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驚濤 34,、將軍果然不同凡響
陶榮賊兮兮地笑道:“你既說,肖嬤嬤和蘇長起夫妻和他們的干兒子皆是侯府委派,,那么他們的所作所為就是你們侯府同意的了,?”
齊管事道:“自然!他們是侯府委派,,所說之話,所行之事,自然得侯府贊同,;所事后果,所果好壞,,侯府自然也一力承擔(dān),!”
陶榮道:“好!好,!看來,,蘇長起和肖嬤嬤之人,行的是大義,,那么他們所犯過錯應(yīng)該只是小節(jié),,不足為慮,不足為患,!”
堂內(nèi)堂外的人皆是詫異,。蘇長起殺李嬤嬤乃是死罪,怎能空口白話說是小節(jié),不足為慮,,不足為患,?
陳度被氣笑了。這陶榮還真是人面獸心,,豬狗不如,!
到了此時,蘇瑞尚頭腦卻清明起來,,只冷笑不語,,鎮(zhèn)定下來。
陶榮喜不自禁:“現(xiàn)在有請殿州正四品威烈將軍蘇瑞尚大人,!”
劉希,、劉奇和陳度上前欲安撫、鼓勵一下蘇瑞尚,,他卻沉穩(wěn)地一笑:“放心,,我沒事!”
蘇瑞尚穩(wěn)步上前,,道:“小子陶榮,,想問什么,問吧,,我準(zhǔn)備好了,!”
陶榮心里鄙視道:看我怎么整死你!
陶榮道:“請問將軍大人,,你可是侯府庶子,?”
蘇瑞尚大大方方地道:“以前沒有告知百姓,并非本將軍刻意隱瞞,,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再說,朝廷也從未有這樣的旨意,,官員必須向百姓坦白是嫡子還是庶子,!”
陶榮見他如此爽快,倒是一愣,。
蘇瑞尚繼續(xù)道:“是,,我是侯府庶子沒錯!但是老侯爺卻愛我如珍如寶,!”他無比驕傲地道:“就連太宗和當(dāng)今圣上也極是愛重本將軍,,夸我英勇果敢,無私無畏,,曾經(jīng)大漠追蹤,,終于擒拿酋首,是大成王朝的好男兒!太宗還親封我為從五品撫遠(yuǎn)將軍,!當(dāng)今圣上更是夸贊,,我在殿州為大成筑起了海上長城!并且親封我為正五品定遠(yuǎn)將軍,!尤其是五年前,,倭寇侵?jǐn)_殿州,我夫人簪娘遭遇毒手,,父侯又病重亡故,,朝廷奪情我在殿州除倭,我奮勇殺敵,,將倭寇殺的殺,,傷的傷,趕的趕,,終于澄清玉宇,。皇上連下幾道圣旨,,一年之內(nèi),,本將軍拔擢兩級,從正五品定遠(yuǎn)將軍而從四品揚威將軍,,而正四品威烈將軍,!”
堂內(nèi)堂外一陣轟動!什么,,不是說庶子不堪嗎,?老侯爺怎么會愛侯府庶子蘇瑞尚如珍如寶?不是說侯府庶子無能嗎,?為什么竟然被皇上夸為大成王朝的好男兒,,構(gòu)筑了海上長城?而且還在一年之內(nèi)官升兩級,?
眾人既疑惑又激動。當(dāng)下議論紛紛,,爭相評說,!看來,那個肖嬤嬤說,,是侯府為將軍說買前程,,完全是信口雌黃,造謠污蔑,!
有些從石寨港來的百姓也紛紛說起,,當(dāng)年將軍在港口抗倭的英雄壯舉。
陶榮措手不及,一時呆若木雞,,不知所措,!
陳度激動地望著蘇瑞尚,心想,,這將軍果然不同凡響,!
陶榮好不容易穩(wěn)住心神,道:“你十幾年沒回侯府探望父母,,也沒有在床前盡孝,?”
蘇瑞尚道:“是,我十幾年沒有回去,!”
陶榮道:“侯爺過世也沒有回去,?“
蘇瑞尚笑道:“沒有?;噬蠆Z情,,命我在職守孝!不過,,皇上倒是給我轉(zhuǎn)了一個折子,,說是我的侯爺哥哥告我的狀,沒有回京奔喪,!可是皇上訓(xùn)斥他,,妄議朝政,誹謗君王,!”
陶榮渾身一哆嗦,,冷汗就下來了!審案居然審到皇帝身上了,!
百姓一時錯愕,,然后群情激奮,議論紛紛,。都道,,原來將軍蒙受了莫大的冤屈!
陶敏趕緊救場道:“陶榮,,不要過多地糾纏這些細(xì)微末節(jié),!”
陳度一時氣笑了。這對父子雙簧,,還真是絕妙配合?。?p> 陶榮好不容易穩(wěn)住心神,,道:“西北和殿州那么多兵,,好多都立了功,,卻只有你升任,你承認(rèn)是侯府為你說買前程嗎,?“
蘇瑞尚冷笑道:“不承認(rèn),!你可到兵部查詢,西北立功授獎升職的不只我一人,!”
陶榮想了想,,又道:“京城可有妻女,探望過沒有,?“
“沒有,!”蘇瑞尚豁了出去:“還有什么臟水,盡管潑來,!”
陶榮奸笑道:“殿州私生子,、奸生子的事情,你可承認(rèn),?“
“不承認(rèn),!”蘇瑞尚眉眼間十分痛惜:“我夫人林氏簪娘是賢妻良母,為我生兒育女,,操勞一生,;又為救我的兒女和殿州百姓,不惜舍身飼虎,,被倭寇殘忍殺害,,死得何其慘烈,英勇悲壯,!我一輩子都敬她,,愛她!至于我的兒女,,你說的沒錯,,他們并不是侯府的公子、小姐,,而是我蘇瑞尚和夫人林氏簪娘所生的公子,、小姐!不管別人怎么污蔑,,我的兒女都是我的珍寶,!”
陳度覺得自己的眼睛又熱又潮。無意間他還發(fā)現(xiàn),,蘇瀾竟然也雙眼噙著淚花!這是怎么回事,?
猛然,,周圍響起雷鳴般的掌聲,!一些婦人、姑娘竟然哭了起來:“將軍真是好人??!”
幾年前,簪娘被倭寇殺害的事情,,殿州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誰不嘆她死得慘烈!誰不贊她剛強烈女,!誰不憐惜她的一雙兒女,!如今見將軍對簪娘念念不忘,情深似海,,怎不叫這些婦人,、姑娘心生羨慕和敬重?
有些姑娘還情絲暗結(jié),,心生愛意,,若是自己有將軍這等夫君,便是死不足惜了,!
一時間百姓忽然叫嚷著為簪娘和蘇瀾,、蘇源鳴不平,叫冤屈,!尤其是那些婦人更是情緒失控,,痛哭失聲,有人還要上前撕扯侯府齊管事和陶榮,!
“當(dāng)時的通判大人被倭寇梟了首,,朝廷奉他為敬國公,還在他的家鄉(xiāng)為他修祠供奉,!為什么林簪娘為了救殿州百姓被倭寇開膛破肚,,卻沒有個說法?這也太不公平了,!”阿水娘憤憤不平地叫嚷起來,。
“是啊,太不公平,!就因為林簪娘是個女人嗎,?”
“難道就因為她是小妾嗎?”有幾個女人也憤憤不平地道,。
“我記得,,將軍大人為了追剿倭寇,連夫人裝殮都沒來得及辦,!明明是朝廷奪情,,怎么能夠污蔑將軍不回京城守孝,?將軍不能忠孝兩全,情何以堪,?”鳳恒也忍不住說道,。
“就是,將軍是個長情的,,夫人去了這么些年,,他也沒有再娶!”幾個婦人感動得熱淚盈眶,。
有人就道:“聽說將軍發(fā)了毒誓,,為了兒女平安長大,此生再不娶妻納妾,!”
陳度和劉奇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地道:“他們弄巧成拙了!”
陶榮還在砌詞狡辯:“再怎么說,,也是寵妾滅妻,!既然你如此愛重兒女,定是要為他們的前途著想,,為何不想盡辦法討好老侯夫人和侯爺,、侯夫人,為兒女錄上侯府家譜,?”說罷,,陶榮自鳴得意地一笑。
“我為什么要巴結(jié),?他們不配,!”蘇瑞尚走到兒女身邊,扶著他們的肩膀,,干脆地道:“他們的前程自己掙,,就像我一樣!”
堂內(nèi)堂外突然一陣寂靜,,接著又是雷鳴般的掌聲,!
陶榮臉色頓時灰敗。
他不死心,,換個話題問道:“孔峰和李旺是你的部下嗎,?”
“是!”
“他們都要聽你指揮嗎,?
“是,!”
“孔峰派李旺去上李厝殺人,可是你指使,?”
蘇瑞尚一笑:“當(dāng)時本人在鄉(xiāng)下指揮剿匪,,不可能分身去指揮殺人,!我相信,,孔峰將軍也絕對不會指使李旺去平白無故地殺人,!也許陶公子有這個分身邪術(shù)?畢竟你很會構(gòu)陷嫁禍這等卑鄙手段,,再多一些魑魅魍魎的技能也未可知,!”他頓了頓,道:“不過,,他們既是我的部下,,我自然要為他們擔(dān)責(zé)!”
軍漢們聽了都激動得落下淚來,。
陶榮猶做困獸之斗:“你不僅派孔峰帶著百多名士兵,,你自己還帶著一百多名士兵到上李厝,不怕激起民變和兵變嗎,?”
蘇瑞尚鎮(zhèn)定地道:“無中生有,,無須我辯!”
陶榮繼續(xù)道:“你任殿州威烈將軍這么多年,,幾乎每年都有倭寇來襲,,致使百姓性命屠戮,財產(chǎn)損失,。你既是殿州威烈將軍,,可曾尸位素餐?甚至可以說是引狼入室,,對朝廷不忠,?”
陳度、劉希和劉奇大駭,,這等構(gòu)陷可是置將軍于死地,!
“無中生有,無須我辯,!”蘇瑞尚鎮(zhèn)定自若地道:“你若有據(jù),,只管到圣上面前參我!只怕……”他瞪了陶敏和陶榮一眼,,道:“你們父子將會因為誹謗皇上,,妄議朝政,從而死無葬身之地,!”
陶敏和陶榮頓時一驚,。
“本將軍為何十幾年不回京城永昌侯府?”蘇瑞尚跨前一步道:“因為,,在我幼年時,,多次遇險,,可謂九死一生!你們可知道,,本將軍曾經(jīng)被人下過烏頭,、雷公,是太醫(yī)院的太醫(yī)救得我的小命,!你們?nèi)羰遣恍?,可以去太醫(yī)院調(diào)檔查看!還有一次,,他們甚至還給我下砒霜之毒,!只是陰差陽錯間,那下毒的紅燒肉被我養(yǎng)的狗吃了,!狗死了,,卻救了我一命!”蘇瑞尚眼含淚花,,好半天才繼續(xù)道,,“再不要說,我在侯府池塘邊走路,,被人推下水中,;我跟父侯去校場騎馬,有人卻暗地里給馬蹄射入金針,,將我從飛奔的馬上顛下,,差點還被后面跟上的十幾匹馬馬踏如泥!中秋夜我被關(guān)在柴房,,險些燒死,!除夕夜,我房間里突然沖進(jìn)十個殺手……”
眾人都聽呆了,。就連孔峰等心腹也是第一次聽說,!
蘇瑞尚正色道:“迫于無奈,我的父侯將我送到隴東前線,。第一次上陣,,我們二百士兵騎著馬沖向西戎陣地!可殺回來時,,只剩下我和孔峰將軍兩個人,!我當(dāng)時多大?才十一歲,!還沒有馬背高,!”
想起往事,孔峰也唏噓不已!
想像著當(dāng)時慘烈的場面,,陳度也肅然變色,。
這時,蘇瑞尚忽然從衣襟里掏出一封信,,激動地道:“父侯有令,,既然我九死一生,那以后的命都是我自己的,,不屬于侯府,!老侯爺還說,老侯夫人既然不慈,,我可不孝!侯爺和侯夫人既然不仁,,我便可無義,!”
陶榮臉色一白,狡辯道:“真有此信,?莫不是你憑空捏造,?我須得一觀!”說著,,突然伸手,,要到將軍手中搶奪信件。
蘇瑞尚拿信的手一舉,,躲過陶榮偷襲,。他輕蔑地道:“小子,居然想在本將軍手上搶奪東西,?”
他揮揮手中的信件道:“萬一他們把我的信件拿去毀掉了怎么辦,?這既是重要證據(jù),也是我父侯給我的最后一封信……各位,,我聽你們的,!你們說,交不交給他們,?”
一陣沉默,。突然間爆發(fā)山崩地裂般的聲音:
“不交!不交,!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