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明晰
“我救不了你,。”
用著生銹鐵鏟挖著坑的鄭源對一邊躺著的南希福說道,,雖然他已經(jīng)聽不到了,。
“很痛苦吧?活著,。”
側(cè)頭看向南希福,,鄭源低聲說道,。
身體所有器官衰竭,高血壓,,低血糖,,貧血,心臟病,,皮膚癌,,胃癌,骨癌......
這些本不應(yīng)該一同存在病癥卻一同出現(xiàn)在了南希福身上,,那身被豬油大豆締造出的肥肉并不是南希福儲存營養(yǎng)的器官,,而是索命的厲鬼。
如果有人撫摸南希福的身體,,就會發(fā)現(xiàn)看似松軟的肥肉好像夯實(shí)的泥土般,,而在這泥土制成的鎧甲下,是瘦到極點(diǎn),,排骨上都沒幾絲肉的身體,。
他早就該死了,在十年前,,可他卻強(qiáng)撐著這樣的身體,,茍活了如此之久。
支撐這樣的身體,,南希福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行走都是折磨,那身肥肉會像刀子一樣,,切割全身,,帶來劇烈的痛楚,一般人若是接受南希福這般的折磨,,估計早就自絕而亡了,。
而南希福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他的父親是美食獵人,,他的體內(nèi)有著未激活的美食細(xì)胞,,所以他有著遠(yuǎn)超常人的生命力,。
“是我殺了你,別怪我,?!?p> 鄭源丟下沒鏟幾下就破損的鏟子,半蹲下用自己的大手挖了起來,。
“我知道那塊肉你吃下去就會死,,可我依然這么做了?!?p> 鄭源慢慢的挖掘,,低聲自言自語。
“系統(tǒng)都看不出來你為什么還活著,,還能活到什么時候,,我也只能出此下策,試試能不能用美食激活你體內(nèi)的美食細(xì)胞,?!?p> 很快,一個可以容納南希福的大坑便出現(xiàn)在了鄭源手下,。
“其實(shí)我也知道,,你肯定激活不了,但是我還是這么做了,,如果我不怎么做你應(yīng)該還能多活一會,。”
從坑里爬出來,,鄭源看向一邊已經(jīng)半腐朽的,,由幾塊破木板拼出來的棺材,隨后便放棄維修它的想法,。
思考了一下,,鄭源覺得用曾經(jīng)庇護(hù)過他們的驅(qū)獸樹作為南希福的棺材,雖然它不適合做棺材,,也不想被砍下來,。
“我偷來了南希木的人生,又奪走了你剩余的生命,?!?p> 將木板邊緣打磨光滑,鄭源將他們拼接在了一起,,組成了一副巨大的棺材,。
“我來到這個世界,又做了些什么呢?又有什么價值呢,?!?p> 將南希福放入棺材,正正好好,,鄭源將棺材板蓋上,,注視著南希福的臉,直至棺材板慢慢掩去他的面容,。
一鏟又一鏟的土,,這里的泥土并不肥沃,甚至可以說是貧瘠,,原因是這里曾經(jīng)種植過一種對土地有著極大摧殘的植物,,也是曾經(jīng)鄭源最愛的食物。
泥土緩緩將棺材淹沒,,用腳將泥土夯實(shí),在前頭插上一塊石制墓碑,,鄭源輕嘆了一口氣,,開始整理其他墓。
鄭源一開始立的墓只有三座,,分別是小木,,小雨,跟院長的,,也只有這三座墓是石制墓碑,,其他的都是南希福在這些年一點(diǎn)點(diǎn)遷過來,曾經(jīng)一同在孤兒院生活過的人,,都在這里了,,南希福是離開的最晚的那一個。
木碑被鄭源一個個替換成石碑,,南希福立的碑上面的字,,因為他不會寫字,所以是拜托還沒離開鎮(zhèn)子的老人寫的,,然后他一點(diǎn)點(diǎn)的刻上去,。
鄭源并沒有丟掉這些木碑,而是在南希福的墓邊上又挖了個坑,,將這些東西都埋了進(jìn)去,。
整理完一切,鄭源坐在寫著南希福的墓碑前,,低著頭,。
“你舍不得死,所以甘愿如此茍活,,我卻高高在上,,替你下了最終判決,。”
鄭源低聲說道,。
“我若是多點(diǎn)智慧,,在看見那些彈坑時,就應(yīng)該直接帶著圓圓離開,,若是多點(diǎn)勇氣,,就該早點(diǎn)回到這里,那樣你或許還有救......”
懊悔猶如馬蜂,,啃食著鄭源的內(nèi)心,,使鄭源咬著牙,攥緊拳,。
“我來到這個世界又做了些什么呢,?明明有了力量......如此的力量,卻有這么多幸福沒能保護(hù),!”
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是一雙怎樣的手呢?
白皙,,光滑,,寬大,骨節(jié)分明,,充滿著力量感,,這雙手可以輕易的捏碎巖石,扭曲鋼鐵,,卻又有那么多事情是這雙手無法做到的,。
“我做的還不夠好,我對不起南希木,?!?p> 垂下的長發(fā)蓋住了鄭源的臉,讓人看不起他臉上的表情,。
“我明明知道,,知道這個世界的丑惡,小雨是這樣,,圓圓是這樣,,所有人都這樣?!?p> 輕聲說著,,鄭源的眼眶慢慢紅了。
“都怪我,我明明可以做的更多,,要是我更加勇敢,,更加積極,圓圓就不會死,,小土也不會死,,更多的人都不會死?!?p> 淚水模糊了鄭源的雙眼,,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流下,鄭源握緊了拳頭,。
鄭源抬起了頭,,看著天空,透過淚水,,他似乎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絕望,鋪天蓋地的痛苦,,無與倫比的丑惡,,以及,遮天蔽日的苦難,。
“咯呵呵呵呵......”
忽然,鄭源捂住了他的雙眼,,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他開始大笑,笑的那樣苦澀,,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哭。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一切的真相,。”
鄭源緩緩放下手,,看著面前空無一物的大地與天空,,在他腥紅的瞳孔中,似乎倒映著什么,。
......
“多謝你了,,南希福,我現(xiàn)在明白我應(yīng)該做什么了,,我想,,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就是為了這一件事,事已至此,若是在把腦袋塞進(jìn)土里當(dāng)縮頭烏龜,,我想,,此生我都會寢食難安?!?p> 站在南希福的墓前,,鄭源低聲說到,而后轉(zhuǎn)而看向一旁南希木的墓碑,。
“這一件事做完,,我想我就不在欠你什么了?!?p> 走到墓碑前,,鄭源彎腰輕拂粗糙的墓碑,不知道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對誰說,。
緊了緊身上的狼皮外套,鄭源直立起身,,身上的肌肉如同水流涌動,,渾身的骨骼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脆響。
他忽然又憑空拔高了兩分,,本來就高大的如同一座移動小山的身軀,,此刻直接拔高到了兩米二五。
“真是,,令人厭惡的世界啊,。”
鄭源抬頭看向遠(yuǎn)方,,低聲說到,,不知是對何人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