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鳶送來的藥有些效果，幾日之后,，方世爻便恢復(fù)了精神,。

　　在沒有出戰(zhàn)的日子,，唐鳶每日加緊帶兵操練，她對于統(tǒng)籌全局沒有興趣,，因此并未待在大帳,，邕王與一眾將領(lǐng)，連同方世爻一起,，商議著下一步的打算,。

　　“前幾日那一仗，北朔受到了重創(chuàng),，死傷慘重,，元氣大傷，因此我們有一段時間可以用來修整,，加葺城墻,，以應(yīng)付他們的下一次進(jìn)攻?！?p>　　“臨近冬季,，大寒馬上就要到了，堪布已經(jīng)沒有太多時間養(yǎng)精蓄銳了,?！?p>　　賬內(nèi)沉悶，只聽咚咚敲擊演兵盤的聲音。帳簾被卷起,，透進(jìn)來些亮光,，讓他們得以看清盤內(nèi)的每一座山，每一條河,，離門口最近的唐連肅長發(fā)被風(fēng)吹起,，攪亂了他面上與生俱來的嚴(yán)穆。

　　他沉著臉點點頭：“沒錯,，即便是他有心修整,，也沒有太多時間能夠用來準(zhǔn)備了。一旦入冬,，祁山上的雪便將不在融化,，祁北草原上一半的河流都將干涸，到時他們沒有足夠的糧草以供軍需,，饒是想要出兵,，也是有心無力?！?p>　　“最多半月,，堪布便會舉兵攻城?！辩咄醭谅暤?。

　　方世爻盯著演兵盤，嘴唇翕動了幾下,，那條象征著藍(lán)色長帶的呼來河一路蜿蜒至雪白的祁山頂,，貫穿了邊城與北朔，他皺了皺眉頭,，說道：“祁山水源斷流,，呼來河也會受到影響嗎？”

　　“會,，”邕王回答道,，“呼來河上游支流多，但主要的水源地是祁山上終年覆蓋的積雪,。一旦積雪不在融化,，呼來河水便會減小將近一半?！?p>　　方世爻指尖微動,，思索片刻說道：“因此，不止堪布不愿在冬季打仗,，我們在冬季也難以出兵了,。”

　　“沒錯?！辩咄觞c點頭,，說道，“呼來河是漠北的母親河,，一旦呼來河水?dāng)嗔?，整個北境都難以獨善其身?！?p>　　方世爻對漠北的軍情不甚了解,，但一個冒險的想法在他的腦海里逐漸成型，這與北境境況簡直背道而馳,，但在京城的爾虞我詐當(dāng)中卻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邕王之前說道，北朔在堪布成為大漢,，一統(tǒng)七部之后，野心逐漸變得大了起來,，不再像從前一般冒進(jìn),，只盯著那一畝三分地與邊境的草場屯糧，他們仿佛變得有了計劃與周密的打算,，正在一步步向南蠶食,，其野心絕非邊境幾城那樣簡單。

　　那么他們是否也會選擇冒這樣的險,，來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邕王見他神色幾變，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便問道：“寧王殿下有何見地,，不妨說與我等?！?p>　　方世爻向前幾步,，心中猶疑，但還是如實說出了內(nèi)心的想法：“本王在想,，若是堪布對呼來河下手,，屆時肅中內(nèi)憂外患，他們是否就能有足夠的時間整頓兵馬,，發(fā)動重攻了呢,？”

　　“沒這個可能，”唐連肅率先否認(rèn)道,，“呼來河不僅流經(jīng)肅中,，也流經(jīng)北朔境內(nèi)數(shù)個部落，甚至還有部分支流進(jìn)入到了敕漓，除非是想要與我們同歸于盡,，不然他們絕不會做這般冒險之事,。”

　　幾位將領(lǐng)滿臉的驚愕,，這做法太過可怕,，若是呼來河真的出了問題，那肅中便會被困死,，他們失去了水源,，便無法挨住北朔猛烈的進(jìn)攻，到時候肅中便會不攻自破,。

　　“堪布想要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

　　“這樣做不單單是與鄴國為敵，怕是想要與整個北境為敵吧,！”

　　“除非堪布有把握在三日之內(nèi)拿下肅中,，否則連北朔也會陷入困境之中，”唐連肅凝眸說道,，“這招有效,，但太險，以我對堪布的了解,，他不會那整個北朔做賭注,。”

　　“本王倒是覺得有這個可能,?！辩咄跗鹕碜呓荼P，鷹隼般的眼睛銳利地盯著祁山腳下那一片廣袤的草原,，蒼勁的手指一一點過河流沿岸代表部落的帳篷：“呼來河雖流經(jīng)北朔的地界,，但所經(jīng)四部，皆未歸順堪布,?！?p>　　“堪布既然可以用其余幾個部落的士兵做人肉炮彈，就更不會在乎這些不遵從他的部落的生死,?！?p>　　“也就是說，為了提高他攻城的勝算,，堪布有極大的可能會選擇犧牲這幾個部落,。”

　　“若真如此,，那簡直太歹毒了,?！?p>　　“連自己人都不放過，堪布的狼子野心不可小覷,?！?p>　　唐連肅眼神復(fù)雜地看了方世爻一眼，后者低著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并未注意到他的目光。唐連肅看向邕王,，問道：“若真有這種可能……我們豈不是十分被動,。”

　　“所以這回,，我們要化被動為主動,，”邕王說道，“連肅性子穩(wěn)妥,，帶兵嚴(yán)謹(jǐn),，向來求穩(wěn)，以守為主,，甚少主動進(jìn)攻,，這般打發(fā)雖然風(fēng)險小，但也極易陷入被動,，一旦堪布轉(zhuǎn)變了打發(fā)，我軍適應(yīng)不及,，便會陷入挨打的境地,。”

　　唐連肅垂首應(yīng)道：“父親教訓(xùn)地是,?！?p>　　“本王此次之所以帶鳶兒來，原因便是再此,?！?p>　　“堪布與你交手多回，你二人對于對方的排兵布陣都已十分熟悉,?？安己苈斆鳎麡O擅用兵,，是個十分優(yōu)秀的將領(lǐng),，打法詭譎多變，也敢冒險,，你已經(jīng)叫他摸透了,，”邕王看向唐連肅,，接著說道，“這一點同阿鳶極像,。他們都是天生的將領(lǐng),，戰(zhàn)場于他們而言，是個可以大肆施展能力的地方,。阿鳶用兵頗為刁鉆,，她雖兵法不如你熟悉，治軍沒有你更加有道,，但是在戰(zhàn)場上的自如,，卻是你們誰也比不了的?！?p>　　方世爻聞言抬起頭,，見邕王的神情冷硬又克制，說出的話雖是在稱贊自己的兒女,，但給他的感覺卻更像是在形容一個作戰(zhàn)的工具,。

　　他想起唐鳶之前對自己說過的話，她不愿做一個攻伐的兵刃,，殺人的利器,，如果可以，她希望這世上再沒有戰(zhàn)爭……

　　邕王繼續(xù)說道：“堪布不了解阿鳶的用兵習(xí)慣,，但我們卻掌握了他的作戰(zhàn)策略,，因此這一回，主動權(quán)與先機都我在我們的手里,?！?p>　　“若是想要避免被動的局面，便要主動出擊,。北朔遲遲不攻,，那我們便乘勝追擊，打他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