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趙冬青
陳治很快就過來了,,聽司馬瑾陳述完事情經(jīng)過,他的臉色也嚴(yán)肅起來,。
“去趙府,?!标愔握f完,,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至于典妖司盯梢人可能存在內(nèi)鬼的問題,,這時候反而沒有去趙府重要了,。
趙府如此隱瞞,想必定是一件大事,。
柳長青與司馬瑾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與其在這里空口分析推測,,不如直接去趙府看一眼,。
三匹血鬃馬從典妖司中沖出,揚(yáng)起漫天塵土,。
三人離開典妖司沒多久,,趙府內(nèi),一個小廝跌跌撞撞的跑進(jìn)了趙冬青的書房,。
突然闖入的小廝嚇了趙冬青一跳,,他手一哆嗦,剛要畫好的錦繡圖給毀了,。
“大公子,,不好了,典妖司的人來了,。”
毛筆被他捏成兩節(jié),,正準(zhǔn)備讓人將這小廝拖下去喂狗,,聽到此話后卻是沉默了下來。
趙冬青的沉默讓小廝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小廝也知道貿(mào)然闖入大公子書房的后果,,但要是不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公子,自己只怕是會死得更慘,。
這時候趙冬青也顧不上他的畫了,,連忙問道:“是不是那個大夫去報的案?他們來做什么,?”
那小廝趕緊答道:“時間太短了,,咱們的人也沒打探到他們來干什么,,只知道典妖司沖著咱趙府來了,就趕緊用灰隼把訊息傳過來了,?!?p> 趙冬青自然知道手下為什么著急把消息傳遞過來,他在原地來回踱步,,恨恨的說道:“早就說該把那大夫處理掉,,可謝老卻總攔著我,還說什么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來,,哼,!”
小廝顫顫巍巍的趴在地上,不敢吭聲,。
“都處理干凈了吧,?”
地上的小廝趕緊小雞啄米似的猛點(diǎn)頭,阿諛地笑道:“大公子您放心,,我以腦袋保證,,絕對出不了一丁點(diǎn)兒問題?!?p> 趙冬青冷哼一聲,,拂袖離開,去前院準(zhǔn)備迎接典妖司的三人,。
“典妖使到~”
門外侯著的小廝將聲音拖得老長,,領(lǐng)著柳長青三人進(jìn)了趙府。
“陳大人,,司馬大人,,什么風(fēng)把您倆給吹來了,快快請進(jìn),?!壁w冬青匆匆走來,臉上帶著恰當(dāng)?shù)捏@訝和茫然,,又趕緊和下人吩咐道:“速速去讓后廚備好酒菜,,我要和典妖使大人好好的喝上一杯?!?p> “酒菜就不必了,,我們此行只來詢問幾個問題?!绷L青直接開口,,只是來的路上幾人就商量好的,不讓趙冬青有準(zhǔn)備的時間。
雖然柳長青覺得對方該做的早已經(jīng)做完了,,但人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說不定就能讓他找到相關(guān)的線索。
“這位是,?”趙冬青看著柳長青,,疑惑出聲。
“這是典妖司新任藥師柳長青,?!毕胫鴥扇瞬粔蚴煜ぃ愔尉吞崃L青開了口,,又主動向他介紹道:“這位是趙家的大公子趙冬青,。”
“見過柳藥師,?!壁w冬青笑呵呵的打招呼,恭維了一番諸如年少有為之類的話,。
他表面笑嘻嘻,,心里卻是跳腳罵娘,將府上負(fù)責(zé)打探消息的那群人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沒想到這大夫看起來年紀(jì)輕輕,,竟然是典妖司的藥師,還好沒有對他動手,。
他不知道的是,,典妖司里除了陳治和司馬瑾,沒有人知道柳長青是新的藥師,。
大家都以為他只是臨時聘請來的醫(yī)師,,沒人會往藥師的那個方向想,畢竟他實(shí)在是太年輕了,,想要當(dāng)?shù)溲镜娜咽仲Y歷上還差點(diǎn)了,。
兩人也是顧忌這一點(diǎn)才沒有向眾人宣布,想著等柳長青出了一些成就后再宣布這件事情,。
“見過趙公子,。”柳長青笑著回應(yīng),,自然也是一番恭維,。
柳長青正準(zhǔn)備單刀直入,,直接詢問趙夫人的事情,,卻見一個道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趙公子,不好了,,趙三夫人她……”那道人說到一般,,似乎才發(fā)現(xiàn)趙冬青身旁還站著旁人,登時閉上了嘴巴,。
柳長青微微皺眉,,這個道人出現(xiàn)的時機(jī)也太巧了。
他的心里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趙冬青瞪了那道人一眼,,似乎很不滿意,“這幾位都是典妖司的高人,,有什么事情直接說,,不必隱瞞?!?p> “趙三夫人她……尸變了,。”道人臉色有些惶恐,,聲音壓得很低,。
好一招先下手為強(qiáng)。
柳長青心里咯噔一聲,,目前典妖司并沒有確切的證據(jù)能夠表面趙府早就知曉趙夫人已經(jīng)尸變,,如今他來了這么一手,立馬從知情不報變成了自己也剛剛發(fā)現(xiàn),,這樣一來,,趙府就完全沒有責(zé)任了。
“什么,?”趙冬青的臉色閃過一絲恰到好處的慌亂,,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慌什么,,有三位典妖使在這里,,她翻不起什么浪花的?!?p> “還請典妖使大人拯救趙府,。”趙冬青的臉上仍然殘留著恐懼,。
他完美的演繹出了一個普通人對聽到鬼怪的恐懼,,而后見到典妖使又略微安心的模樣。
“帶路,,去看看,。”陳治說道。
道人領(lǐng)頭往前走去,。
柳長青三人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幾人來到趙府南院,。
柳長青一眼就見到了趙夫人,,她一個正蹲在院子里小心的煎藥。
聽到動靜,,她抬起頭來,。
見到趙冬青時,她有些驚訝,,眼眸里閃出一絲喜色,。
遠(yuǎn)遠(yuǎn)地,她就和幾人招了招手,,“青哥兒,,好久沒見你來南院了?!?p> “我弟妹這不是好好的嗎,?”見到與常人無異的趙三夫人,趙冬青怒不可遏的回過身去,,一巴掌直接朝著道人臉上呼去,。
道人彎腰躲閃過去,連忙解釋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實(shí)在是趙三夫人的情況有些特殊,不然老道我也不至于今日才發(fā)現(xiàn)端倪,?!?p> “諸位請看,這是老道師傅留下的寶盤,,能夠捕捉到附近的鬼氣,。”老道拿出一個羅盤,,羅盤周圍密密麻麻刻有許多符文,,正中有一根奇形怪狀的指針,老道搗鼓了幾下,,那指針就指向了遠(yuǎn)處的趙三夫人,。
無論道人怎么移動,指針都牢牢地指向趙三夫人,。
司馬瑾也拿出一個相似的儀器,,結(jié)果也一樣,,指針直接指向了趙三夫人。
毫無疑問,,趙三夫人尸變了。
看著與常人無異的趙三夫人,,司馬瑾與幾人對視一眼,,緩緩?fù)鲁鰞蓚€字,“活僵,?!?p> 陳治臉色無比嚴(yán)肅的補(bǔ)充道:“而且是有身孕的活僵?!?p> 柳長青也正是因?yàn)閾?dān)憂趙夫人變成活僵是趙府故意制造出來的,,是以他才去典妖司查閱了趙府的監(jiān)測記錄,并且在發(fā)現(xiàn)疑點(diǎn)之后立馬就告訴了司馬瑾,。
活僵本身并不算是很厲害的妖鬼,,但懷孕的活僵就有所不同了。
有一種十分厲害的鬼怪,,叫做鬼嬰,。
記載中鬼嬰只出現(xiàn)過兩次,每一次都是巨大的災(zāi)難,。
誕生時全城寂滅,,無一人生還,所過之處草木盡死,,赤地千里,。
而鬼嬰便是由懷有身孕的活僵產(chǎn)下,所以幾人的臉色才會如此嚴(yán)肅,,如果趙三夫人誕下的乃是鬼嬰,,那長河縣也就不復(fù)存在了。
柳長青先前沒有將此事說與陳治等人,,便是想著他有靈瞳輔助,,絕對能夠保證趙三夫人誕下的嬰兒不會成為鬼嬰,但現(xiàn)在似乎有趙府從中作梗,,那他就不得不讓典妖司參與進(jìn)來了,。
雖然典妖司參與的結(jié)果大概率是直接除掉趙夫人,但有自己從中周旋,,說不定能夠保下這個嬰兒,。
“府中有直系親屬身亡,卻為何隱瞞不報,?”司馬瑾開口質(zhì)問趙冬青,。
他懷疑趙府一直在知情不報,,故意隱瞞,如果此事為真,,那趙府就可以從長河縣除名了,。
“小人豈敢隱瞞,弟妹向來喜好安靜,,起居都不要下人伺候,,小人也是今日才知曉此事,還望大人明察,?!壁w冬青臉上流露出明顯的慌張,急忙開口解釋,,就仿佛害怕司馬瑾以為他是故意隱瞞一樣,。
奧斯卡不給你頒個獎?wù)媸强上Я恕?p> 柳長青心中冷笑,趙冬青表現(xiàn)得越是完美,,他越覺得這其中隱藏了貓膩,。
幾人與趙三夫人簡單的說了幾句話。
期間司馬瑾詢問了幾個問題,,卻發(fā)現(xiàn)趙三夫人似乎記憶缺失了一部分,,許多關(guān)鍵的地方她要么就是不知道,要么就是記不大清楚了,。
陳治和司馬瑾的臉色陰沉起來,,這趙三夫人身上的事情明顯有隱情,但趙冬青太過狡猾,,根本沒有留下什么證據(jù),。
趙冬青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柳長青看來怎么都像是嘲諷,。
柳長青也微微笑起來,,他朝趙冬青說道:“還請趙公子將府上的人召集到前院?!?p> “去將府上的人都召集過來,。”趙冬青轉(zhuǎn)過身去,,暗自腹誹這年輕藥師太過煩人,,臉色陰沉的吩咐完后,再轉(zhuǎn)回來時又是滿面笑容,,“三位暫且稍等,。”
趙府畢竟是長河縣四大家族之一,,即使只是一個奴仆,,素質(zhì)也不是普通豪紳能比的,,趙冬青吩咐下去沒多久,所有的仆人就悉數(shù)聚集到了院子里,。
柳長青暗暗觀察聚起來的眾人,,他發(fā)現(xiàn)有幾個人在見到趙冬青時臉上閃過一絲畏懼,別過頭去不敢和趙冬青視線接觸,,看起來在他們來之前趙府就收到了消息,,而且已經(jīng)敲打過府中下人。
其余人倒是比較坦然,,不過在柳長青看來,坦然的有一絲不自然,,但他說不上為什么不自然,。
“這是趙府的手實(shí),還請三位大人過目,?!辈坏葞兹碎_口,趙冬青就恭敬的拿著一本小冊子遞了過來,。
接過冊子,,柳長青微微皺眉,他沒想到趙冬青竟然會主動遞上手實(shí),。
如此說來,,趙家想必早就設(shè)想過會出現(xiàn)的情況,而且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準(zhǔn)備,。
看來今天再想從趙家這里找出線索可能比較困難了,。
手實(shí),也就是戶籍,,玄國的規(guī)定是戶籍由各州管轄,,但因鬼魅妖物作亂,要求所有擁有城池的郡縣至少三月一造,,然后每年年初上交一至皇城,,再交由相關(guān)官員注于籍冊。
長河縣的制度則是一月一造,,因此柳長青只需查閱上月手實(shí),,就能知曉這個月來趙府上下的人口變動。
至于造假這一點(diǎn)則完全不用擔(dān)心,,手實(shí)一式三份,,分別由民戶自己、縣衙以及典妖司三方保存,。
所以柳長青手里的手實(shí)完全沒有造價的可能性,。
按照手實(shí)核對了一遍,,趙府上下人口并沒有缺失遺落,全都登記在冊,。
“哼,,乳臭未干的小子,急著立功也沒必要踩到我趙府頭上,,這下看你怎么收場,。”看著柳長青皺眉思索的樣子,,趙冬青在心中冷笑,。
柳長青抬眼看了看趙冬青,他表現(xiàn)得可以說是很完美,,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惜他遇上的是柳長青,現(xiàn)代的許多刑偵手段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縣城豪紳可以想象的,。
“勞請趙公子提供一處比較寬敞的院子和一間屋子,。”柳長青笑著說道,。
看著他的笑容,,趙冬青心里莫名突突了一下,轉(zhuǎn)念又想到自己已經(jīng)把所有證據(jù)都處理完畢,,便又放下心來,。
知情的人能殺則殺,不能殺的也用其家人性命威脅再加錢財籠絡(luò)保證了他們不會開口,,任這藥師有翻天的本事,,也別想找到證據(jù)。
換了一處寬敞的院子后,,柳長青將眾人安排在院落里站好,,各自之間隔了很遠(yuǎn),斷絕了他們交流的可能性,。
“接下來無論我說什么做什么,,希望諸位都不要出聲和阻止,最終我肯定會給幾位一個滿意的答案的,?!绷L青向幾人說道。
陳治和司馬瑾自然相信柳長青,,毫不猶豫的點(diǎn)了頭,,趙冬青這時候自然也沒法反對,也點(diǎn)頭表示同意,。
柳長青轉(zhuǎn)過身與眾人說道:“諸位放心,,在我這里不會有屈打成招這種卑劣的手段,。”
“好了,,就從你開始吧,。”柳長青隨手選了一個人,,帶到屋子里,。
屋子離院子有點(diǎn)遠(yuǎn),但卻又能夠讓院子里的人清楚的見到兩人在屋子里做什么,。
這是柳長青特意要求的,,防止趙冬青屆時狡辯說他使了特殊的手段。
兩人去往屋子里說了一會兒話之后就回來了,,他將人送回了原位,,又重新挑了一個人跟他去屋子里。
臨走時他特意到陳治耳邊小聲交待道:“陳大人,,務(wù)必注意院子里的幾人,,如果有交頭接耳之人,,定要將其控制住,。”
柳長青將人帶到屋子里的說辭都是一樣的,,他告訴進(jìn)來每一個人說典妖司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握了事情的經(jīng)過,,只是不太清楚其中哪些人參與得較多,如果現(xiàn)在坦白的話可以減輕一些罪行,,如果指認(rèn)出參與較多的人則可以將功贖罪,,還能得到典妖司的保護(hù),防止趙府報復(fù),。
但是如果繼續(xù)抵賴的話,,會得到比原本更加嚴(yán)重的處罰。
沒錯,,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囚徒困境,。
無論其他人怎么選,每一個被審問人的最優(yōu)解都是選擇坦白,。
柳長青確信這群下人還存在知情人,,所以他用這個方法一定能夠?qū)②w冬青犯罪的證據(jù)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