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祿城仙學(xué)也當(dāng)做一個仙寺的話,,那么它就是襄國第一大的仙寺,。仙學(xué)承襲定紡,、蘭谷兩大祿縣仙寺,,如今仙學(xué)里的先生算起來已經(jīng)不下五十人。因而仙學(xué)的先生中互相有不認識的,,倒也正常,。
但有不認識先生的,,卻沒有不認識黎衾雪的。
一個百年一遇的天才,,一個萬眾矚目的人,。
當(dāng)芝先生認出她來的那一刻,只覺得心亂如麻,。本來事情已經(jīng)變得更加復(fù)雜了,,如今不僅殺出了個仙學(xué)的學(xué)生,還是這個黎衾雪,。
芝先生滿頭是汗,,不住地拂袖從額頭擦拭到脖頸間。他可不能讓鹿凌駒就這么跑了,。如果鹿凌駒跑了,,他再把這件事情抖漏出去,自己這幾天的努力不僅功虧一簣,,仙學(xué)也會聲譽掃地,,到時自己面對的不知將會是怎么樣的懲罰。
然而有黎衾雪在,,如何能將鹿凌駒奪過來,?即使用強,難道還能傷了這個黎衾雪么,?
不如趁著黎衾雪她們還沒認出自己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他一殺了之罷,!
芝先生施展“榮”系的生長術(shù),,將自己籠罩起來,黎衾雪殺到時,,自己已然隱藏到后方,,只操縱著那野蠻樹叢阻攔著黎衾雪。黎衾雪畢竟只是躍見期大成,,半步承順期,對上乘術(shù)式用得還不夠純熟,,只用清濁合氣來劈斬炸破,。一時間打斗聲起,草木橫飛,,黎衾雪寸寸進,,芝先生便又生起新的枝葉來防。芝先生雖多年不斗,,但革利期的修為還是遠勝于黎衾雪,,因此黎衾雪也不能觸碰到芝先生分毫,。
但芝先生只敢防,不敢攻,,因此二人只是相持,。黎衾雪攻得正酣時,倪小遙悄然摸到鹿凌駒身邊,,低聲問道:“你現(xiàn)在能走么,?”
鹿凌駒亦有些大元神術(shù)的基礎(chǔ),剛才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氣力稍稍恢復(fù),。他嘗試著活動雙腿,道:“可以了,!”便配合著倪小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北邊走。按倪小遙的想法,,二人只需要離開些距離,,她就能施展小元神術(shù),用濁氣裹著鹿凌駒前行,。雖然行動不快,,但天亮前一定也能到達城外。而黎衾雪不一定能勝過那先生,,但逃脫一定不成問題的,。
然而芝先生方才已經(jīng)吃了虧,知道那邊必有后招,,便一面防守時,,一面也注意著倪小遙與鹿凌駒動靜。原本他只是擔(dān)心他們偷襲,,卻見二人竟往北邊深處走了,,這才明白她們的用意。再一看黎衾雪的出招,,殺傷力并不大,,卻面面俱到,顯然只是想纏斗罷了,。
芝先生心中一凜,,手中憑空出現(xiàn)了一根短木杖。這便是他的仙器了,。他一手仍然向前施術(shù)防住黎衾雪,,另一手輕輕揮舞這短木杖,口中念道:“走木,!”足下泥土中的樹根聞聲而動,,如蚯蚓般游向倪小遙與鹿凌駒那邊,,悄悄在地中握住了她們二人身旁那大樹的樹根。兩一連接,,那樹的枝頭便動了,,像一條潛伏的蛇,蜿蜒盤旋,,緩緩伸向鹿凌駒的頭頂,。
整個過程黎衾雪等人毫無察覺。此術(shù)叫做“走木術(shù)”,,是“榮”系仙術(shù)中的上乘術(shù)種,,可以控制不動的植物,使其變得如走獸一般,。黎衾雪與倪小遙都沒見過,,還以為芝先生也如“氣”系與“凝”系的術(shù)師一樣,擋住發(fā)點便可,。
普通人的身體非常脆弱,。蜿蜒成蛇的樹枝如果洞穿了鹿凌駒的頭部,那他一定活不下來,。
然而鹿凌駒感知元神不行,,對環(huán)境動靜卻極為敏感,即使受傷眩暈,,也敏銳地聽見了自己頭上方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一抬頭,見枝葉如魔爪般向自己抓來,,驚得跳起,,將倪小遙推開。
倪小遙立時反應(yīng)過來,,大喝一聲“出,!”手中便多了一柄杏木劍。杏木劍飛出,,斬斷了三根樹枝,,“噼啪”落下。但那短枝卻詭異地擺動著,,頃刻間長出了不下五根樹枝,。
倪小遙見狀忙道:“快走!”沖向鹿凌駒將他抓起,,又回頭叫道:“衾雪!”
黎衾雪也知她后方危急,,顧不得再與芝先生纏斗,,脫身出來,,凝出幾把石刃就往樹上飛去,登時那棵大樹倒了一半的枝葉,。
但黎衾雪離了芝先生,,芝先生便得了空,揚著短木杖,,“博”綿綿不絕地傳遞進了他的小元神,,再從腳下的土地中輕易尋找到了他們旁邊那棵大樹的樹根,順著樹根傳了進去,。此刻的芝先生已經(jīng)完全控制了那棵大樹,。擁有繁茂枝葉的大樹就像變成了一個自由活動的動物,變成了一個兇神惡煞的巨人,,每一根樹枝就像它的手臂,,每一片樹葉普通鋒利的鱗片,一齊攻向鹿凌駒,。
“我來,!”黎衾雪雙手合十,捻出一簇火來,。她輕喝一聲,,掌間爆氣,火焰也隨之四面散開,,如同一對展開的翅膀,,猛地包圍住散下的落葉,使其燃燒著紛紛落下,。
然而被燒過的樹枝卻依然穿過了火勢,,依然如長槍貫出。黎衾雪躍起,,捻火橫掃斷去了大半,,剩下的一半由倪小遙站出,飛劍橫穿,,亦斷去了大半,。
黎衾雪一邊應(yīng)付一邊問道:“這是什么仙術(shù)?,!”
倪小遙道:“不知道,!”
黎衾雪問道:“怎么破?,!”
倪小遙道:“不知道,!”
黎衾雪道:“連你也不知道?”
倪小遙道:“我只知道必須找到他本人?!?p> “找到他,?”黎衾雪回頭一望,原來那處草木茂盛,,隨風(fēng)擺動,,卻哪里還能看得清人影。再仰頭一看,,那些被燒盡的,、斬斷的枝葉,又沙沙颯颯地長了出來,。她不禁心里嘆道:“好快的速度,!好熟練的術(shù)式!”
在此情形,,應(yīng)付已經(jīng)足夠疲憊,,哪里還能分神出來去找那術(shù)師的本體?而鹿凌駒氣喘吁吁地從地上坐起,,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翻身躲了許多次樹枝的刺擊。他的視野似乎已經(jīng)有一些模糊,。在這邊模糊中,,他又看見了一根手腕粗細的樹枝朝著自己的心臟兇狠地刺來!
下意識間,,他仍然抓住了這根樹枝,。可是他的手在顫抖,,在與樹枝前伸的力量搏斗著,。鹿凌駒畢竟不是術(shù)師,還是個凡人,,他的氣力沒有恢復(fù),,就無法再長時間地堅持。因而終于支持不住,,一泄力,,樹枝便刺向了他的胸口。
倪小遙驚呼一聲,,飛劍總算趕到,,將樹枝橫向截斷。但樹梢仍然隨著慣性飛出,,刺入了他的胸口,。
啪嗒。
樹梢彈了下來,掉在了地上,,滾了幾滾,。它沒有穿透鹿凌駒的胸膛,而是撞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
鹿凌駒摸向胸口,從懷中將那個硬東西抽了出來,。這是一個火管,。鹿凌駒捏著這個火管,心想:“這個時候恐怕韋渚已經(jīng)將周濟圖帶離了,。若再強撐著不叫他過來,,這兩個姑娘也要受我牽連受傷!”便舉起火管,,朝天拉響,。
唰!
一團火轟上了天空,,又很快消失殆盡,。
倪小遙叫道:“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有心情放煙花?,!”
鹿凌駒苦笑道:“我這是在叫人回來救我,,否則我怎么敢叫你們給我陪葬呢?”
倪小遙氣道:“誰要給你陪葬,?,!真是個烏鴉嘴!”
說話間,,突然一個石板從鹿凌駒身側(cè)破土而出,,一直長到齊半人高,緊接著三四根木刺從外刺入,,竟將石板也幾乎刺穿,。幸得這石板的存在,否則被刺穿的就是鹿凌駒的身體,。
黎衾雪一個后仰翻身到后方二人身旁,,以起跳姿勢斜立在石板上方。她說道:“沒時間瞎聊,,得想個辦法才行,。”說罷,,足下濁氣迸出,,將她彈射前去,又迎上了一輪攻擊。旋即石板頃刻碎裂,。
鹿凌駒愣道:“她年紀(jì)輕輕,,但真的是很厲害?!?p> 飛劍飛回了倪小遙的身邊,。倪小遙用指尖劃過劍柄,飛劍便泛起光芒,。她撇了一眼鹿凌駒道:“衾雪可是我們的頭牌,,得虧來的是她,否則你早已沒命,?!闭f罷也迎了上去。
卻說那芝先生離了黎衾雪后,,借著夜色黑暗,,隱匿于叢林之中,施展“走木術(shù)”與她們來回斗了幾十個回合,,竟然僵持不下,。芝先生自苦惱無比,因為他不敢對那兩個女學(xué)生出手,,而那兩個女學(xué)生仿佛也已經(jīng)知道這一點,,只把精力放在對鹿凌駒的攻擊上。他本可用木刺將鹿凌駒殺死,,但那術(shù)式需引導(dǎo)小元神,,便會暴露自己。
思來想去,,他盯上了鹿凌駒身后的另一株樹,。黎衾雪與倪小遙二人只顧迎擊前一株,他便可操縱后一株去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鹿凌駒,。
然而芝先生將大量的“博”傾注到同一處,,想再完全控制另一棵樹要困難許多,況且自己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要分神再去控制另一棵樹,,必須要再靠近一些。只要悄悄地沿著黑暗一側(cè)的樹木巨石移動,,想必不會被她們發(fā)現(xiàn),。
然而黎衾雪冷不防說道:“我找到他了?!?p> 倪小遙忙問道:“在哪兒,?”其實無論是倪小遙還是黎衾雪,,都在應(yīng)付著芝先生一輪又一輪的攻擊,而倪小遙已經(jīng)自顧不暇,,如何有閑暇去發(fā)現(xiàn)芝先生的動靜,?
然而鹿凌駒也把手一指,道:“他在我們的右后方,,西南邊,!”
倪小遙急道:“我怎么沒有看見?”
這并怪不得倪小遙,,芝先生移動的動靜并不大,。鹿凌駒常年武斗,對暗處的行動敏銳非凡,,能輕易區(qū)分風(fēng)吹草動和人影蹤跡,所以他發(fā)現(xiàn)芝先生的行動并不奇怪,。
至于黎衾雪,,只能說是天賦異稟。她說道:“無妨,。我這就去將他找出來,!”說罷,她躍至空中,,怒眼圓瞪,,小元神運轉(zhuǎn)的頻率與大小顯然比剛剛大了很多,以至同步卷起了一股小旋風(fēng),,地上焚燒的落葉木灰紛紛隨之飛上半空,。黎衾雪輕吼道:“怒焰!”雙手拼成一個圈,,頃刻間巨大得火舌從圈中噴出,,像饑餓的猛獸,吞向了被走木支配的樹,。
熱浪滾滾而出,,幾乎將鹿凌駒掀翻,火光沖天,,瞬間照亮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