拿著東方旭的手機,還能說出東方旭的身份證號,,家庭住址,,以及他所有的戶籍信息。但我想知道,,他還有沒有別的直系親屬,。您能告訴我嗎?”
“那你說??!”小娜娜渾身顫抖,跟打了雞血一樣斗志昂揚,。
“?。磕屛艺f什么,?”
“你不是知道他的戶籍信息,?你說了,我……才能相信你,!”她渾身僵硬地盯著手機屏幕,,其實屏幕已經(jīng)黑掉了,啥也看不見,。
“東方旭,,身高183厘米,體重75公斤,,血型A型,,曾就讀于東南大學……”
“他們?yōu)槭裁磿軅俊毙∧饶缺罎⒁粯涌蕹鰜?,像個孩子似的聲淚俱下,。
“杜娜女士,請您冷靜,。他們發(fā)生了車禍,,但現(xiàn)在,并無生命危險,。請問,,您知道他們的親屬情況嗎,?”
杜娜慌亂地扯了兩把面巾紙,抹著眼淚,,忍著抽泣道:“我聽奶奶說過,,東方旭的媽媽早年去世了,他一直是跟著姥姥姥爺生活,。我猜他父親可能還健在,,但是一直沒有來往。他們祖孫倆從來也不提起,,我也不好詳細問……”
“好,。謝謝您。那東方旭還有兄弟姐妹嗎,?”
“沒有吧……”小娜娜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眨了眨,,轉(zhuǎn)向我,突然有了新發(fā)現(xiàn)一樣,,說,,“他是小三子,他姥姥叫他小三子,!但我從來沒聽老人家說過老大和老二是誰,。抱歉,我只是租戶啦,,雖然菊菊奶奶對我很好,,但我也不好刨根問底兒地,打聽人家家務事,,都是她老人家講什么我就聽什么,。”
“好吧,。稍后我會把他們的住院信息發(fā)給您,,方便的時候,您可以過來探望他們,。然后請您保存一下我的手機號,,不論什么時候,您想起什么事兒,,都可以打給我,。”
“那個……”
“嗯,,您說,?!?p> “岳警官是吧,,他們是在哪兒發(fā)生車禍的,?是什么樣的車禍?他們傷得嚴重嗎,?”
“是這樣的,,他們是從火車站出來之后,被一輛小貨車撞了,。具體經(jīng)過和原因還在調(diào)查,,等調(diào)查清楚了再跟您說。東方旭跟他姥姥都還沒蘇醒,,在醫(yī)院治療,。”
杜娜跟岳林道再見之后,,掛斷電話,,陷入沉思。
我叫了一聲,,她才抬起眼簾看向我,,繼續(xù)抹臉,說:“你是一只貓啊,,我說我的電話,,你吃你的肉,怎么還不錯眼珠地盯著我呢,?你聽得懂嗎,?快吃啊,涼了就走味兒了,?!?p> 她端起自己的碗,撇撇嘴,,眼淚就掉下來,,于是又把碗放下,說:“小三子,,你說東方旭和菊菊奶奶是不是很嚴重?。坎蝗辉趺磿杳圆恍涯??對呀,,我還是現(xiàn)在就去看看他們吧,看看有啥能幫上忙的,。真可憐,,相依為命地祖孫倆,再沒有別人去看望他們了……”
她收起盤子碗送到廚房,,穿上厚外套,,從抽屜里拿了自己的銀行卡,,就匆匆忙忙出去了。走之前,,她還專門看了一眼自動投喂機,,確認里面還有貓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