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等一的上品
晚些時(shí)候,,沒有等到娘和外祖母回來的消息,倒是府中管家的老婆林嬤嬤先來了一趟,。
丞相府的管家大權(quán),,而今還在薛老夫人的手中,。
過兩年薛老夫人年紀(jì)大了,卻因?yàn)槌隽四菣n子的事情,,管家便交給了竹夫人,,自此,竹夫人平步青云,,馬上又被扶正了,。
“大小姐,,老夫人讓您去正廳一趟?!绷謰邒邞B(tài)度不好,,沖著薛懷蕊說話的聲音也有些冷淡。
薛懷蕊知道那嬤嬤隨著是老夫人的態(tài)度,,倒不是因?yàn)槔戏蛉瞬幌矚g自己的娘親,,故而也不喜歡他們兄妹二人。
她坐直了身子,,讓白桃給自己梳妝打扮一番,。
畢竟是回來之后第一次見到家人,薛懷蕊不再想如同以前一樣顯得柔弱好欺負(fù),。
可打開柜子,,經(jīng)發(fā)覺里頭一件像樣的衣服也沒有,寒酸的不行,。
薛懷蕊長嘆一口氣,,挑選了半天,才從中選了一件靛藍(lán)色水波紋的長裳襦裙,,腰間帶著一個(gè)金絲團(tuán)花的小香囊,,腳底下一雙曇花繡鞋,鬢發(fā)之間,,還是用玉簪盤起,,整個(gè)人雖然看起來寡淡,卻也齊整,,小家碧玉之風(fēng)顯露,。
“小姐真好看……”白桃看著薛懷蕊,竟有些驚訝,。
平素薛懷蕊從來不喜歡用脂粉,,只說那些不過是庸脂俗粉,用來附庸男人的東西,。
更關(guān)鍵的,,是她房中的脂粉素來都是最差的。
給薛懷苒的是一等一的上品,,給她的,,也只是最次的,。
可薛懷蕊不介意了,,脂粉這種東西,次就次了點(diǎn),,到底還能讓自己顯得精神一些,,整個(gè)人一打扮起來,,便和平素像是判若兩人。
主仆二人朝著正廳而去,。
正廳已經(jīng)在滿是女眷,,原是馬上就要到了宮中萬花宴會(huì),皇后娘娘舉辦了賞花宴,,各房能夠入宮的,,正在拿衣服。
薛老夫人坐在中間,,正襟危坐,,面色嚴(yán)肅。
那鷹隼一般的眼睛,,環(huán)顧著周圍的每一個(gè)女眷,,似是在挑選到底是誰,才有辦法入得皇族男子的眼,,攀龍附鳳,。
見薛懷蕊來了,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掃開了眸光,。
眾人見薛懷蕊過來,回過頭去,,微微一怔,。
倒是沒想到,那平素的軟柿子,,如今看起來竟大不一樣了,。
那一身清冷的氣度,一時(shí)之間,,竟然讓眾人說不出話來,。
“給祖母請(qǐng)安?!彼龔街弊叩嚼戏蛉说拿媲?,禮數(shù)周全。
老夫人微微頷首,,瞥眼看了看她,,皺起蒼老的眉,“一個(gè)姑娘家,,在家中還擦脂抹粉,,像什么樣子。”
薛懷蕊很是無奈,。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起身點(diǎn)頭,,倒也不和老夫人爭吵,。
倒是一旁的林嬤嬤,隨意地將托盤拿來,,塞入白桃的手中,,“拿去吧,這是你們家小姐的衣服,?!?p> 薛懷蕊低下頭去,掃過一眼,,普普通通鵝黃色的衣服,,并不出挑。
她分明記得,,皇上允諾薛家能夠用紫色做衣,,故而那一年入宮前,她想要一件紫色的宮裝,。
可這一切,,終究是沒有如她所愿。
回過頭去看著薛懷苒身邊的衣服,,疊放的齊齊整整的,,那一抹淡紫色映入眼簾,顯得尤為的刺眼,。
見薛懷蕊的眸光看過來,,薛懷苒很是得意,走至身邊,,笑道,,“姐姐,怎么了,?你是不是喜歡我的衣服,?若是姐姐喜歡,給姐姐就是了,?!?p> “好,白桃,,收下吧,?!?p> 薛懷蕊倒也不和她客氣,等的就是這虛與委蛇的話,,同白桃道。
白桃得令,,就要上前拿,。
若是平日,薛懷蕊懦弱,,什么都不會(huì)開口,,也只會(huì)搖搖頭說不,不過今時(shí)今日倒也不同了,。
薛懷苒的臉色遽變,,沒想到薛懷蕊這人這樣……不要臉,驚了一聲,,伸手?jǐn)r著,,“等……等一下,姐姐,,你的身段和妹妹的不大一樣吧,?”
“是啊,你更胖,,我到時(shí)候找一個(gè)長一點(diǎn)的腰帶就行了,。”薛懷蕊打開她的手的,,淡淡道,。
竹夫人見薛懷蕊鬧起來了,疾步走上前去,,趕忙攔著白桃,,冷眼一瞇,剜了一眼白桃,。
那眼神靈動(dòng),,卻也泛著寒光,驚了白桃一跳,,縮回手去,。
“胡鬧,這可是苒兒的衣服,,怎么能隨便給你,?”她厲聲說道。
“她自己方才說的,,說我們姐妹情深,,愿意將衣服給我,,又怎么不行了?”薛懷蕊好笑道,,雙手叉腰,,倒也不懼怕竹夫人。
要是以前,,都要貓著腰走了,。
薛懷苒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低聲道,,“姐姐一再逼問,,我才這樣說的,只想著你是阿姐,,理當(dāng)給你的,。”
“這本來就是我的,,有什么好說的,?”薛懷蕊沖著薛懷苒冷聲道,“我和林管家說過,,我要一件紫色的宮裝——而不是黃色,,若是林管家眼睛沒瞎,應(yīng)當(dāng)知道這兩個(gè)顏色不一樣,!”
“放肆,!有你這樣說話的嗎!”林嬤嬤惱了,,一聽自己的丈夫被訓(xùn)斥,,還是這軟柿子,一個(gè)箭步?jīng)_上前去,,“這件就是你的,,不是旁人的!”
“好大的威風(fēng),!”薛懷蕊一個(gè)巴掌打過去,,沖著林嬤嬤怒喝,“我和竹夫人說話,,關(guān)你這個(gè)下人什么事情,!”
一個(gè)巴掌,回蕩在前廳,,驚愕了眾人的心,。
林嬤嬤被這一巴掌打蒙了。
她甚至懷疑,,今日薛懷蕊過來,,鬧這么一出,,就是為了打她一巴掌。
只因那一巴掌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分量十足,。
她干癟的老臉?biāo)查g就腫了起來。
眾人瞠目結(jié)舌,,瞳孔都快縮成一根針了,,仿佛不認(rèn)識(shí)眼前這淡妝素雅,衣著樸素的人,。
“你……你……”薛老夫人最先回過神來,,手中敦實(shí)粗大的樺木拐杖猛地錘擊一聲地面,,震得實(shí)木地板蹬蹬作響,。
她顫顫巍巍伸出手來,指著薛懷蕊,,一張極盡嚴(yán)肅苛責(zé)的臉上,,威嚴(yán)肅穆的讓人不敢直視。
“孽子,!竟敢無端鬧事,,老身就知道你不是個(gè)安分的東西!”薛老夫人支起身子,,徑直走至薛懷蕊身邊,,一抬手,粗厚的巴掌就要打落,。
薛懷蕊閃身,,薛老夫人撲了一空。
薛懷苒匆忙上前一步,,攙扶著老太太的臂膀,,“祖母,當(dāng)心身子,!”
“好孩子,,再怎么說,也不能讓你委屈了,!”竹夫人走上前來,,她這才順過氣,若非是薛老夫人一聲怒喝,,她只以為自己還在夢(mèng)里,。
薛懷蕊冷然地看著她們母女二人,眼底翻騰著幾許恨意和殺機(jī),,宛若冰棱一般煞人,。
竹夫人捂著胸口,,心中納罕而又顫抖了一下。
“祖母,,我沒鬧事,,這衣服本就是我的!”薛懷蕊后退三兩步,,聽著外頭的動(dòng)靜,,還不曾聽到腳步聲,便沉聲道,。
“放肆,!如今眾女眷都在,你竟公然動(dòng)手打人,,你何等囂張,,只當(dāng)是我們薛家的教養(yǎng)不好,出了你娘一個(gè)病秧子,,連帶著你這個(gè)喪門星,!”竹夫人的聲音尖銳,回蕩在廳堂之中,。
她身著柳綠色的襦裙,,領(lǐng)口交疊,微微有些低,,露出了雪白的脖頸,,上頭帶著明晃晃的金鏈,踩著一雙嫩藍(lán)色的蜀繡小鞋,,金絲紋繡朵朵清蓮,,一頭長發(fā)用金簪盤起,墜著金銀珠寶,,耳旁有珍珠耳墜搖曳,,哪里配得上清高的竹?
薛懷蕊如今并不怕她,。
竹夫人只要一日不被扶正,,也不過就是丞相府中的妾室罷了。
她嗤嗤一笑,,翻了翻眼皮子,,看著薛懷苒委屈不已的模樣,又看林嬤嬤氣急敗壞的樣子,,淡淡道,,“這衣服本就是我的,你們送都二小姐處,,可見眼里是早就沒有我這個(gè)大小姐了,!”
“送過去了又如何,,是老身讓送過去的!你別當(dāng)你這大小姐的名頭了不得,,等著你那病秧子的娘撒手人寰了,,到底是不是大小姐,還有的一說,!”薛老夫人怒了,,一會(huì)兒又將氣全都灑在了薛夫人的身上。
薛懷蕊的心中一痛,,只覺得眼前的老太太是如何的可惡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