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能了解你虔誠的心,但隆冬將至,,天使小姐的軀體會無限接近風雪,您要不要考慮...分開穿,?”
店主拿著一大一小兩件衣物,大款那件是厚領長款風衣,身前六塊做舊木軸可以完美切合在一起,,就算里面不穿單衣,,也不會被寒氣鉆進每處角落。
小款那件則是無袖長裙,,‘阿甘佐先生’不愿店主測量天使的數(shù)據,,那只能拿一件版型偏大且無袖,就算是無法動彈的雕像也能輕易穿上的款式,。
并且,,鑒于天使小姐已經被雕刻出利于行動的半身式裙甲,那么御寒的衣物可有可無,,不如裝點幾分女性獨有的美,。
絕不是為了...清理尚未賣完的夏季存貨。
......
而阿甘佐,,則在店鋪左邊瞧著一件特制外套,。
山地矮人平均身高與人類同等,但他們過于臃腫的脊背,,曾讓無數(shù)王國內的成衣店頭疼,,后片裁剪的太大,前面又會漏風,,而前面貼合的恰到好處時,,矮人們揮起戰(zhàn)錘,又會將腋下的衣線撕裂干凈,。
這是一件被定做的成品,,但那位矮人似乎沒來得及提貨,導致憐靈花水染的布料,,因為放置太久沒有水洗定型,棕黃色的表面已經生出許多黑斑,,遠看像一件寬大的豹紋外套,。
阿甘佐湊近打量,憐靈花聞起來就像切好拌上白糖的西紅柿,,這種熟悉的氣味他很喜歡,。
他拿下來穿好,衣擺在腰際往下十公分左右,,原本用來固定山地矮人大肚皮的黑繩,,隨意搖蕩在兩側,這件外套也有做舊木軸,,而人類與矮人相差的脊背寬度,,正好可以坐進一只天使。
外套自帶的皮氈帽是純黑色,搭在天使頭上只剩一抹白皙微尖的下巴,,阿甘佐將衣領扣好,,從后看像一名背著背包的旅客,從側面看,,則像調皮女兒鉆進父親的背包里,。
“就這件?!?p> “先生?。 钡曛鬏p聲尖叫,。
“加上你手上的長裙,。”
“嗯嗯好的,,我現(xiàn)在就為您打包,。”
店主麻利地運作手腳,,還沒走到前臺就將長裙疊成一塊方形布料,,縫制過無數(shù)衣物的粗手在這里顯得格外靈巧。
“一共1銀月26銅子,,鑒于您的腰際并不臃腫,,我格外送您一條寬皮腰帶,疊在腰上之后,,您在背負天使時,,就不用留心她是否下滑?!?p> 阿甘佐剛想說不,,但鑒于好意還是收下。
他提著購物袋綁好腰帶,,在店主熱情的目光中走出店門,,外套里的觸感不斷游動,那位天使似乎直接坐在寬皮腰帶上,,不信謠不傳謠,,看來天使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愿意飛。
初生的烈陽將阿甘佐的影子照在對面墻上,,幾個孩童學著他的模樣佝僂,,那道長影的確像一名駝背的老人,但天使開始伸出雙翼,。
石質的白羽隨意垂在兩側,,發(fā)育不良的天使小姐不用再飛,,她坦然地往前依著、似乎在酣睡,,黑皮氈帽蓋住天使的卷發(fā),,順帶遮住阿甘佐的大半張臉。
用影子來詮釋,,像一只布滿獠牙的惡魔從駝背者的體內鉆出,,只見人卻又是,一位虔誠信徒背負著天使雕像,,沒人會不尊重信仰純粹的苦行者,。
孩子們四散跑開,或許下午就會繼續(xù)玩鬧,,并且在往后的生活中,,逐漸忘記今早這不該記下的一幕。
......
“你好啊,,外鄉(xiāng)人,。”
鎮(zhèn)屬驛站,,一位瞎眼的老人抬起頭顱,。“你是要去哪,?需要一匹不知疲倦的幽靈馬駒嗎,?”
“麥田?!?p> 阿甘佐用左指支起帽沿,,語氣輕柔地開口。
“嗯,?”老人打開水壺微微搖晃,。
新手罪罰者掀起寬袖,布滿血與怒火的手臂中心,,那枚十字架正不斷地流動著花天使徽記,。
“我記得你了,孩子,。”
瞎眼老人站起身,,他抓著驛站的窗沿,,艱難地指著左側馬廄?!懊刻庴A站的最深處,,都是為你們而準備,幽靈馬車會送你們前往目的地,余生好運,,孩子,。”
阿甘佐聞言,,垂首道謝,。
他搪塞皮氈帽的下沿,天使依舊保持著趴肩酣睡的模樣,,一位石雕卻喜歡學短命種的日常舉動,,這無疑有些不可思議。
也能稍顯看出,,殺心極重的花天使閣下,,究竟被多少騎士回絕,才會養(yǎng)出這么懶散的投影,。
驛站的最深處,,只是一塊雜草橫生的小院,中間放置著一座破舊馬車,,窗面與門被黑布蓋住,,看不見里面的情形。
阿甘佐伸出右手,,輕易地撩開黑布,,里面是一座加長加寬的車廂,若不是裝飾帶著聯(lián)邦盛行的審美風格,,他甚至以為這是一節(jié)高鐵,。
“你好啊,新人,?!?p> 就近的一位白發(fā)紳士舉手,他親切地打著招呼,,黑衣白發(fā)的裝扮,,讓他想到不久前死去的斯卡爾。
“這,?”
“這里是幽靈馬車,,我們總不能步行除魔吧?”紳士笑著越開身位,,他脖頸上烙著一枚小巧十字架,,徽記屬于鋼鐵天使。
“我叫萊納昂德,,你呢,?”
“阿甘佐,。”
阿甘佐背著天使走進車廂,,對面的萊納昂德悄悄退步,,并不是在懼怕什么,而是始終保持這世界通用的,、人與人之間的安全距離,。
“你初上車廂,我不多告擾,,但有一份友善的小提示,,注意前面的車廂油畫,當你的目標出現(xiàn)在畫面中,,說明下一站就該下車了,。”
萊納昂德側著身,,讓阿甘佐得以看清,。
此時的油畫是一座月色下的宮殿,殿前臺階與陰影占據一半畫紙,,大開的宮殿中央有位白裙女人,,她脖頸上纏著浸滿血泥的繩索,這是一位斷首刑并不利落的王族,,王女,。
“并不是所有邪靈都像傳言中那樣,只能化作騎士記憶中的碎片,,這位枉死者的怨氣足以填滿死海,,這種情況會由復數(shù)以上資深騎士前往凈化?!?p> 萊納昂德頷首,。“我們前往她的世界,,扮演她所遇見的征服者,、父王、姐妹,、情人,,甚至是她本人?!?p> “這次不便多聊,,我恰好就是即將下車的乘客,你要努力活下來,,我們皆為罪罰者,,理應守望相助?!?p> “......”
見面就插旗的人,,真別致。
“滴滴滴滴...”
車廂外的蒸汽鈴開始計時,,前面或站或坐的數(shù)個乘客,,紛紛起身朝這邊走來,有人默默地收好餐巾,,有人拍打著折痕明顯的新款長褲,,萊納昂德?lián)]揮手,選擇第一個下車,。
后續(xù)的陌生乘客們,,好奇地看著新來者,好奇地看著天使雕像,,但腳步絲毫不停,,站在門邊的阿甘佐感受到一絲陰冷,眾人打開的黑布縫隙,,不知為何往上瞪著一只眼睛,。
思維慣性與直覺告訴他,這屬于油畫中的女人,,但酣睡的天使微微抬頭,,盡管沒有掀開氈帽,但那眼睛消失的速度,,就像一場眼花后的錯覺,。
“附加一個小提示,傳言與真實并不是同一種定義,,你要...親自去接觸才行,。”
萊納昂德合上黑布前,,不動聲色地眨眨眼睛,,這并不符合人設,像是一肚子秘密想要揭開,,但更希望后來者自己探秘的既視感,。
“古怪?!?p> “嘀嘀嘀......”
聲調偏低的蒸汽鈴開始計時,,王女的記憶乘客全部下車,正前方的油畫上,,慢慢呈現(xiàn)一副笑容詭異的稻草人,。
阿甘佐選個干凈的座位坐下,,上面有一張餐牌,油印的底色有些斑駁,,但勉強能看清,。
“你最好別點餐?!北趁娴淖缓鋈话l(fā)出聲音,。
“很貴?”
“廚師是幽靈,,沒有味覺,。”
“......”
“謝謝,?!?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