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兇猛兇殘,,見地上鐵心歌還有一口氣,雖渾身血污,,但模樣又有幾分相似,,再細看,面目雖有改變,,但氣息一般無二,,正是數(shù)年前那日夜里殺死同伴的二愣子。
這一下,正是怒從狼心起,,惡向狼膽生,。
雪狼雖奸猾殘忍,但一來對地上之人恨之入骨,,二來觀看此人奄奄一息,,九死一生,便更無畏懼,,勇往直前,,一口咬在鐵心歌肩膀上,生生撕下一片大肉,。
雪狼見血見肉,,突生饑餓感和殘暴嗜血感。滿口的大肉塞進狼嘴,,大口地吞咽,。
鐵心歌毫無還手之力,肩膀被撕,,又一蓬鮮血噴灑而出,,那種痛幾乎要令他昏厥。
雪狼吃完肉,,意猶未盡,,作勢再撲再撕咬,剛撲出,,中途忽地跌落,,在地上抽搐數(shù)下,雪白毛發(fā)瞬間染成烏黑,,雪狼中毒,,就此死去。
“咦,,原來你中毒了,。”
山林后轉出一人,,正是風度翩翩的白山西門公子,。
“雪狼也中毒了?!辫F心歌忍著痛,。
“可雪狼死了,你卻活著,,這就奇怪了,?!蔽鏖T公子臉色沉吟,似在思忖什么,。
“也許我中的那毒,,你的雪狼不適應?!?p> 鐵心歌咧嘴笑了,。都要死的人,還能發(fā)笑,,連西門公子都覺得有趣,。
“真是個有趣的二愣子?!蔽鏖T公子啞然,,也笑,“不如你還是做我的狼,,就叫毒狼,,可好?”
“怕是不行,?!辫F心歌拒絕。
“哦,,你是擔心那老道,?”西門公子道,“莫非你還想做他的道童,?”
“不是,,他也好,你也好,,都~不~配,!”鐵心歌語氣堅決。
“不配,?呵呵,,你竟敢說我白山西門不配?那就讓你見識一下什么才叫‘配’,!”
西門公子卷下衣袖,鐵心歌看到他左手手腕有一道深深印跡,,就好像被齊腕切過一般,。
正思索哪里不對,西門公子雙手結出一個奇怪手印,,嘴中念念有詞,,一聲“奪”,,一點黑印烙在鐵心歌后腦勺上,跟雪狼一般無二,。
鐵心歌頓覺后腦一陣劇痛,,似乎有一把錐子使勁向內鉆去。
他又哪里抵擋得了,,任由那錐子錐進腦海,。錐子入腦,無數(shù)的黑線頭四散飛去,,鐵心歌神智一片混沌,。
黑印點在鐵心歌后腦上,西門公子手指一扯一勾,,宛如提木偶一般,,手指間已多了一根隱隱約約的黑線。
很滿意地邪惡笑道:“現(xiàn)在可知道配不配啦,,其實做我白山西門的毒狼也不錯,,以人為狼,有趣,,有趣,!”
提著黑線,鐵心歌四肢爬行,,真?zhèn)€就像一只俯在地上的人狼,。
回到竹林中,天色見黑,,西門公子的臉色卻不大好看,,好像有病纏身。西門公子呻吟一聲,,放下鐵心歌,,出了竹林。
山里的夜風比城內不知冷了多少,,被冰涼的寒風一吹,,鐵心歌的心智清晰了些。
腦海中那些黑線還在四處結網(wǎng),,幾乎占領整個大腦,。
箜、箜,、箜,。
有節(jié)奏的砍柴聲在竹林響起,如箜篌回響,,鐵心歌俯在地上,,幾乎是無意識地揮動著普通不過的砍柴斧,。
此次出門,除了癲學究送的硯臺,、張嬸的棗核,、胡老爹的腰帶和劉大叔的玄鐵片,那個玄鐵片,,當然鐵心歌很大方的送給了偶然一遇的小姑娘,,鐵心歌另外隨身攜帶三件寶:砍柴斧,大鐵錘和殺豬刀,。
隨著砍柴斧一上一下地揮動,,腦海中的黑線所結出的網(wǎng)似被砍柴斧砍斷,正一段段一截截的斷落,。
但黑線實在太多,,怎么砍也砍不完,剛砍斷又再生,。起初砍柴斧的聲音響,,到后來慢慢地弱下去,直到?jīng)]有聲音,。
天明時西門公子回到竹林,,氣色好了不少,好像只要夜里出去一趟精神就抖擻一次,。
白山西門公子,,相當注重外形外貌。
西門公子生的高大,,長的端正,,再配上一襲如墨汁一般的黑衣,端的是莊嚴穩(wěn)重,,卻又詭異陰冷,。
整個白天西門公子再沒邁出竹林一步,而是在林中忙碌,。
前進四步,,在地上畫一個奇怪的符文;后退七步,,又畫上不同形狀的符文,。
左邊橫向移動六步,依然畫個符文,;右邊斜走五步,,再畫一個符文。
有時停下,思忖在那里畫符更好,;有時跳躍飛縱,手中不停勾勒,。
這樣上下左右前后,,如此這般忙碌不停,地上已經(jīng)畫出無數(shù)交叉錯結的符文,,初初一看,,凌亂不堪,全無章法,。
忙了整整大半天,,總算畫完了。
西門公子臉色蒼白,,伸手擦把臉上的汗水,,唿哨一聲,數(shù)十匹兇惡的雪狼從暗處涌現(xiàn),,狼眼噴射綠光,,分別站在畫出的符文上。
黑衣西門和白毛雪狼,,構成奇異組合,。
西門公子施個法術,雪狼就此隱沒,。如果細心看,,那些符文之間一條條黑線若隱若現(xiàn)。黑線在白天尚可觀察到,,但到夜里,,便和黑夜融為一體。
做完這一切,,西門公子將鐵心歌提到陣法中央,,滿意地點頭。
西門公子沒留意,,鐵心歌的右手藏在肚子下,,他神智昏迷,但手上砍柴的動作卻依然有節(jié)奏的揮動,。這是一種下意識的自覺動作,。
西門公子布下了一個陣法,殺人的陣,。此陣的誘餌就是鐵心歌,。
等到天黑,西門公子出了竹林,。
半夜里,,有陰風吹起,,竹林嘩啦啦瘋狂作響,像發(fā)怒發(fā)狂的野人,。
西門公子跳進竹林,,那些狂躁的竹林好像遇到極為可怕的人,頓時噤若寒蟬,。
而黑衣西門就此和竹林和黑夜完全相融,。
竹林靜謐,風再起,,起的是凜然勁風,。
風起兮,竹林舞,。有夜行人至,。
夜行人帶起一道勁風,毫不遲疑,,風入竹林,,人亦入竹林。竹林微微一驚,,似乎那夜行人有莫大的威懾力,。
夜色昏暗,看不清夜行人面目,,唯兩點眼眸晶亮,,更有一柄青鋒,淬出精烈光芒,。
夜行人只足尖點地,,晶亮眼光掃遍四周,便向中央鐵心歌掠去,。
青鋒點去,,似要挑起地上之人。劍尖才觸及鐵心歌頭頂處,,一道黑線拉起,,頓時竹林陣法啟動,無數(shù)黑線一起晃動,,像一張巨大的密不透風的黑網(wǎng),,兜頭向夜行人罩下。
夜行人以腳尖為軸,,身子急速旋轉,,周身炫動一片劍影,仿佛織就一道旋風斬,劍芒到處,,黑線紛紛斷裂,。
黑線斷,化作濃濃墨汁,,浸染竹林,。墨汁無孔不入,鉆進夜行人眼眸,,蒙住那雙晶亮眸子,夜行人如跌落漆黑深淵,,睜眼處,,一片黑色。
輕哼一聲,,夜行人將劍舞得密不透風,,耳朵豎起,聽風辨形,,不求攻敵,,先穩(wěn)住身形。
暗處西門公子打了一個輕哨,,地上先前畫好的符文忽地生動起來,,符文扭曲,浮動,,竹林也跟著扭曲,,浮動,好似包裹成一顆翻滾的密封的混沌,。
符文中藏著雪狼,,雪狼化形符文,符文散發(fā)詭異的死氣,,宛如從腐爛的墳墓中冒出,,極具腐蝕力,連陣法中的竹子都難以抵擋,,也就一瞬,,所有的竹子全部枯死,再看夜行人的劍鋒,,已是銹跡斑斑,。
混沌陣法,死氣迷漫,。
就算夜行人還能勉力支撐,,但長此斗下去,夜行人總是有油干燈枯的一刻。到那時,,夜行人怕是要被邪惡陣法完全腐蝕,。
夜行人敢獨闖竹林,自然不凡,,自恃本領了得,,卻不料對方布下一個邪惡陣法,陣法先困住人,,再蒙住眼,,最后還要腐蝕。
這也算是陰溝里翻船,,夜行人不由得暗暗心驚,。
他先前捕捉到西門公子的行蹤,循著氣息而來,,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一點,。
鬼不會擺下陣法,,只有人才有那點智商。
“不是鬼,,閣下是人,。”
夜行人沉聲道,,中氣端正,,洪亮。
“你說呢,?”西門公子藏在陣法中陰陽怪氣地嘲笑,。
“人不做,偏偏去做鬼,,跟鬼也沒什么兩樣,。”
夜行人冷哼一聲,,劍芒再起,,將腐蝕死氣逼退一圈。
“做鬼沒什么不好,,還可以吃人心,,那東西,嘖嘖,,真好吃,?!?p> 西門公子鬼叫一般。
“你苦苦追了我數(shù)日,,這可是你找死,,怨不得別人。凡人人心吃多了,,也吃膩了,,道法修家的心,可是大補,?!?p> 符文交錯,線條糟亂,,但形成的壓力卻是越來越大,,就像一個包子,緊緊地裹著內里的餡兒,。
更主要的,是死氣腐蝕力極強,,若非夜行人修為深厚,,怕是早就如那些竹林一般腐蝕一干二凈。
夜行人叱咤一聲,,劍芒蓬勃發(fā)散,,形成一艘小舟輪廓,小舟虛虛實實,,踩著舟下一重浪,,夜行人屹立舟中。
“法術不錯,,可惜支持不了多久,。”西門公子哂笑,,譏諷語氣,,幾乎將夜行人看著死人,“你最好先別死,,我還要品嘗你的心,。”
夜行人看不見,,想破陣法卻無從下手,,想先護住自身,也非長久之策,。
他此次出門歷練,,曉得山江郡方圓百里并無同門,,亦無同道中人,就算是發(fā)出告急信號,,也未必有人前來救援,。
右手舞劍,左手暗自扣住三顆蓮花子,,非不得已,,夜行人不會輕易打出。
如果能支撐到天亮,,夜行人有把握脫困,。
但等不到天亮了,那并未凝結成實的小舟破碎,,夜行人受創(chuàng),,噴出一口鮮血。
小舟消失,,化為三尺青鋒劍,,夜行人的劍圈已經(jīng)縮到胸前半尺,且劍刃的腐蝕越來越大,,居然有裂齒,。
“想請教,閣下哪個門派,?”西門公子勝券在握,,趾高氣昂,“或許我發(fā)發(fā)善心,,報個喪,,呵呵?!?p> “你不配~”這句話說的居然和鐵心歌之前的回答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