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翁俊博睜開了眼,。
繼而被渾身上下無處不在的疼痛所吞噬。
“痛煞我也~”
發(fā)出幾聲呻吟,這翁俊博猛的咳嗽幾聲,,鼻腔中嗆出血來,其容貌之慘,恍如厲鬼。
牢房中除了邵質(zhì),,其余三人包括陳云甫在內(nèi)都面露不適之色。
“翁俊博,?!?p> 邵質(zhì)開口,聲音冷如冰石:“負隅頑抗是毫無意義的,,招了就不用再受這份罪了,。”
“我招,、我招,?!蔽炭〔K然一笑,,言道:“都是浙江左參政喻金閭指使的?!?p> 陳云甫趕忙將這個名字記下來,,心里還想著看來這上大刑果然有用,翁俊博這不就招了嗎,。
拔出蘿卜帶出泥,,有了第一個被供出來的,還怕不能一點點將所有嫌犯都抓出來,?
“喻金閭,?”
案首之上的邵質(zhì)卻冷哼一聲,隨后更怒道:“事到如今你還想攻訐陷害忠良,?”
坐在邵質(zhì)身旁的余文新亦言道:“老夫奉旨入京之前,,喻藩臺已經(jīng)升任浙江右布政使了,喻藩臺在浙江為官多年,,官聲素來清正有口皆碑,,你如是想潑臟水,也該挑個合適之人,?!?p> “沒錯。”茹太素亦附言道:“老夫之前在浙江擔任左參政之時,,喻公為右參政,,我倆共事數(shù)載,喻公為人清正廉潔,,豈是你這等不法之輩可以誣陷的,。”
“既然幾位上官都以他喻金閭為善,,那罪下沒什么好說的了,。”
翁俊博慘笑一聲,,努力的仰起脖子說道:“來,,請斬我首?!?p> “嘭,!”
邵質(zhì)猛然一拍桌子,怒了:“翁俊博,!”
“你知不知道,,就在上月,浙江一共有十七名官員,、糧長,、商賈死于非命,就在去年你被抓的第二天,,你的親弟弟就被人暗害溺死在了錢塘江之中,!
為什么那么多人莫名冤死,就是因為你,!
你如果還是不將幕后黑手供出來,,就會有更多的無辜之人繼續(xù)枉死下去?!?p> “我招了,,你們不信而已?!蔽炭〔┎恢每煞竦恼f道,。
“姑且就算那喻金閭真?zhèn)€是枉法之輩,就憑他一個浙江右布政使,,哪里有能耐在戶部清吏司過數(shù),,你的背后還有誰!”
翁俊博抬抬眼皮,,沉默不理,。
見翁俊博鐵了心是不打算交代問題,,邵質(zhì)終于忍無可忍,喝道,。
“來人,!”
幾名獄卒推門走了進來。
“繼續(xù)用刑,!”
聽到用刑兩字,,那翁俊博的臉上浮現(xiàn)幾分恐懼,可他還是咬著腮幫子并未求饒,。
邵質(zhì)帶頭走了出去,,陳云甫等三人連忙跟上。
用刑,,想想都難以入目,,還是不看的省心。
牢房外,,四人碰了頭,。
邵質(zhì)啞著嗓音道:“幾位,翁俊博之言可信否,?”
連續(xù)用了十幾天的大刑,,那翁俊博才開口,供出了浙江右布政使喻金閭,,說不準真的很有可能,。
翁俊博的案子到今時今日都已經(jīng)快兩年了,總算是在連日的大刑伺候下供出了第一條大魚,,雖然在內(nèi)心中,,邵質(zhì)三人都相信喻金閭干不出這種事來,但也何嘗不也存了查一查的想法,。
萬一真的是呢。
三人相望對視,,正打算表態(tài),,陳云甫卻小心翼翼的開口道:“三位堂官,下官有話要說,?!?p> “嗯?”聽到陳云甫開口,,邵質(zhì)頓時皺了一下眉頭,。
這是什么案子,哪里輪得到陳云甫一個小小的照磨插話,。
不過邵質(zhì)雖然憋了下來,,可一旁的余文新卻沒那么好心態(tài),,直接喝斥。
“一個小小的照磨,,來此不過是行文書之責,,哪里輪得到你說話,速速退下,!”
翁俊博的案子給三人的壓力實在太大,,辦不好可是要砍頭的,所以脾氣自然也都極差,。
得虧還是邵質(zhì)護了一句,。
“說吧?!?p> “是,。”
陳云甫瞥了那余文新一眼,,開口說道:“三位堂官,,剛才那翁俊博招供之時意識似醒未醒,說的原話是,,浙江左參政喻金閭,。”
三人愣住,,邵質(zhì)猛然一拍腦門,。
“是矣!他說的是浙江左參政喻金閭,,而喻公是去年年底才由右參政接了茹御史之位升任的左參政,,而這翁俊博,是去年初就被抓進了刑部大牢,,他怎么知道喻公做了左參政,!”
翁俊博連日承受酷刑,意識早就模糊,,昏睡之際被一盆冷水交醒,,說的話哪里還來得及過腦,完全是隨口之言,。
他去年被抓的時候,,喻金閭還在做右參政,他便是要說,,也應(yīng)該說的是右參政而不該是左參政,。
有人一直在給翁俊博通風報信!
邵質(zhì)待不住了,,拔腿進入牢房,,陳云甫三人連忙跟上,。
“說,誰給你通風報信,!”邵質(zhì)將審訊堂供展開在翁俊博的面前,,怒喝道:“你怎么知道喻公做了左參政?!?p> 那翁俊博先是一愣,,隨后面色亦是驟變,隨后強行壓回平靜,,裝傻充愣道:“有嗎,?罪下不記得了,啊,,可能說錯了吧,。”
“你還敢嘴硬,,說,,刑部里,誰是你的同黨,!”
“罪下聽不懂,!”
翁俊博反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說什么也不承認,,邵質(zhì)氣的跺腳癲狂,,抓著翁俊博的衣襟一頓狂噴:“王八蛋,你要害死多少人才滿意,,你為什么就是不說,,為什么!”
案子遲遲不破,,邵家一家老小的命就都懸著,。
這就是地獄天堂一線之隔,成則升官發(fā)財,、敗則全家遭殃,。
而此時此刻的邵質(zhì)根本不在乎升官發(fā)財,他只想保自己一家老小的命,。
“邵侍郎,冷靜,、冷靜,。”
茹太素來勸,,被邵質(zhì)一把甩開,,歇斯底里的吼著,。
“你讓我如何冷靜,我一家老小的命都押上了,?!?p> 看到邵質(zhì)如此癲狂失態(tài),陳云甫心里嘆了口氣,,走上前來拉住邵質(zhì)的手腕,,同時轉(zhuǎn)頭看向翁俊博,沉聲道,。
“你雖然身在大牢之中,,卻有人在時刻和你通風報信,所以外界的情況你了如指掌,,你不說,,我想也是有原因的。
你是為了你家里人才咬口不說的是吧,,朝廷和浙江當局到今時今日都沒找到你的家人,,在誰手里?”
外界的風既然可以傳到翁俊博這里,,那么一切都很好解釋,。
翁俊博的家人被抓、藏匿起來了,,而且這個事翁俊博也知道,,有人時刻在警告著牢里的翁俊博。
翁俊博只是慘笑一聲,,依舊沉默,。
邵質(zhì)頹然的松開手。
是啊,,他在乎一家老小的命,,翁俊博自然也在乎一家老小的命。
此案已是無解,。
驀然,,邵質(zhì)的眼中閃過一絲兇光。
“來人,,去請胡師傅來一趟,。”
幾名獄卒愣住,,而后面露驚懼之色,。
茹太素、余文新兩人更是相勸道:“不可,、萬萬不可啊,?!?p> 那刑架之上的翁俊博總算是變了臉,雙目圓睜戰(zhàn)栗不已,。
陳云甫一臉的茫然,,那什么胡師傅,到底是什么人,,一個名字能把在場之人嚇成這樣,。